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二合一)
烏雲逐漸散去,些微的陽光投射在荒野中的研究基地上,讓現代感十足的建築閃著金屬的光亮。
這座實驗基地隸屬於黑衣組織,原本的戒備十分森嚴,一些機密區域只有代號成員才能進入,而且所有的研究員都不許擅自離開。
但是現在,在「boss」新的命令下,整座基地卻門戶大開,而且裏面幾乎一個人都沒有,偌大的基地宛如無人之境,某種程度上,倒確實是個世外桃源一樣度過二人世界的好地方。
兩道手牽着手的身影,此刻就在這個基地的外廊下散著步。
「所以說……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已經不記得你了嗎?」
降谷零和千手瑛二十指相扣,一邊摩挲著自己送他的戒指,一邊輕聲問著。
「……嗯。」瑛二點了點頭,看起來很平靜地笑了下,」除你以外,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記得我了。」
「……這樣啊。」
降谷零強忍住內心驟然蔓延出的恐慌,竭力裝作淡然的樣子,撇開頭用力眨了下發酸的眼眶。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你最開始也是打算那樣解決我的嗎?」
他對上瑛二疑惑的視線,補充道:「就像對松田那樣。」
瑛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而後忍不住苦笑:「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要狠狠懲罰你!」
降谷警官的表情臭了起來,故意兇惡地將他壓到柱子上,紫灰色的下垂狗狗眼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不準一句話不說就拿走我的記憶,聽到了嗎?!」
他這樣威脅道,將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壁咚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十分有氣勢。
「就算到了最後,我也要親眼看着你離開,而你也要愛我到最後一刻!我們不是約好了嗎?」
「……嗯。」
千手瑛二靜靜地看着他,目光專註又帶着笑意,聞言認真點頭:「約好了。」
降谷零的表情鬆懈下來,主動環住他的肩膀,仰頭溫柔地貼住了他的唇。
他們在巨大的拱形玻璃大廳內接吻,外面就是天空和望不見盡頭的荒野,陽光從烏雲后探出頭,照亮他們互相對望的、柔軟至極的眼神。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了被嚇到了似的低呼,降谷零一驚,猛然回頭時正好看到一角衣服躲到了拐角后。
「誰在那裏?」他不悅地蹙起眉,開口厲聲質問著,右手警惕地摸向腰后,又在瞥到瑛二一臉如常的神色時不自覺地放下了手。
拐角后安靜了幾秒,然後小心翼翼地挪出了一個令降谷零意外的身影。
「非常抱歉,波本大人……」
黑長直的年輕女子不安而局促地道著歉,戰戰兢兢地暴露在了他和瑛二的目光之下。
——是宮野明美。
降谷零微微一愣,旋即意識到了這座實驗基地是做什麼的。
……這麼說,艾蓮娜老師的小女兒也在這裏?
公安警察忍不住看了眼千手瑛二。
四年前,瑛二的卧底身份暴露,好不容易才從死亡線上掙紮下來,將他在組織中搜集到的所有情報整理成一份,用u盤交給了降谷零。
那個u盤裏寫着,黑衣組織的最終目的是令死人復生,令活人不死,為此特意在世界各地建造起了多座實驗基地。
瑛二找到了其中的一些,將地址留給了降谷零,不過他也寫明這個研究的主要負責人是「hellangle」——宮野艾蓮娜的女兒,宮野志保。
但是他沒能找到宮野志保,便只做出了她所處的實驗基地位置只有boss本人知道的猜測。
——而現在,瑛二直接取代了boss,也就理所當然地知道了宮野志保在哪裏,所以他才帶自己來這座實驗基地嗎?
