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的人生應該是

「秦瓊，俺剛剛看到班長好像哭了誒，你說俺剛剛沒看錯吧。」

「喜娃，我也看到了，但是咱們待會得裝糊塗。」趙鵬舉看了看王興榮還沒來，「咱班長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那可是個要面子的主，要是咱說咱看到了，那咱可就完了，咱可不能自找苦吃啊。」

「行啦，喜娃別聽老大的長篇大論了，」秦瓊一臉不在意，「待會就當沒看見就行了。」

「俺知道，班長回來了。」陳喜娃趕忙轉身坐好。

「都給我坐直了，別給我丟臉。」王興榮一回來看到湊著的仨人，板着臉。

「是，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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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霍棄疾？」一個黑臉壯漢，肩上掛着二毛二，笑盈盈的看着霍棄疾。

霍棄疾尋聲轉過身，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名沒見過面的中校，立刻站直敬禮，「是，首長。」

「很好，小夥子很有精神啊。」中校指著霍棄疾和隨行的其他軍官說了句。

「其實有關於你的立功材料很早就報批通過了，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也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你可千萬別嫌棄我辦事太拖拉了啊。」中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跟在旁邊的中校，估計是教導員之類的政工幹部。

「當然沒有首長，我很開心能夠獲得這份榮耀的，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哈哈哈，我當然聽得出來你很興奮，但是我們的小同志很緊張，這聲音都在發顫啊，哈哈哈，這可不太行啊，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又不是來挨批的。」

霍棄疾陪笑的不說話，確實中氣不足，就連兩條腿現在都有點發抖，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自己幹了啥好事。

「別緊張，霍棄疾，這場授獎儀式就是為你舉辦的，你做的事情配的上，不用放在心上，就把它當作，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上學時候成績考好了，老師的表揚就行了。」中校拍了拍霍棄疾的肩膀，「放輕鬆。」

「是，首長。」

中校看着眼前霍棄疾狀態好多了，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領着一幫人就上了演講台。

霍棄疾看了看天空，也讓大腦簡單放鬆一下，確實剛剛的消息量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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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對着麥克風，開始了演講，沒有演講稿，沒有什麼專業術語，就很像拉家常，但是卻振聾發聵。

「同志們，你們也來到部隊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段時間中，你們經歷了許多，也感悟了很多……」

霍棄疾站在講台的邊上就像是個看客。

雖然是孤立的站着，但是霍棄疾的內心卻是在不停的思考，心想，「既然我已經來到了這裏，雖然日子過的很枯燥，很乏味，雖然這樣的人生並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但前世的那種選擇就一定是對的么，平平淡淡的大學畢業，找個班上，就那樣安安穩穩的在一個格子間里，看着方塊的電腦，那樣好像也是很無趣啊，我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那麼我的人生應該是什麼樣子啊。」

「是在看似平凡的日子裏做出不平凡的舉動，獲取不平凡的成功。」霍棄疾眼前突然一陣明亮。

或許連霍棄疾自己也沒有發現，這一刻在自己的身上正在發生著巨變，那原本失去活力的細胞重新煥發了生機，

那看似早已死去的卻依舊勻速跳動的心臟開始變得強勁，霍棄疾感到渾身說不出的舒爽，那是一種通澈的感覺。

這一刻霍棄疾想通了一些這段時間一直以來沒有相通的事情，那就是既來之則安之，雖然軍隊的生活很枯燥，很乏味，彷彿一眼就能看到明天，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但是，即便是在平淡中，依舊可以散發不平淡的光輝，依舊可以做出不凡的事情，這點霍棄疾以前不明白，他總是認為，從戎之路因當是在血與火的考驗中進行的，因當是在刀槍斧鉞的拼殺中度過的，但是只有能夠忍受的住日常的平淡的人，才能經受得住大風大浪的洗禮，才能永葆初心，不忘來時路。這一刻，霍棄疾感受到了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舒爽，就好像是一道束縛內心的枷鎖被打開的感覺。

中校的發言仍在繼續，但是此刻的霍棄疾和之前的霍棄疾已經不一樣了。因為，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不斷的變化，而發展則是這些變化中最難得的，且是最奇妙的事物了。

「他就是霍棄疾，在人民群眾需要他的時候，他果斷挺身而出，在面對手持匕首的歹徒的時候，他依舊保持冷靜，果斷應對，憑藉靈活的頭腦和果敢的判斷，以實際行動捍衛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事發之後，根據調查部門反饋並報送上級部門審批通過，現在授予霍棄疾同志三等功勛勳章，希望霍棄疾同志在之後的訓練中再創佳績，也希望同志們向他學習。」

在在場所有人潮水般的鼓掌聲中，霍棄疾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領獎台，在莊嚴肅穆中，鄭重的從中校手中接過了人生中第一枚勳章，還有一本榮譽證書。

