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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掩整片天空,雷雨交加,暴雨似乎要將被這座高牆包圍住的城市淹沒,路邊污水肆意流淌,被層層堆起來的廢棄垃圾被泡在積水中,變得濕軟如泥。

宿遠西在雨聲中睜開了眼,入目是掉漆的灰色天花板。

她悄然無息地起了身,環視了一圈。

光線很昏暗,這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間里塞了十張上下床,呼嚕聲、磨牙聲此起彼伏,鼻尖充斥着潮濕陰暗的味道。

宿遠西皺了皺眉,從枕頭下拿出梳子,然後爬下梯子。

雨珠疾速敲打在玻璃窗上,有人煩躁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嘟囔:「吵死了。」

宿遠西走過狹窄的過道,前往洗手間,全程沒有發出聲響。

洗了把臉,冰冷的水珠從臉側滾落而下。

她抬起眼,看着鏡子裏的面孔,眼神陌生,就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面色蒼白的女孩神色冷淡,黑髮柔順地披在肩頭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金色眼瞳,猶如鎏金般動人心魄。

在兩天前,宿遠西成為了這名女孩。

這兩天,她完全消化好了記憶,也摸索完了這片地方。

這裏是一所孤兒院,女孩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如果順利的話,她會在十八歲離開,獨立生活。

但這一切都在前不久被打破了。

按照規定,未成年人每年都會進行統一體檢,到了十六歲后,會增加一項額外項目——第二性別檢測。

只有分化出第二性別,才能夠激發精神力。

通常情況下,Alpha的精神力會明顯優於同齡人,Beta略顯平庸,而Omega則聊勝於無。

理所當然的,女孩自小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名Alpha,激發出B級以上的精神力,成為一名獵人或是軍官,可惜的是,她並沒有成功分化出第二性別。

雪上加霜的是,只有億分之一爆發概率的基因病發生在她身上了。

在雨夜中,女孩在疼痛高燒中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而宿遠西既想不起自己前世的記憶,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成為她。

她覺得一切都很陌生,但她敢肯定,自己之前也是生活在一個爛地方,否則不會那麼順手地藏起足夠當作武器的梳子。

既來之則安之,人好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按照值班表,今天她要去后廚準備早餐。

說是早餐,其實也就是營養液再配上一碗土豆泥。

回想起營養液的味道,宿遠西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該怎麼形容呢,明明沒什麼味道,卻帶來了奇妙的飽腹感,讓她感覺自己像個灌機油的機械人。

這座建立在過渡區的孤兒院並不大,只需要拐兩個彎就到了后廚。

剛踏進后廚,裏邊的兩人齊齊看向宿遠西。

一個低着頭的男孩迅速垂下眼,收回視線,他沉默地拿起刀,撿起土豆開始削皮。

另一個男孩不以為然地移開了視線。

他雙手插兜,理直氣壯地指揮:「這兩筐土豆就交給你們了,院長要是過來問我在哪,就說我去上廁所了。」

排班表上是三人,現在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把活扔給他們。

宿遠西看向那兩筐土豆,一人一筐,削完皮肯定會累得雙手發抖。

削皮的男孩根本不敢反抗,他低低嗯了一聲,順從地應下了。

對方滿意地點點頭,也不在意宿遠西同不同意。

他大搖大擺地離開廚房,路過宿遠西時,嗤笑了一聲,低罵。

「廢物,那高燒怎麼沒把你燒死。」

他肆無忌憚地向同齡人宣洩自己的惡意,並且為此洋洋得意。

宿遠西停下了腳步。

她記得他的名字,秦義。

這家孤兒院可不是什麼天堂,相反,這裏是最崇尚弱肉強食的地方,弱小即原罪。

而秦義自小就力氣大,打架又凶又狠,從來沒輸過,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領頭羊。

如果說他是金字塔頂端,那原主就是金字塔的底層。

平日裏,只要有什麼苦活雜活,秦義都會扔給原主。

這樣的辱罵,在記憶里竟然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原主不是沒有求助過,但院長只是個拿孤兒院當賺錢工具,對於院內的紛爭,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他來說,考上軍校的Alpha才是有價值的,這就意味着他能拿着指標報表申請更多的救助金。

而秦義是最有可能成為Alpha的人選,原主破了天也就是個Beta。

所以他選擇包庇秦義,只是訓了一頓就放走了。

至於原主是否會面對變本加厲的欺凌,這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這座孤兒院從根子上就爛了。

宿遠西掀起眼睫,冷冷地看向秦義。

「你說什麼?」

秦義嘖了一聲,這次他不再是壓着聲音說。

「沒有精神力的廢物,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得離開這裏,和下城區那群垃圾呆在一起了。」

一邊的男孩縮起肩膀,壓根不敢說話,默默地低頭削土豆。

秦義嘲諷完,厭惡地看了一眼宿遠西的眼睛。

「畢竟你這種病菌和垃圾堆最合適——」

話還沒說完,戛然而止。

誰也沒預料到宿遠西會突然拽住秦義的衣領,他猝不及防地踉蹌了兩下,在怒氣升起時,卻突然噤聲,汗毛豎起。

一把尾部尖銳的梳子正抵在他的喉嚨,就差了幾毫米,就能戳破他柔軟的肌膚。

女孩大病初癒,沒什麼力氣,全靠突襲和巧勁才拽住秦義,她眉眼懨懨的,聲音還帶着沙啞。

「我的病才剛好,你要是亂動了,我可能就拿不穩了。」

秦義震驚地看着宿遠西,羞恥和憤怒幾乎要衝暈他的大腦。

自己居然被威脅了…?

