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到現實（3）

粉發少年身上濃烈的咒力,彷彿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起來。

這種絕對的壓制感，我只在之前與五條悟對練的時候感受到過。

「優子，真是好久不見…」

披著虎杖的皮的宿儺一步步向我靠近。

「快疏散人群,打電話給五條老師！」

我看著那短髮少女對著旁邊的伏黑惠說。她拿出了兩個鎚子，用警惕的眼神盯著宿儺，隨時準備展開一場戰鬥。

「優子？」

聽到這個名字,伏黑惠順著宿儺的目光看著我的臉,眉頭緊鎖。突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神色一變。

伏黑惠深深地看了我幾眼,但因為事情緊急沒時間與我攀談，還是先開始疏散店裡的客人。

「發生什麼了？」

「這裡有危險,店內廚房的煤氣泄露了，可能會爆炸，請儘快離開。」

「啊？」

……

「這個人很危險，你也快走，為什麼還傻站著！」

看著與宿儺越來越近的我，拿著鎚子的少女焦急地對我呼喊著。

我對著少女搖了搖頭：「不用擔心,我也會咒術。」

伏黑惠也對少女說：「沒事的。」

「嗯？你也會？」少女愣了愣。

說起來，我也算是他們的學姐吧。

宿儺在我面前站定,看著我身上的女僕裝,咧嘴一笑：「穿成這個奇怪的樣子,就算轉世了，你也還是這麼不矜持啊，優子。」

「宿儺，你怎麼…」

我幾次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麼。

是問他為什麼在現在會以這種方式出現,還是問他還在平安時代時,在我死後怎麼樣了。

我對宿儺的觀感很複雜。通過記憶,我知道他性格惡劣，做事全憑自己的喜惡，只是在我面前善於偽裝。

前世的我以為在我臨死時他肯定會狠狠地折磨我一頓泄氣，沒想到他居然願意陪我走完了最後一程，帶我去了海邊。

發現宿儺對我沒有攻擊的意圖，短髮少女也稍微鬆懈了一些。她看著我和宿儺一臉迷茫，可能是對我們的對話感到雲里霧裡。

「算了，這小子馬上又要出來了。等著吧，你只能是我的，優子。」

我眼睜睜地看著少年逐漸恢復了正常的模樣，他口中還罵著宿儺：「不要隨便出來啊，我都還在吃飯！」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我的情況有點複雜。」