注意到降谷零的視線,瑛二轉眼看向了他,並且成功誤會
了他的意思,笑着解釋道:
「別這麼不滿嘛,基地里的其他人確實都離開了,但主研究員還是要留下的吧?不然你怎麼打聽組織的核心情報?」
難得有機會看個夠,當然要在世界變回原樣之前把能看的都看了。
降谷零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又好笑又感動,但對面的宮野明美顯然是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對話,嚇得臉都白了。
「不過我怎麼覺得……」
恰巧在此時,瑛二又將話音一轉,深藍的眼睛幽靜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地看向了宮野明美。
「這個研究基地的主研究員,應該不長這個樣子?」
宮野明美:!!!
黑髮女人二話不說,驚慌失措地扭頭就跑。
瑛二不慌不忙地瞥了她一眼,也不急着去追——反正也跑不掉。
不過這個時候,一直沒做聲的降谷零卻是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等等。」
瑛二:?
*
實驗基地內,宮野明美連頭都不敢回地拚命逃跑着,心中的恐慌不斷擴大。
——波本大人……波本想要打探組織的機密!他是卧底……還是叛徒?!
而且那個疑似是他戀人的男人……
想到代號成員旁邊的那個藍發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宮野明美不禁打了個寒顫,渾身不住顫抖。
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比琴酒還要恐怖。
自己聽到了他們的秘密……那個男人絕對會殺自己滅口的!!——不,他們想從志保那裏撬出研究的秘密,那麼志保之後也會被滅口!!
女人的大腦飛速轉動,眨眼間就想到了最令自己恐懼的後果。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想要快點回到妹妹身邊,帶她一起逃跑。
此刻的宮野明美很懊惱,她不斷地想着,自己剛才要是沒有發出聲音就好了,不就是兩個男人在接吻嗎?她不發出聲音的話,那兩個可怕的男人就不會發現自己了!
她居然一直以來還覺得波本很像她的童年玩伴零君……怎麼可能呢!
但與此同時,宮野明美又很慶幸,慶幸自己因為聽妹妹說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她自己還在基地里之後,因為擔心來到了這裏。不然的話,她怎麼會聽到波本和他戀人的計劃?怎麼提前帶着妹妹逃走?
現在只希望他們慢一點過來,再慢一點……
「——所以那位明美小姐是你的童年玩伴,她們姐妹都是你恩人的孩子?」
基地內,專門給研究員用來放鬆的小花園邊,瑛二牽着自家小金毛的手走在露天迴廊上,聞言有些驚訝。
「這麼巧?」
「我加入組織的時候也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再聽到他們一家的消息。」
降谷零苦笑起來,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的手。
「雖然心裏一直在想着要找到艾蓮娜醫生,但是都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我本來都不抱希望了……誰能想到,他們竟然就在我卧底的組織里。」
公安警察說到這裏,眉宇間染上了絲絲陰霾。
「而且醫生還已經被組織……」
「嗯……」
瑛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道:「怪不得陣平當年對我說,你是為了一個女人才做警察的。」
「……那傢伙那個時候就已經對你知無不言了嗎?」
卧底警察排解情緒的速度不是一般得快,降谷零眨眼就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聞言還不滿地看向他。
「這裏應該不滿的是我才對吧?」
瑛二失笑,抬手敲了下他的頭。
他敲得並不疼,但降谷零還是下意識捂住了額頭,在愣愣地看了他幾秒之後,忽然得意地翹起唇角,露出半月牙揶揄地看着他:
「哦——怎麼,你吃醋了?」
他放下手,探著身子湊到瑛二眼前,清俊的眉宇間寫滿了高興和雀躍,
偏偏嘴角的笑又狡猾得像只狐狸,故意十分可惜似的說:
「唉,真拿你沒辦法呀,不過誰讓艾蓮娜醫生才是我的初戀呢?才不是你哦?」
「是這樣嗎?」
瑛二忍着笑意,故意順從他的心意露出了危險又不滿的神色,霸道地鉗住了他的下巴,低頭近距離逼視着他。
「那我也來告訴你一件事好了。當年在警校,就是因為知道了你的初戀不是我,我才會那樣魔鬼訓練你的。」
