第 2 章

「我說，他們在幹什麼？就算是在調整話筒架，這時間未免也太久了吧，都夠把話筒架拆了重搭一個了。」

勉強忍了一分鐘，見台上的人還沒有開始演講，台下的松田忍不住和坐在身邊的萩原吐槽道。

「這誰知道呢，或許是今天的話筒架特別難搞吧。」萩原隨口道。

因為枱子上的幕布和高低差，坐在台下的人並不能看到台上的兩個人究竟在幹什麼，只大概能猜到或許是話筒架的問題。但是哪怕是調整話筒架，花的時間也確實有點多了。

不聽那些虛偽的不得了的演講倒是正好，趁著剛開學沒人監管，松田索性懶散地朝座位後面一靠，想和萩原閑聊兩句。

雖然同樣不愛聽演講，但是哪怕只是剛剛的匆匆一瞥，萩原已經注意到馬上要演講的那位新生代表可是個超級大美人，於是心中不由得多了很多包容和耐心。開學第一天，他也不想弄的太顯眼，於是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松田的問題，談不上敷衍，但是也絕對沒有想熱聊的意思。

「研二你這樣真的很遜誒。」松田對萩原這種行為表示強烈不滿。

松田討了個沒趣，幼馴染萩原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熟知他本性的松田大概也知道萩原此時的反常是為何，而且哪怕再對女生的容貌不在意，有着良好視力，同樣看到了台上的星野未來的松田也不得不承認，台上站的那個女生，確實還是有點可愛的。嗯，只是有點，一點點而已，星野確實是要比萩原平時接觸的那些女生要亮眼一點吧。

饒是心裏是承認了星野確實是該引人注目的，松田還是忍不住刺了萩原兩句，「你未免也太容易對女生有好感了吧？」

「倒也說不上就是好感，純粹的欣賞罷了。」涉及這種話題，萩原倒是認真了一些，「何況星野是新生代表，頭腦應該也相當不錯，又是鬼塚班為數不多的女孩子，這樣優秀的女孩子確實很容易讓人駐足嘛。」

理由確實充分，松田也無話可說，現在站在枱子上的是這個女孩子就很能說明她的能力了。而且萩原也很快反擊道：「倒是小陣平你有點不對勁啊？總感覺你好像對台上的那位降谷同學很有惡意的樣子啊。」

「啊哈。」驟然被幼馴染戳穿了心事，松田倒也沒反駁，只略微挑了挑眉，桀驁不馴的模樣，「只是單純看的有點不爽而已，說不準是我們上輩子有仇呢？」

「上輩子有仇」很顯然是託詞，單純看的不爽這點倒是很有可信度。萩原懶得探究松田的心路歷程，畢竟松田就是這樣，時不時心血來潮想要秒天秒地一下，恰好這個時候台上的話筒終於調整好了，萩原也就專心看台上了。

坐在自己左邊的萩原不肯接話了，松田索性轉到了右邊，他記得右邊坐着的人是叫諸伏，似乎和台上的另一個新生代表關係很好的樣子，松田第一眼就覺得降谷看起來不對付，但諸伏看起來卻是好相處的多，再加上松田着實懶得聽演講，就去和諸伏搭話了。

諸伏也確實是個好脾氣，很配合地和松田聊了起來，他說話溫和，態度親切，怎麼看都是個挺不錯的人，就是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是不看人，注意力有點不集中的樣子。

他在看台上？

松田順着諸伏的眼神看去，他本來只是想探尋一下諸伏究竟在看什麼，雖然只是第一次接觸，但是松田覺得諸伏是內斂的，怎麼也不應該像萩原只顧著關注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吧。

然而事實證明，諸伏確實是在看台上的星野，連帶着追尋着諸伏目標而來的松田也不由得下意識仔細地打量了她，平心而論，星野確實是美麗的，她的五官精緻，膚色白皙，睫毛長而翹，銀髮像銀河一樣，又長又順，再加上她此時正在看台上侃侃而談，演講內容活潑又有趣，配上她清泉一樣好聽的聲音，哪怕穿着統一的制服，她依舊閃閃發光，是全場最亮眼的存在。

何況她的演講內容又是那麼有趣，活潑又不枯燥，既不是松田討厭的那種陳詞濫調，「好學生」的自我誇讚，也沒有說些假大空的東西，更不會傳達一些過於官方的內容。她的語調始終平和，不疾不徐，演講的東西也都是同齡人，也就是他們這些警校生會感興趣的，哪怕是松田這種本來打定主意不想聽演講的人，現在都不知不覺地被帶動了起來，更別說其他人，禮堂的氣氛頓時熱切了起來。

松田懷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幼稚的心思，覺得隨大流一樣，和台下的人一樣一起盯着台上看這個行為很蠢，他剛想收回視線，顯示出一些自以為的與眾不同來，誰知道正好對上了台上正在演講的少女的眼睛。

台上正在專心演講的人顯然也嚇了一跳，沒想到會和台下的「觀眾」有互動，她本來就很圓很大的眼睛明顯瞪大了一下，變得更大更圓了，像是什麼機敏又防備心很重的小動物，雖然她很快就藉著拂去額前碎發的動作，掩飾了自己表情的失態，演講的聲音聽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松田還是肯定自己看清了，她看到自己那顯而易見的驚嚇表情。

