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提納裏帶着人最後停在森林外圍,如果再往裏面走危險就會成為不可控的變數。
我接過他背後的柯萊，小姑娘剛剛強撐著非要出來，現在卻睡得極安穩。
提納里似乎將周圍的危險已經盡數排除,他朝我點頭,然後伸手擋住頭頂傾瀉的日光。
身邊的草叢裏穿過小動物，咿呀的聲音在耳畔一閃而過。提納里在四周撒好驅蟲的粉塵才走過來：「森林裏有很多剛抽新芽的植物,它們和柯萊一樣,或許生長的環境並不是特別友好,但都在頑強掙扎。」
「生命擁有頑強的品質。」就像我身邊的柯萊。
她的視線又隱晦落到他耳朵上,提納里抖了抖耳朵,果不其然看到對方的眼神也跟着晃了一圈。
提納里問：「很喜歡我的耳朵嗎？」
「抱歉,我會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往上面瞥。」這可是毛茸茸唉,我不但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甚至管住自己的手都已經是努力之後的結果了。畢竟他的尾巴看上去也很好摸。
「我並不介意熟人摸這雙耳朵。」他朝我坐的地方勾頭，「不過觸感其實和普通的小動物沒什麼兩樣,想摸摸看嗎？」
我腦中自動過濾掉熟人兩個字,很快沒忍住向他伸出罪惡的手。
觸感比想像中還要好——
我的指尖逆着毛茸茸向下,然後理智被落在耳邊的聲音拉回來：「請不要觸碰靠近耳根的地方，那裏稍微有些敏感，我可能會失態。」
飛快收回自己的手,我咳嗽一聲假裝無事發生。
提納里跟睜眼偷瞄的柯萊對上眼，無奈地看着她已經飛快閉上眼睛。不過裝睡的小姑娘沒忘記給他打氣，偷偷摸摸伸出手握成拳頭狀給他看。
要被發現了，柯萊。
收回耳朵的提納里靠在樹上看已經轉頭去哄柯萊的人，伸手也摸上自己的狐狸耳朵。唔,感覺和剛剛好像不大一樣,這裏剛才被摸到的時候很舒服。
我看向已經醒過來卻在努力裝睡的柯萊,她的小心思簡直一目了然。
伸手輕輕捏住她的鼻子，我叫醒正在裝睡的人：「柯萊，快醒醒。」
這裏是絕佳的教學場所，身為生論派的天才，提納里說要帶着柯萊到這裏絕不會是為了好玩，所以接下來大概就是只需要我旁觀的教學課程了。
提納里講課時簡單易懂，連柯萊這樣的新手都聽的津津有味，看她的表情，甚至已經開始嚮往森林。
等到他結束自己的課堂，留下柯萊在那裏好奇地伸手戳蕈獸。少年走到我面前把手伸給我：「很無聊嗎？」
我將手伸過去，被少年拉着站起來：「不，恰恰相反，你的課堂很有趣。」
「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人當老師，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他出門時在耳朵上塗了護理用的精油，現在上面摸起來都有些乾燥了，於是提納里提議回程，「雖然我更喜歡森林多一點，但現在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時候了。如果你沒有其他行程，不如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回教令院怎麼樣？」
他跟着我的目光看到柯萊：「放心，我晚上還是會回家的。只是去找老師有些事情，教令院的聲音對我來說太過嘈雜，我不喜歡在那裏多待。」
一行人在日落時滿載而歸。
順帶提一句，提納里煮的蘑菇湯真的很好喝。
我們在教令院門口處揮手告別，他往裏面走，我往外面走。
畢竟提納里要去找老師，我等會兒大概要對着自己的課題繼續發愁。
等到我的課題磨磨蹭蹭剛定下來，就聽說生論派新星已經又發表一篇論文。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從教令院畢業。
這就是現在的年輕
人嗎？還是說我年齡真的太大所以腦子轉不過來彎了？
和我交接的學弟提醒我：「你精神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
「沒事。」身邊這位要跟着我做課題的同學叫艾爾海森，有人主動找上門我時還覺得驚訝，畢竟這位學弟各項成績都很出挑，一個知論派的學生非要跟着我做妙論派的課題着實讓人摸不清頭腦，「我們剛才討論到哪個地方了？」
「這裏。」他伸手將指尖點在我思緒跑走之前正解釋的地方。
一整天下來課題的進度只有一點點，連我都覺得自己在浪費別人的時間。
所以我嘗試勸他：「比起妙論派的課題，我還是更推薦你去跟知論派前輩的課題，他們大概會比我更靠譜一些。」也對他更有幫助一些。