「欸?騙人……真的?!」
降谷零一下子失去了遊刃有餘,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他,有些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耳根不知不覺紅了:「那、那個時候你就愛上我了嗎?真的嗎?!」
「噗——當然不是真的。」
瑛二一下子噴笑出聲,笑嘻嘻地搖著食指:
「想得到瑛二大人我的喜歡很容易,但是愛情的話——」
他屈指彈了下降谷零的額頭,眉梢戲謔輕挑。
「——當時的你可還不夠看哦,零醬?」
「……」降谷零立刻拉下了臉,忿忿的用手去推他:「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把你的愛情交給我的?快說!」
「啊哈哈哈我才不要告訴你呢!」
「什——?!千手瑛二你這個大混蛋!!」
「哈哈哈哈哈!」
兩個幼稚的男人就這麼打打鬧鬧了半天,最後,還是身為普通人又不能上天入地的降谷警官率先體力告罄,撐著膝蓋氣喘吁吁地瞪着天花板上的忍者,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扭頭坐到了花園邊的長椅上。
「呦,生氣啦?」
某忍界最強翻身跳到他旁邊,嬉皮笑臉地想要湊過來。
降谷零抱胸別開頭,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千手瑛二被他逗得直笑,笑着笑着卻忽然注意到了什麼,轉眼看向了眼前的花園。
他歪了歪腦袋,又轉回來看了眼金髮男人氣哼哼的側臉,眸光逐漸柔和。
「零。」
「……」
「零?」
「幹什麼?」
降谷零沒好氣地開口,話音剛落,就被瑛二一把拉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往花園裏走。
「喂、你要做什麼?」他困惑又不滿地扯了瑛二一把,結果對方順勢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笑吟吟地對他說:
「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
「?有什麼東西非要在這裏……」
降谷零一句話還沒說完,瑛二就放開了他的手,後退兩步抬手咬破了拇指。
降谷零:?!
小路中央,木遁使腳下的落葉無風自動,明明他還是在笑着,周身的氣勢卻忽然變得和剛才不一樣了。
降谷零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下一刻,就聽到了對方平靜的聲線:
「忍法·通靈術。」
空氣驟然壓抑起來。
在降谷零驚愕的注視下,藍發男人將拇指滲出的血珠在另一手手心用力一劃,隨後,他腳下的影子立刻不可思議地擴大,眨眼便囊括了整個花園,從裏面飛出了無數翩躚爛漫的蝴蝶!
降谷零驚呆了。
他和瑛二站在一起,瞪大眼睛仰頭看着那些色彩繽紛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漸漸匯聚成一個愛心的圖案,然後又轟然散開,飄飄悠悠、浪漫優雅地分散在了花園中的各個角落。
「這……這些是……」從未見識過此等奇景的公安警察有些語塞。
「是我的通靈獸,用來輔助戰鬥的。」
瑛二微笑着抬起手,用食指接住一隻翩然降落的淺藍色蝴蝶。
「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養了,很漂亮吧?」
「啊,漂亮……太驚人了。」
降谷零心痒痒地也像他一樣抬起手,接住一隻藍紫色的蝴蝶,唇邊不知不覺牽起笑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這些色彩各異的漂亮生物。
「不過你剛才說什麼?輔助
戰鬥?」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有些奇怪地問,「蝴蝶這麼脆弱的生物能做什麼……?總不能只是看吧?」
瑛二輕抬指尖讓那隻藍蝶飛走,聞言露出了一抹有些古怪的笑意。
「你想知道嗎?」他神秘兮兮地問。
降谷零莫名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但他扭頭看了看那些個個都纖細美麗、展翅如花朵綻放一般的蝴蝶,到底還是遲疑地點了點頭。
瑛二微笑着轉了轉指尖,讓一隻降谷零眼饞了許久的、通體漆黑卻流光溢彩、還有着櫻花形狀的白色花紋的蝴蝶,落在了一朵小花上。
立刻,那朵粉嫩的花像是受到了什麼生化武器攻擊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蝴蝶那細細的觸鬚落腳的地方開始腐爛,短短几秒就化作了一灘黑水!