真是的，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看到我有什麼好怕的？

松田有些不滿了起來，他轉移注意一般地，和身邊的諸伏想要聊一聊剛剛星野演講時提到的某件童年趣事，誰知道連叫了兩聲他都沒有收到身邊人的回應。

松田偏過頭，就見諸伏滿臉怔忡，一副陷入回憶的狀態，在被松田的呼喚叫回了聲之後，只猶豫着說了一句：「那個女生——星野對吧？我好像見過。」

這回輪到松田瞪大眼睛了。

饒是松田再是不通男女之情，饒是他平時再不關注女孩子，饒是他平時再是對女孩子不留情面，但是「我曾經見過某個異性」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所傳達的想法，未免也太過老土了吧？這可是萩原幼稚園畢業之後就不會用的搭訕手法了！

松田頓時心情複雜了起來，他一時不知道該說是星野魅力太大，連諸伏這種看起來超級老實的人都會用這麼老套的話術；還是真的自己看走了眼，諸伏確實就是和萩原是同一類人。

***

此時正站在台上星野自然是不會知道台下人的心路歷程的，因為現在的她頗為慌亂，心亂如麻著，根本沒有心思細想別人的事情。

剛剛安室先生——降谷零胸前扣子冰涼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鼻尖上，雖然他很快就扶起了自己，畢竟還隔着衣服，他們說到底也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在調整好話筒架之後，降谷也迅速地離開去了後台，把台上留給了星野，但是星野的心似乎也隨着降谷的離開而飄遠了，總是忍不住下意識地視線輕輕飄移，偷偷去看此時站在後台的降谷。

期間眼神偶然對上了一次，但是也只是一觸即分，降谷很快低頭看稿，還微微側過了身體，讓人沒法確認他現在的耳朵是不是還紅著，而星野則是專心演講，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星野陡然升起一陣荒謬感，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坐在波洛咖啡廳和安室先生還有柯南一塊解題的，當時的安室先生溫和卻疏離，讓她覺得她這一個月在波羅的打卡十分失敗。

幾個小時后的現在，她站在警校的枱子上演講，身邊是年輕了許多的降谷零，剛剛甚至還有了從未想過的，短暫的「親密接觸」。這時候的降谷對待自己雖然談不上親切，但卻明顯好接近了許多，星野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地方是不一樣了的。

也直到這個時候，星野才對自己穿越到遊戲之中有了些許實感，手機上的人物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能夠看得見摸得着，還能實打實地互動，這種感覺着實稀奇，也真的很不錯。

星野有個優點，不管她心裏在想什麼，情緒多麼糟糕，但是當真正遇上事情的時候，她表面上總是能十分平和，甚至偶爾還會超常發揮，侃侃而談。

就像現在，她在台上讀著系統準備好的，自己全然陌生的稿子，還能順便自由發揮一下，充實修改中她覺得老掉牙大家肯定不會喜歡的內容。

星野讀著讀著漸入佳境，她本來只是隨性而為，誰知道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她聽到了台下的掌聲和歡呼，甚至還收到了許多好感度提示。

星野一心二用，注意到不斷彈出的好感度提示之中，有幾條非常引人注意。

【伊達航，好感+3，當前好感為4（路人）】

【萩原研二，好感+5，當前好感為5（路人）】

【松田陣平，好感+1，當前好感為1（路人）】

【諸伏景光，好感+6，當前好感為16（泛泛之交）】

都是熟悉的名字，星野大概掃了眼，松田伊達萩原幾個人增加的好感分別為1,3,5，台下看演講的這些人增加的好感大概也都是1到5之間，他們都算是正常範圍，這種情況下，諸伏景光的6，還有16的當前好感就非常惹人注意了，先不提這個6，原來的10又是哪裏來的呢？

根據系統的指引，星野望向了人群中的諸伏，想要了解一下諸伏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不同的情況，結果面前突然彈出了大大的好感度提示面板。

【松田陣平，好感+2，當前好感為3（路人）】

星野瞪大了眼睛，剛剛確實有一大波好感加成，但是現在隨着她的演講接近尾聲，已經基本上沒有新的好感提示了，更別說松田還提醒了兩次好感度。

松田就坐在諸伏身邊，星野恰好也能看到他，視線也不可避免的會有接觸，想到了這也是五選一其中的一個，星野剛準備給一個笑容，就又收到了新的提示。

【松田陣平，好感-1，當前好感為2（路人）】

……這好感度還帶降的？！

星野不可置信，因為出師不利而十分受傷，表情一下沒能控制的好，只能藉著把頭髮挽到耳邊的動作來遮掩自己的事態：這究竟是第一次提示的數字錯了，還是松田真的對自己的好感降低了？

星野忍不住再一次抬頭，這次的目標是松田。

表面上，星野在認真地演講，時不時在認真地和台下的觀眾互動着，十分能引起人的共鳴；實際上，她正看着松田，努力思考着好感度下降的原因。

***

松田仔細打量了諸伏几秒鐘，最後還是覺得人不可貌相，只能說，說不準諸伏還真的和萩原有共同話題吧。

演講差不多要結束了，他難得有些真心實意地隨着大家一起鼓掌，視力極好的他頗為好笑地看着剛剛還很淡定，遊刃有餘地進行演講的少女，因為大家的掌聲臉頰變得通紅，手足無措地捏著自己演講稿的樣子。

話又說回來了，她的演講稿不是就這兩頁紙嗎，怎麼能講那麼久？

松田的眼神深邃了起來，第一次認認真真，不帶偏見地打量起了星野。

【松田陣平，好感+3，當前好感為5（路人）】

星野感到莫名其妙，這位松田同學的好感度，未免也太反覆橫跳了吧。

星野再一次望向了台下松田的位置，結果正好和對方對上了眼，也不知道究竟是巧合還是因為他一直都在看這裏。

星野還在猶豫，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松田，就見對方露出了一個有些彆扭的，但是很顯然是在散發善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