「沒關係。」坐在我對面的人把手裏的書合上，「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其他學派的學科內容，至少您在知識儲備量這一項上已經超過了教令院絕大多數人。」
勸不動，行吧。學神愛學什麼學什麼，我管不著。
在課題的緊壓之下，我連去看望柯萊的時間都少了很多，提納里最近好像也在忙，基本每次我去到他家裏的時間都會跟他錯開。
再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健康之家，他好像是帶着柯萊來的。
他的面色看上去不是特別好。
正巧今天的行程已經結束，我和艾爾海森在這裏告別，踏進健康之家的大門。
柯萊的魔鱗病爆發了。
這是所有預想中最壞的可能性，偏偏擺在面前的結果就是如此。
「剛好最近我也要畢業了。」提納里皺眉，魔鱗病至今無解，雖然他在朝着這個方向進行研究，但現階段的成果對現在的狀況可以稱得上毫無用處，「我打算在之後帶柯萊去道成林，化城郭應該是個很好的修養生意的地方。」
「試過生之燭嗎？」我問身邊的提納里。
「沒有用。」他搖頭，「自從柯萊身上魔神魔神殘渣的力量被封印住，魔鱗病就一直在蠢蠢欲動。能夠壓到今天已經是柯萊最近情緒平穩努力保持心情的成果了。」
使用魔神殘渣來抑制魔鱗病，這無異於是在養蠱，但不可否認，能相出這個辦法的人必然是絕頂的天才。可是兩種力量在體內碰撞對柯萊本身的傷害也極大，所以又不能放任不管，這簡直是個死局。
除非柯萊能夠在近期獲得神之眼來幫她調和體內的元素力，暫且壓制住魔鱗病的發展。
提納里對此一籌莫展，我在這件事上也幫不了什麼忙。
但是很神奇，在柯萊魔鱗病病發的第三天晚上，她的狀態奇迹一般在轉好。
身邊的人可能發現不了，但我從房間里捕捉到屬於草神的力量痕迹。雖然身在囚籠，小吉祥草王還是學會了保護自己的子民。
「抱歉。」我看向一直在跟課題的艾爾海森，「我的課題大概要做出一些調整，近期我會去一趟道成林，後續的課題會在那附近開展。」
「沒關係。」年輕的學弟並沒有糾纏，「我在您身邊已經收穫了許多知識。」
他抬頭看向我，問道：「不過我還是想冒昧問您一句，以你的能力，顯然更適合待在生論派或者素論派，這兩個地方無論你選擇哪裏現在應該都已經做出一番成就了，為什麼要待在妙論派？」
所以說我不喜歡和太過敏銳的人相處：「比起每天批不完的文件，我還是更喜歡沒事溜出去放鬆一下心情，然後偶爾緊張一下趕趕論文。」
艾爾海森似乎也沒有打算從我嘴裏聽到什麼驚天動地的答案，於是他點點頭，這個問題就算是有了答案。
關於我決定跟提納里一起前往道成林不算意氣用事，除了關心柯萊的狀況外，我要確保自己離開須彌城一段時
間。
我的導師近期行為太過異常，如果我的推論沒有錯，那就證明了教令院高層跟多托雷在暗中往來，至於目的……與我無關的目的現在並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事。
至冬女皇的目的向來很明確，至於愚人眾，那些各懷鬼胎的人除了一致的目的性之外在其他時候就顯得太過自我，跟瘋子同理並不算好事。
至於更多的……行走於地下暗網的組織在跟隨深淵的腳步前往須彌，我要躲開戴因。至少現在並不是適合我們見面的時機。
化城郭里住着的大都是同宗的人家，多了一家住戶在這裏已經算是十分起眼的事情。
不過在提納里加入巡林隊之後那些好奇很快變化成為熱情，連村子裏的小孩子們都喜歡纏着柯萊一起玩。
我比他們晚到了幾天，等我到達化城郭，提納里已經榮升為道成林的巡林官。
抱住朝我跑過來的柯萊，我笑着看向不遠處的少年：「道成林的大巡林官提納里，這個稱呼說不定比生論派的小天才更適合你。」
「森林裏一切都很好，我很喜歡這裏。」提納里領着人往村子裏面走，「如果你想要在這裏常住的話，我跟柯萊住的地方附近還有一間空閑的屋子，稍微收拾一下大概就能入住。」
好客的原住民不吝於向陌生人打招呼，他們帶着好奇的目光看向我，直到有人步履匆匆跑過來叫提納里幫忙：「提納里師父，快過來看看，這裏有個吃了毒蘑菇被放倒的人！」
「抱歉，接下來我可能無法繼續招待你了。」他向我道歉，嘴角的笑也被撫平，跟着前來叫人的巡林員一起走。
被我抱住的柯萊拉住我往前。
我嘗試問她：「想要跟上去？」
柯萊使勁點頭。
於是我就見到了牙尖嘴利的狐狸將人訓得找不着北的場景。
我跟懷裏的柯萊對上眼，她神色平靜，似乎已經看習慣這種事情了。可是這才幾天？看來提納里這段時間過的實在是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