降谷零:「??!」
降谷零:「……」
降谷零木著臉揮飛了指尖的蝴蝶。
「……你真的是想用這些蝴蝶來向我道歉嗎?」
「啊哈哈哈當然是啦!只不過除藍色以外的蝴蝶你確實不能碰而已。」
千手瑛二哈哈大笑,揮揮手讓其他顏色的蝴蝶都化作一團白煙消失,只留下各種深淺程度不一的藍色蝴蝶。
他望着這些唯一無害的蝴蝶,微微收斂了笑意,目光卻更顯柔和。
「我很喜歡蝴蝶。看似光鮮亮麗,容易接近,偏偏只有接觸過後,才能知道他害蟲的本性,和驚人的毒性。」
降谷零愣了愣。
……「他」?
他扭頭看了看瑛二,又看回眼前那滿目的藍色,過了一小會兒,忽然道:「可就算這樣,我也還是很喜歡。」
「因為很漂亮嗎?」瑛二歪了歪頭。
「不。」
降谷零微笑了一下,抬手勾住他閃著銀光的手指。
「因為和你很像。」
千手瑛二一怔。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金髮男人一派平常的側臉,半晌,才垂下眼帘,很是無奈地笑了:
「真是的……你最近的話語和行動是不是有點太犯規了,零?」
「我只是實話實說,又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像狐狸一樣的降谷警官不無得意地說。
「太狡猾了吧,你就是仗着我不敢表示自己的心意,所以在拚命撩撥我。」
千手瑛二噙著溫暖的笑容,語氣中帶着親昵的抱怨,指尖在降谷零看不到的地方轉着圈,「有點欺負人哦?」
「哈哈,胡說,我什麼時候也能欺負到你了——」
降谷零被他逗笑了,轉過頭來正想調侃他,就猛然看着眼前的場景愣住了。
「……欸?」他發出了一聲怔忡的單音。
「我的家族出身森林,號稱『森之千手』,對自然、生命,尤其是植物,有常人不能及的感知力。」
視野之中,藍發男人的手掌像土壤一樣結出綠苗,隨後那株綠苗飛速生長、抽條、開花,綻放出異常嬌嫩美麗的藍紫色五角花朵。
瑛二拿着那朵花,朝愣住的降谷零微微一笑。
「也正因為這種能力,讓我們一族向來喜愛用植物表達自己的心意。」
「你……」降谷零忽然想起了什麼,雙眼慢慢睜大,「所以你中了異能力的時候,那個六歲的你才想要送我花?」
「呃……嗯、嗯,沒錯。」
瑛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似乎飛快地磨了磨牙。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一臉新奇地觀察着他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拿在手裏的花朵,忽然似有所覺地挑眉。
「不過那個你最後並沒有把花送給我。」公安警察勾起唇角,故意這樣說道。
「他幸好沒送!不然我才不會放過他!!」
千手瑛二立刻惡狠狠地接話,然後就看到自家小金毛唇邊的笑意倏然擴大,眼裏明晃晃地都是揶揄。
「哦……?」
聰明的公安警察幾乎將眼睛彎成月牙,故意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明白了,原來我們瑛二大人不是不會吃醋,而是只會吃自己的醋呀?也不奇怪,畢竟你本來就是個傲慢的傢伙,只是從外表一般看不出來罷了……」
「咳咳咳!什、什麼傲慢,什麼吃自己的醋,說誰呢!我才沒有!」
千手瑛二故作鎮定地假咳,在降谷零愉悅的輕笑聲中一把拽住他的手,另一隻手幾乎有些霸道地將花塞給他。
「我……這個,嗯,我只是覺得那個臭小鬼幸好沒把花送給你罷了,因為……因為矢車菊根本不適合你!」往日能說會道的忍者難得有些卡殼。
「是這樣嗎?」降谷零小心地接過那朵花,聞言帶着笑意,故意用懷疑的眼神斜他。
「沒錯!就是這樣!」
千手瑛二一本正經地點頭,抱胸煞有介事地肯定着自己:「只有我送你的桔梗才能表達我的心——不是,最適合你!」
他改口改得很快,但降谷零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真正的意思,眼睫不由得顫了顫。