「繼續保持，再接再厲，」中校微笑着，小聲的鼓舞著霍棄疾。

「是，首長，」接過證書和勳章，霍棄疾向著中校敬禮，然後又向台下的眾人敬禮。

「好，現在就讓霍棄疾給你們講講他的感受。」

霍棄疾在中校那期盼的眼神中走到了演講台邊上，對着麥克風，沉默了一會。

「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人，也不是一個有很大能力的人，直到在收到這份沉甸甸的榮譽的現在，感受到這證書的觸感，我才確認，現在發生的事情都是真實的。」霍棄疾看了眼台下。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迷茫，一直在思考着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樣枯燥，且乏味的生活，是我所期盼的嗎？」

霍棄疾看着寂靜無聲的台下，自顧自的說道，「我的第一個回答，當然不是，這不是我所想要的人生，我的人生應該是多姿多彩的，應該是天馬行空的，應該是預測不到未來會幹什麼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按部就班，就像班長說的一樣，『疊被子，要把被子要疊的整整齊齊的，要平四方，側八角，蒼蠅飛上去劈叉，蚊子飛上去打滑』，整理個人物品，要整潔，洗漱用品要按照一樣的擺列方式，走路每一步都只能是75公分等等。這樣的教條，這樣的規範，就像是一把尺子，在時時刻刻在測量着我，讓我感受到不是自由，而全部都是壓抑，是被約束。」

「老胡，這別說叉劈了吧，要不要阻止？」中校碰了一下戴眼鏡的中校，小聲問道。

「我的周大營長，能不能不要操心這些事情。」

「我這不是擔心嗎，你聽聽他說的那些內容太偏了吧。」

「放輕鬆，霍棄疾不會說差的，之前一連指導員，就是那個李雲飛，上次見到我的時候還和我吹牛說遇到了一個很會搞思想的一個兵，就是這個霍棄疾，他說霍棄疾很會調動班級戰士們的情緒，所以你就不要操心了，淡定的聽就行了。」

「行吧，那我倒要好好聽聽看，他接下來到底會咋說。」

霍棄疾看着台下的面孔，那投向他的目光是贊同的目光，也有不少新兵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你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有這樣的感覺，沒錯這就是我的第一反應，這個反應困惑了我很多天，我也因此老是發獃，但是就在剛才，我突然想通了。我們必須要承認，生活的本真，本就是枯燥的，乏味的，因為不論我們從事什麼職業，做什麼事情，乏味永遠存在。」霍棄疾咽了咽口水。

「我曾經看過一幅圖畫，那是一個雕塑者，不過和其他雕塑者不同的是，他雕塑的對象是自己，是的，他將鎚子對準自身，在每一次的敲打下，他的身材變得更加完善，在每一次的陣痛中，他獲得了他所需要的真正的美。」

「霍棄疾這小子，說的很有意思，雖然隱晦，但是慢慢展開就行了，我感覺很不錯。」周營長讚歎著看了眼教導員。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這小子能做思想工作呢。」胡教導員讚許的點了點頭。

霍棄疾則仍在說着。

「規章制度，包括各項條例，就好比是雕塑者手中的錐子和鎚子，而我們自己則是錘鑿自身的雕塑家，而那每一次的錘鑿，都是新生，但這樣的新生是看不出來的，因為在整體的臃腫下，點滴的勝利會被埋沒，唯有持之以恆的錘鑿，堅持不懈的雕刻，以及那必要的精益求精的態度，才能得到最終的完美，而只有在那一刻，在勝利最後取得的時候，在披在雕塑上的紅色曼莎被揭開的時候，人們才會發現屬於雕塑者的智慧，屬於雕像的美。也許我說的並不好，但我只想告訴大家，平凡造就偉大，每個平凡的日子，都是不平凡成就的塑造地，每個枯燥的工作，都是偉大成就的積攢地，每個平凡的崗位，都能成就不平凡的人生，而我們唯有耐得住枯燥，耐得住寂寞，才能在這些平淡中積蓄力量，在危難到來之際獲得真正的騰飛。」

台下的新兵們聽的很激動，因為在這一刻長久以來的壓抑被舒緩了，他們不由自主的鼓掌了。

但是霍棄疾並沒有停止，「雖然上一次我很巧合的解決了問題，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巧合，是偶然。因為，如果不是巧合，那麼以當時我的實力，我可以很直接的說，我是絕對沒法站在你們面前講話的。所以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在人民群眾需要我們的時候，不要寄希望於巧合，不要寄希望於除了實力以外的任何東西，因為我們承擔不起任何失誤，更別說是失敗了。而勝利，我說的是必然的勝利，則是源自於規範的約束，源自於日復一日的訓練，源自於艱苦卓絕的訓練。」霍棄疾轉過身看了眼領導的位置。

「我很感謝組織對我的褒獎，我也必將會在之後的訓練中繼續努力，讓所有在未來中有關勝利的巧合都變成必然，我也非常希望我的戰友們能夠在之後的日子裏陪伴着我共同進步，因為我始終相信，未來是屬於我們的，希望是屬於我們的，謝謝大家。」霍棄疾站立敬禮。

「霍棄疾，說的很好，我講一句，那就是，你們希望你們的人生到底應該是怎樣的？」周營長靠着麥克風問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