還被這個廢物近身了?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話,那他肯定會被嘲笑連個廢柴都打不過。

他的威嚴,被挑釁了。

秦義肌肉緊繃,拳頭默默攥緊。

在他眼裏,宿遠西破綻百出,就像是一頭初生的小鹿,一折就斷。

呵,自不量力。

秦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手,就在要掐住女孩的脖頸時,忽然感受到一陣尖銳的疼痛。

腦內那根弦猛地繃緊。

憑藉着多年的生存經驗,他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再往後跳兩步,避開了宿遠西。

他錯愕地捂住了脖子,掌心一片濕潤,低頭一看,都是血。

血?

他錯愕得看向女孩身後的枱面,那上面的削皮刀果然消失了。

女孩唔了一聲,有些驚訝。

手上的梳子不知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削皮刀,泛著寒光的刀鋒有血滴緩緩流下。

她沒想到秦義的動作能那麼快,那本應該深入至少兩厘米的傷口只造成了點皮肉傷。

宿遠西嘆口氣,喃喃自語。

「好可惜,土豆泥摻了血味就不好吃了。」

窗外忽地劈下一道紫色閃電,照亮了宿遠西的臉龐,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又冷漠的表情。

秦義陰沉地打量宿遠西。

她什麼時候拿到了削皮刀?又是什麼時候把梳子換成了刀?

一旁的男孩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場景,手上削到一半的土豆從掌心滾落。

他打了個哆嗦。

宿遠西...居然反殺了?

她可是整個孤兒院裏最膽小陰鬱的廢物,被人罵都不敢吭聲,現在居然敢威脅秦義,還成功地傷到了他?

這是不要命了吧!?

要知道,秦義前不久還成功分化為了Alpha,據說精神力等級有B級,有很大幾率可以考上軍校。

等等,如果秦義秋後算賬,把自己也算進去的話...那他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男孩捏緊削皮刀,結結巴巴地說:「宿、宿遠西,要是院長知道你這樣做,你會被關禁閉的。」

宿遠西充耳不聞。

要是她退縮了,只會遭受到百倍的報復。

只有解決了秦義,讓他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才能擺脫被欺凌的局面。

男孩也不敢刺激宿遠西,只能弱弱地勸說:「你快放下刀吧...等會兒院長就過來了。」

兩人都沒理他。

秦義深呼吸兩口氣,話從牙縫裏擠出來。

「你是真的燒壞腦子了,看來,我只能讓你清醒清醒。」

話音剛落,宿遠西就聽見了一陣聲響。

桌子、椅子、鍋具...就連手裏的削皮刀都像是被賦予了意識一樣在瘋狂抖動。

一旁的男孩忽然慘叫,像是遭受難以忍受的痛苦,抱住腦袋蜷縮在了地面上。

他只覺得腦子裏被無數顆尖銳的釘子鑽入,又像是有隻手伸進去,狠狠地攪動,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痛…好痛——!!」

他渾身顫抖,不停地打滾,喉嚨里斷斷續續地溢出哀嚎聲。

這種非自然現象讓宿遠西大開眼界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精神力?

按理來說,沒有精神力的宿遠西應該比一旁的男孩表現得更狼狽。

但她只看到了一股上躥下跳的波,淡藍色的光圍繞在每個顫動的物體上,除此之外,任何感覺都沒有。

所以她這是能看到…但感受不到…?

那她是不是應該也演一下?

宿遠西眼神一暗,瞥了一眼在地上慘叫的男孩,並不是很想學他。

秦義看到對方無動於衷,內心的怒火燒得越來越旺,黑色的眼睛逐漸被血色漫上。

咔嚓。

細小的聲音被捕捉到,宿遠西餘光瞄到右邊的玻璃窗戶裂了好幾條縫,像是蜘蛛網一樣。

再過幾秒,玻璃就會炸開,碎片飛濺。

精神力攻擊沒用,但玻璃爆炸的物理傷害可是實打實的,一不小心真的會割開動脈大出血。

宿遠西冷靜地思考。

還是裝暈吧,躲過玻璃炸開,在對方放下警惕的時候,再順起碎片給對方一擊。

她想到就做到。

狹窄的后廚里,女孩顫抖地後退了幾步,呼吸急促,面色發白,伴隨着玻璃破碎的響聲,她的身體往後一倒,直接昏倒在地上。

秦義沒想到這麼輕鬆就解決了她。

冷汗從額角流下,精神力的過多損耗讓他有些頭疼,但看到女孩倒下的身影后,他十分暢快地咧開笑容。

他說的有錯嗎?她本來就是廢物!

忽然,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原本外溢的精神力就像是被那隻手攥住,強行塞回腦海,秦義眉心一跳,腦子瞬間炸開,眩暈感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腿一軟,趴在地上乾嘔。

院長慌亂又諂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平、平時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們孤兒院的教育方針一向是善良真誠...」

暈過去前,他在內心低罵了一句。

哈,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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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戰鬥的我卻成了萬人迷[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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