「桔梗……?」
他隨即垂眸遮掩住自己這一瞬間的事態,開始努力回憶這種花的花語。
就在這時。
「無悔。」
一隻手忽然扣住了他的後腦。
千手瑛二在他倏然抬眼的反應中輕輕親吻了他的唇,注視着他不停顫抖的紫灰色眼睛,目光漸漸如秋水般溫柔。
「以及永恆的愛。」
……
…………
在那之後,他們兩人很快追回了逃跑的宮野姐妹。
保險起見,他們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立場,也因此不得不做了一回惡人,將反抗無效的姐妹倆嚇得花容失色、滿心絕望,這才帶她們回了實驗室,將宮野志保研究的「aptx-4869」這種葯的資料全部調了出來。
——包括宮野志保偷偷藏起來的、小白鼠變小的視頻。
瑛二就此發現自己喂工藤新一吃下的正是這種葯,也順勢發現宮野志保偷偷更改了工藤新一的信息,將他的個人狀態由「不明」改成了「死亡」。
看來這位小姐也不是真心為組織做事的。
降谷零對此感到十分欣慰——等世界變回原樣,憑藉宮野志保的學歷、才能以及這份心,還有宮野明美外圍成員的身份,他差不多可以為恩人的這對女兒申請證人保護計劃了。
接下來,卧底先生開始跟着自家忍者大人滿世界轉悠,將組織的幾個重要基地都轉了個遍。
按照瑛二的計劃,他準備帶着降谷零把目前能拿到的情報都拿到手,這樣即使降谷零忘了與他有關的事,這些有關情報的記憶也會在世界還原后化作直覺,指引降谷零找到正確的調查方向,讓他在消滅組織的大業上事半功倍。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他們沒有跟其他任何人聯絡,也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只是不斷地搜集情報,研究,討論,去下一個地方,重複以上過程。
……然後,在做所有這些事的間隙,時不時親吻,擁抱,在忘記一切的前提下親密交融。
那樣的日子太快樂了,快樂到他們幾乎忘了不久便要離別。
但那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約定好要離開的那一天前夜,降谷零一直牢牢地、死死地抓着瑛二,放開自己承受着他的一切,也像是處在崩潰的邊緣一樣,不管不顧地宣洩著自己的一切。
那天晚上,瑛二記不清這個本性彆扭保守,又無比堅強獨立的人,到底在他耳邊抽泣著說了多少句我愛你,又說了多少句我不想忘記你。
到最後結束時,金髮男人已然不堪重負地昏了過去。
瑛二在黑暗裏看了他許久。
他想着這個人的眼淚,想他送自己的戒指,想他英姿勃發的青年時代、隱忍多變的卧底時代
,想他和自己這些時日相處的所有細節,想起他們約定過要讓他看着自己離開。
他看了整整一夜,而當晨曦初露時,被日光驚醒了的他終於抬起視線,緩緩起身,按住了降谷零的額頭。
他保持着那個姿勢,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了對方半晌,才慢慢收回了手,俯身輕輕親吻了他。
第二天,天空湛藍,陽光燦爛,有着三重身份的公安警察在自己的公寓中醒來,瞥了眼桌上昨晚整理好的文件,又看了眼床頭並排擺放的兩部手機。
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樣。
他打了個哈欠,坐起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目光無意中瞟到空無一物的無名指。
咦?……他為什麼要說「空無一物」?
公安警察愣了愣,而後忽然看到了桌上裱起來的桔梗花標本。
那是他前些日子心血來潮製作的標本,記得花語好像是……
無悔,永恆。
和無望的愛。
「……」
金髮男人獃獃地坐在床上。
他無意識中抬手,發現頰上已是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