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鉤索槍盪過小巷,愛爾柏塔被這位哥譚黑夜的守護者重新帶回了頂樓。

她在墜落時沒感覺有多驚險,但撞入蝙蝠俠那雙鋼藍的眼瞳，她的心跳卻意外緊張了起來。

一直到穩穩地踩著腳下地面，愛爾柏塔的呼吸才慢慢平復下來。

深夜的鐘鳴聲響起，一聲接一聲地敲了十下。

認真來說這不是什麼深夜裡離家出走,可看到蝙蝠面具下男人下抿的嘴角,愛爾柏塔卻有種做錯了事的感覺。

好吧，這麼晚在樓頂跑著玩的確不是一個高中生該做的事。沒讓特里斯發現,竟被蝙蝠俠抓到……

只是隱匿戒指的效果沒有消失，蝙蝠俠是怎麼注意到她的？

塞洛斯的腳步在蝙蝠俠出現的那一刻停住了,他站在建築的陰影里,望著對樓蝙蝠俠旁邊的她。

吸血鬼的視力在夜間能看得很遠,再細微的動靜也難逃過他的眼睛。她的身上始終有一層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霧,雖然不是隱形，但如果不是有主觀的『那裡存在一個人』的意識，一旦移開視線，就會受戒指的影響需要再重新鎖定一遍自己的位置。

不過愛爾柏塔很快猜到了為什麼蝙蝠俠會發現她。

冰冷的臂甲緩緩將她鬆開,蝙蝠俠抬起目光,筆直地望向對樓陰影里的吸血鬼。

他會發現她是先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後的吸血鬼。

不是戒指的隱匿效果太弱,而是她忘了蝙蝠俠的偵查能力有多強。

兩個孩子一起出去玩，年齡大點的那個總要承擔更多責任；而兩人中有一個成年人,挨罵的當然是那個深夜帶女孩兒偷偷出門的不懂事的非人類了。

但塞洛斯懶懶地對蝙蝠俠揚了下嘴角,當沒看見男人眼中的責問一樣，也沒來打擾兩人的碰面。

愛爾柏塔在過去的時空最先遇到的是蝙蝠俠，在錯誤的時空里他從開始陪伴她到最後。

很多次跌倒,都是他將她拉了起來。

愛爾柏塔也想過如果沒有蝙蝠俠的幫助,如果沒有他統籌著每一場戰局,她會不會真的在哪次跌倒中被困在時空。

但沒有那種可能。

他們不是最終在這裡相遇了嗎。

「我曾經說過我們會在『未來』重新遇到。」

愛爾柏塔收回了隱匿戒指，看向蝙蝠俠。

「現在，我回來了。」她說。

比起與她並肩走過一段旅程的年輕的蝙蝠俠，面前的蝙蝠俠多了與哥譚的犯罪勢力十年的廝搏，他身上更為成熟的不是精鍊的裝備，而是無法看透的深海一般越發威嚴的氣息。

要說愛爾柏塔能做到完全的鎮定也是不太可能的。

畢竟現實的時空里，她認識的，只有『韋恩先生』。

布魯斯默了片刻，他看著女孩兒，經變聲器處理過的嘶啞聲音問道：「一切順利嗎？」

其實愛爾柏塔也想過蝙蝠俠是不是有意來找的她，這位哥譚的守護者沒那麼容易信任一個人，因此即便有著過去一同戰鬥的經歷，她也一直在留意他眼中那抹被黑夜藏起的，是不是提防。

但這一刻，她意識到她有些顧慮太多了。

一切順利嗎？

他像是等待了許久，問一位很久沒見的朋友旅途怎麼樣……

但其實，他們不久前才說的再見。

「剛回到這個時空時差點迷失，」愛爾柏塔說，「不過負面影響沒有持續太久，我恢復得沒問題。」

負面影響。時空亂流讓閃電俠巴里也混亂了好幾天，但布魯斯知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影響是她被某種力量改造為了不死之軀。

「是伊比利斯？」布魯斯說出了一個名字，這是提

姆從石像鬼嘴裡得到的名字，同時也是迪克他們遇到的那個襲擊了人類的異生物的名字。

女孩兒的呼吸比起常人要虛弱上很多，雖然有一部分她剛剛奔跑過的原因，但更多人她真實的體質並不好，而非過去中更為健康甚至擁有不死能力的她。

「他對你做了什麼？」黑暗騎士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愛爾柏塔：「不全是伊比利斯的錯，不，其實……」

來了。最為要命的問題。

既需要透露她與伊比利斯間存在矛盾，又要把鍋微妙地甩給巫妖，還要讓他的威脅性不至於被超英們按頭揍上一頓。

老實說，如果不是意外愛爾柏塔不想這麼早碰到蝙蝠俠。並不是她抗拒和蝙蝠俠的接觸，而是怪物們還可以不想說就不說，但是身為對怪物們了解最多的她，很多問題是沒法一直迴避的。但蝙蝠俠這關又沒那麼好過，一點漏洞都可能會被看出。