粉發少年撓了撓頭，對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元氣笑容。

伏黑惠這時過來：「我已經給五條老師打了電話了，他馬上就到。」

他的眼睛還一直盯著我，也許是想要我的解釋。

「你認識宿儺？他說他要得到你，什麼意思？」

短髮女生也一臉八卦地看著我。

「不好意思，現在沒有時間和你們解釋。我得先走了。」

五條悟馬上要來了，我還在逃避，而且也不想這樣狼狽地和他重逢。

我匆忙離開，咖啡店下面站著的都是咖啡店的店員，陽菜也在下面焦急地看著我：「優子，你怎麼下來得這麼慢，我一直在等你，急死我了！「

「對不起，剛才在上面找了下東西耽誤了。」

這時我感覺到了五條悟的咒力波動。

原來頃刻間，他已經瞬移到了這裡。

「嗨嗨，米娜桑。聽說宿儺又出來了。誒，但是看起來沒有死人啊。」

我躲在人群后，震驚地看著五條悟現在的羽毛球髮型。

戴的是什麼鬼眼罩啊，悟！就算不戴墨鏡了也不要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啊！

想到伏黑惠可能會告訴五條悟我的事，我趕緊回到宿舍，換了身衣服，帶著全部家當離開了這裡。

幸好到現在錢也存得差不多了，我也給自己換了一部廉價的智能手機。

我拿出記著房東的電話號碼的紙條，打電話給房東，但他說房客的聯繫方式和其他信息都是隱私，不能隨便告知。

我再三懇求，直到最後他才心軟了。但是房東說他現在沒在東京，還有幾天才能回來。因為已經過了很多年了，之前的房客的信息都記在紙上，他需要回來看看。

看來短時間內是不能找到媽媽和羽生現在住在哪了。

但現在有個嚴重的問題，我身上沒有證件，離開了兼職的地方，我甚至不能去住旅館。即使可以住，以我身上的錢，我也撐不了幾天。

深夜，我在街上遊盪，想著乾脆找個不正規的網吧睡一覺，第二天再重新找個兼職，等房東回來再聯繫他。

「你是離家出走了嗎，小姑娘？」

沒想到我沒找到住的地方，卻被一個一臉嚴肅的警察攔下來了。

警察不聽我的解釋，直接把我帶回了警察局，要求我打電話給家裡人讓家人來接。

原來因為這裡聚集了很多非法經營的娛樂場所，這附近最近發生了好幾起未成年鬥毆和謀殺的案件，所以有警察在這邊值守。

迫不得已被直接帶到了警察局，這時我卻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羽生？」

羽生穿著制服，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羽生抬起頭來。

「姐姐…」

羽生直愣愣地盯著我的臉。羽生已經長大了，看起來高挑和成熟了不少。

帶我進來的警察以為自己聽錯了：「羽生，你喊她姐姐？可她看起來比你小啊。難道你是童顏，其實已經成年了？怎麼不早說啊。」

見我和羽生似乎都默認了，警察嘆了口氣：「對不起，鬧了個烏龍，那我繼續去工作了。」

警察走後，羽生上前抱住我，不可置信地打量著我：「真的是你，姐姐…」

「…羽生，你現在當上警察了？」

「嗯，不過現在只是在實習，我還沒有畢業。」

我看著羽生，心裡柔軟頓生。

「可你不是喜歡畫畫嗎，怎麼樣了？」

平行世界的羽生一直堅持學習繪畫，大學選擇了藝術專業。

「姐姐你十年前離奇失蹤，了無音訊，媽媽報警也沒有結果。所以我立志成為警察，一定要找到你…」

原來是因為我，羽生才改變了選擇。

我感覺眼睛有點紅。

「…媽媽現在在哪？「

「媽媽在我考上大學后，就自己回老家居住了。」

羽生平時居住在大學的宿舍，在東京沒有自己額外的住處。羽生幫我開了酒店房間，還給了我一些錢。

「姐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去哪了？為什麼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事情很複雜，我大概給羽生解釋了一下怎麼回事。

我因為一次意外來到了我本不該存在的平行世界，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才找回了記憶回到了這裡。

我回來后才發現自己容顏未變，凍結在了十年前的樣子。

雖然很離奇，但羽生看著我這明顯還是個高中生模樣的臉，也被說服了。

「證件的問題我會幫姐姐你姐姐解決好的，現在姐姐就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告訴媽媽姐姐你回來了的事，媽媽肯定最開始會以為我在說假話，然後高興得哭出來的。」

「嗯，真是辛苦你了，羽生。」

我溫柔地摸了摸羽生的頭。

這個動作卻讓羽生愣住了：「好懷念，

姐姐摸我的頭的動作。」

羽生對著我流下了眼淚。

羽生離開后，睡著比兼職宿舍寬敞和柔軟了許多的酒店的床，我卻失眠了。

以我的感受出發，我與所有人都沒有分別多久，所以我沒有實感，不能很好地和他們共情。

今天意外地見到了羽生，我才有了更深刻的感觸——

在其他人眼裡，我和他們是真真切切的，有十年未見了。

而我因為在平行世界被悟和傑糾纏，逃避現在與他們再次見面。

我其實是不是做得很過分…

悟和傑應該一直很痛苦吧。畢竟那天，他們親眼目睹了我掉入了火海。我在他們眼裡，已經死去十年了。

怎麼都睡不著。

我打開手機，黑暗中亮光有些刺眼。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我又嘗試睡了一會兒，無果，還是睡不著。

反正橫豎也是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

出門后，我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雨點淅淅瀝瀝的聲音讓人有些煩躁，路燈的光在雨幕中有些迷糊。一陣風吹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涼意。

時間太晚，便利店的店員也在打瞌睡了。我在對面24h便利店隨便買了一把長柄雨傘，低著頭，把傘打得很低遮住了臉，沒有看方向隨意地走著。

雨夜裡點點香煙的火光，劃破了黑色的沉悶。我與一個高瘦的男人擦肩而過，他的五官在雨夜裡顯得潮濕而朦朧。

男人經過時，我聞到了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和熟悉的洗衣粉味道。

剛才路過的是誰？

我轉身望去，男人卻已經走進拐角，看不見蹤影了。

他讓我想起了傑。

東京是個不夜城，特別是這條酒吧街。即使是晚上，四周街道依舊燈火通明，霓虹閃爍，喧囂繁華，街上車流川流不息，熱鬧非凡。

真想喝酒，畢竟喝醉了忘記了煩惱，就容易睡著了。

但我身上沒有證件，而且以我現在高中生的模樣，別說去酒吧，就算去便利店店員都不能賣酒給我。

我站在酒吧街，羨慕地看著肆意進出的打扮時髦的時尚男女。

站在這裡，突然就想起悟了。

悟肯定不會來這裡的。畢竟他一點酒也不能喝，在高專的時候，他連果汁酒都一碰就醉。

但是下一秒，我馬上被打臉了。

酒吧里走出兩個人，其中一個梳著背頭的成熟金髮男人攙扶著羽毛球髮型的男人，一臉無奈。

居然是七海和悟。

「不能喝酒還喝這麼多，每次都這樣。」

「誒，七海海，一起繼續玩嘛。」

五條悟趴在七海建人的肩膀上，看起來喝醉了。

我的心裡天人交戰，最終我還是開口叫住了他們：「七海，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