「進入時空前擔心會遇到意外，我讓伊比利斯強化了我的身體，但我沒想到的是，他給我的靈魂多了一重標記。」愛爾柏塔說。

布魯斯對女孩兒的第一次死亡是印象，她的脖頸被九頭蛇機械士兵擊穿，那時她倒在地上，陷入恐懼很久沒回過神。她感受到了死亡的靠近，只不過沒被死亡容納。

「他改造了你的身體？」布魯斯問。

愛爾柏塔一邊操縱著吸血鬼過來，準備在合適的時機打斷這個話題，一邊點頭答：「嗯，伊比利斯他其實是一個……」

但沒等塞洛斯走出黑暗跳到他們這邊，吸血鬼彷彿嗅到了什麼氣味，目光突然上揚，冷冷凝向她跟蝙蝠俠後方。

「哇，我以為我藏得很好，還是被發現了是嗎？」

一個藍黑色緊身制服的青年從挨著的高樓上跳了下來，像只輕快的藍鳥一樣落到了蝙蝠俠身後。

愛爾柏塔完全下本能地後退出一步，連自己都沒察覺地呼吸加重，緊緊攥住了身旁蝙蝠俠的披風。

「他不是敵人。」蝙蝠俠戴著戰術手套的結實手掌按在女孩兒肩膀上，就算知道這是應激之下的反應，他也用身體將她半擋住隔開了夜翼的視線，耐心地又安撫，「那是夜翼。」

青年被扎透了心，迪克從蝙蝠俠身後探出頭，「嘿，我還以為卓爾至少跟你提起過我，你竟然不知道我？」

愛爾柏塔看著多米諾面具下活力的英俊面孔，漸漸冷靜下來，「我知道你。」

迪克·格雷森，蝙蝠俠的第一任羅賓，同時也是布魯斯韋恩的第一個養子，現在代號為夜翼，長期活動在布魯德海文。因為傑森的事她後來仔細地查了遍韋恩集團的資料，石像鬼偶然又說到第一任羅賓去了布魯德海文，她還不至於猜不到，調去那座城市當警察的格雷森就是夜翼。

「抱歉，」她說，「但是你剛才走路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青年像是從不會被什麼煩惱困擾住一般，揚起嘴角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可以當你在說我身手好嗎？」

布魯斯的目光在兩人間徘徊，塞洛斯這時跳了過來，停在了樓頂的邊緣。

迪克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招呼，就又對蝙蝠俠說，「神諭說你的信號突然停在這裡很久沒動，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麻煩，沒想到……」是遇到了這位『觀測者』。

他們這晚要前往哥譚灣追蹤趁著混亂登陸碼頭的一批走私武器，但蝙蝠俠臨時去與戈登警官碰了頭。而迪克本打算先一步前往海灣，卻接到神諭芭芭拉的消息說蝙蝠俠的信號突然停下不動了。

「噢對了，我聽你們剛才提到了伊比利斯？B，我想你還沒來得及說？」

迪克視線落在愛爾柏塔身上時，臉色變得凝重了一些，「愛爾，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伊比利斯傷害

了三個人類。如果可以，你能讓伊比利斯解除他們身上的傷害嗎？」

多米諾面具上的白色眼罩擋住了青年的眼睛，沒有破綻，也沒法望進去。

「我勸你們可以打消這個念頭了，伊比利斯跟我們的關係並不算好。」塞洛斯走了過來，站在愛爾柏塔身後。

迪克微怔：「關係不好？」

塞洛斯對朝他看來的蝙蝠俠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沒解釋這個關係不好，而是將愛爾柏塔拉到身邊，「好了，我看你們還有事情要忙，人類的女孩兒也該是上床睡覺的時間了，想聊天就改天吧。」

「伊比利斯是掌握邪靈力量的死靈法師，」愛爾柏塔在被拉走前，說完了剛才沒說的後半段，「他有能力鑽『契約』的漏洞拒絕我對他的召喚。他受到我的最大的約束在於不能『殺人』。我很願意在你們需要的時候提供幫忙，但是……」

她抬眼看向蝙蝠俠，聲音與往常聽不出差別，「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最好不要逼得他太緊。」

塞洛斯將女孩兒帶入懷中，見兩人沒什麼別的要說的，頭也沒回地帶著愛爾柏塔往回趕。

「有點糟糕，我剛才是不是問得太著急了？」迪克看著越來越遠的兩人的身影，「還有，是我的錯覺嗎，愛爾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布魯斯看他一眼，「超人也問了我很多遍這個問題。」

「哇哦，我假設你是在安慰我，謝謝，B，我被安慰到了。」迪克說。

布魯斯平靜地收回目光躍下建築，抓鉤槍穿梭於樓棟間，他的腦海中卻在快速整理著剛才的一切。

不。

女孩兒不是不喜歡夜翼……而是他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愛爾在過去時空見到他的第一面就說出了他是『布魯斯·韋恩』，提姆昨天偶爾提起說她也早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管是卓爾告訴了她，還是她真的擁有某種能力，她應該同樣猜過迪克的身份，夜翼跟羅賓一起行動過，她害怕的不會是這個人。

或者說因為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人，才會在看到他時後退出一步。

『最好不要把他逼得太緊。』

她說這話的時候在看他，與其說是讓他們別對伊比利斯動手，更像在警示另一個問題。

布魯斯能聽到跟在他後方不遠的迪克，從行動到戰鬥，他們間的配合跟以往沒有差別。

他不會輕易否定自己的同伴，但是也不會放過每一個潛藏的威脅可能。

她為什麼會覺得迪克危險？

女孩兒能注意到異現象，卓爾他們調查的多數是異生物。

因為她覺得……現在的夜翼不是人類。

……

愛爾柏塔看到在塞洛斯帶她走後，樓頂的兩個義警沒有停留太久就離開了。

怪物系統對於異象的捕捉很多都是來自異生物的威脅，一個人類再怎麼危險也不會出現威脅值的數值條。

但越過塞洛斯的肩膀，愛爾柏塔望著離去的兩人。

夜翼頭上卻有一條猩紅的威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