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瓜文明
沈重對於凱瑟琳的對於鬍子便是文明的看法嗤之以鼻，自己的教育告訴自己文明的判斷是依靠生產與分配，而是看一個社會是不是留鬍子。
本來在來路上就積累上的怨憤再度映入了沈重的腦袋。
那個乾瘦的女孩的無光空洞的瞳孔和面前凱瑟琳背後的大燭台閃耀的光芒對比驚人，有人一出生就是頂點，每天會為了下巴上的鬍子兒耗費有限的資源；而有人一出生就是南瓜的命運，簡直就是諷刺至極！
沈重於是就帶着些憤懣的對凱瑟琳說道：
「您這樣的說法彷彿就是在說潘德是一個鬍子文明，但是我有不同的看法，因為與其說潘德是鬍子文明倒不如說潘德是一個南瓜文明的地方。」
凱瑟琳停下了手中的畫筆，雖然沒有明白沈重的話的意思，但是並不妨礙她對這樣的話題感興趣。
「您之前也提到了『咚咚咚騎士』的說法，現在又提到所謂的南瓜文明，難道您是什麼文學流派的擁躉嗎——這樣的象形的文學流派。我聽到之後感覺可是很有意思的，或許您可以和我多說一些。」
沈重對這個南瓜文明的世界的不滿以及對凱瑟琳對於這個明明很是沉重的話題的輕視感到不滿。於是無不帶着情緒的說道：
「我說的南瓜文明只是一個雅稱，難道要我說出您的文明，是一個可以把女孩子像是南瓜一樣買賣的文明這樣的話嗎。難道要我這樣說，您的文明是一個將人販子像是正經生意人一樣利用法令保護起來的文明嗎？」
凱瑟琳一時間默默無語。
沈重繼續說道：
「我在來到瑞恩的路上，就在今天一早，就在瑞恩的城牆外，看到了我們不蓄鬍子的文明中絕對不會發生的一些事情。」
凱瑟琳放下了手中的畫筆，嚴肅的對沈重說道：
「您還請繼續。」
「我看到有一個男人，一個醜陋的像是冬季天琴海中生長在淤泥中的最醜陋的魚一樣的男人，他挑着一個扁擔像是賣南瓜一樣向我叫賣兩個女孩子...」
沈重原原本本的向凱瑟琳講述了自己來到瑞恩路上遇到的那個人牙子的事情。
最後他總結道：
「前頭的女孩五十第納爾，後頭的女孩二十第納爾，包圓的話還能便宜十第納爾！這是在我們的不留鬍子文明中從來不會發生的事情，而在你們留鬍子的文明中卻是一個常態，一個被法令保護的買賣孩子就像是買賣南瓜一樣簡單普遍的事情！」
他學着凱瑟琳剛才的對於他不蓄鬍子的驚訝反應一樣的說道：
「竟然會有社會以像是買賣南瓜一樣買賣女孩子為文明標準...這真是聞所未聞啊！」
凱瑟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沈重像是連珠炮一樣的話語，像是被惹怒的烈馬一樣的神情，都在告訴他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對那件事情已經是深惡痛絕了。
可是凱瑟琳是一個早年就在外隨着騎士團行動的騎士，不是一位養尊處優的真正的公爵家族的夫人，她對這樣事情其實看到的比沈重要多得多，要露骨的多得多。
可是沈重的樣子還是感染了她，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放低下來，卻是說道：
「你被騙了。」
沈重有些沒有聽清楚。
「什...么？」
「我說，你被騙了。」
「我被騙什麼？」
「聽你的描述，我認為那兩個女孩完全不值得那些價錢，
那個前頭的女孩最多值得三十第納爾，後頭的女孩如果你是買下來了前頭的女孩可以作為一個搭頭送給你。我說你被那人騙了。」
沈重完全不理解為什麼凱瑟琳會說這樣的話，難道她沒有看出來自己正在因為這件事情大發牢騷嗎？
於是沈重遲疑了，他說道：
「凱瑟琳，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對這樣事情沒有任何的感觸嗎！」
凱瑟琳同樣認真的對沈重說道：
「並不是，但是又能如何呢。現在我真正的相信你是一個遙遠的外鄉人了，因為在潘德絕對不會培養出一個像是你這樣的年輕人——在潘德把孩子像是南瓜一樣買賣才是常態。」
她站起身阿里，走到沈重身邊的窗口，遙遙的看着城市的一切在以千百年來一直的自由的規則運行着。
她說道：
「沒有人能改變這一切，土地是有限的，土地生產的糧食是有限的，但是人口的繁衍卻是無限的，於是上帝會需要無限的戰爭，寒冷，火焰，飢餓動蕩和恐懼來使得世界趨於平衡。」
她看着沈重沉痛的表情，並沒有什麼不理解的表情流露出來，而是用一種近乎是悲哀的語氣說道：
「沒有人能改變這一切，這就是潘德的悲哀了，這就是平衡的運作，孩子就像是南瓜會被送到他們應該生根的土地上。沒有人能帶變這一切。」
這是凱瑟琳在剛剛加入天琴騎士團的時候，無數的和她一樣出生高貴的貴族小姐們總是不會理解為什麼要向農民舉起騎槍。這個時候那個比起像是一位騎士教官更像是一位教士的教官就是用這樣的上帝平衡理論來寬慰她們的。
今天她會把這套理論在交給沈重，但是接下來沈重卻是講出了一段令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話。
「但是我就為了這個而來的！」
沈重也是站起來了，他同凱瑟琳一起看着窗外的城市景觀，看着低矮的建築群，看着遍地的污穢，看着殘暴的官吏和怯懦的農民。
他不顧凱瑟琳驚訝的表情大聲的說道:
「而我就是來改變這一切的，上天指引我在茫茫的大海上發現潘德，讓我帶來棉花，讓我帶來一切就是為了改變這一切的！」
凱瑟琳已經是驚訝的不顧禮儀的抓住了沈重的胳膊，她似乎是對沈重的話有了不一樣的理解，激動的說道：
「你說的那個作物的所有都是真實的！」
原來她之前一直都不相信沈重對於棉花的描述。
沈重振振有詞的說道：
「千真萬確。」
「絕無欺騙？」
「絕無欺騙。」
凱瑟琳放開了沈重的胳膊，儘力的掩飾著自己驚訝，過了許久才對沈重說道：
「這些話只有我知道就行了。」
但是眼睛卻是看向了周圍的女僕們，凡是目光所略過的女僕都順從的低下了頭。
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竟然開始在凱瑟琳的心中發聲。
『或許他真的可以改變潘德，或許那個預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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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亞歷克西斯走進了家中的城堡。
這個城堡在他的未婚妻凱瑟琳還沒有回來之前一直只是一個護衛們的住所和必要的情況向主人暫時的居住地，但是在凱瑟琳回來之後就一直堅持住在城堡中修行騎士道。
作為公爵的幼弟，作為國王學院的傑出校友與博士候選，一直以來並沒有被以一位真正的領地貴族教導的威廉勛爵對於騎士道的喜愛遠不如對於知識的追求。
他之前聽聞凱瑟琳和他說道在來路上有一位年輕外地貴族青年和她兜售一種神奇的作物，他還是相當高興的。
畢竟在他看來在他的騎士未婚妻口中聽到關於這樣有關知識的話是很難得的。於是他派遣專人去找到了那個外地貴族的住所，並且早早的送上了請柬。
但是他也沒有對那個神奇的作物有多麼的相信，畢竟聽到描述那是整個潘德從未發現過的作物，是真的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送來的寶物，或許作為一個談資還是不錯的，但是威廉心中總是認為『認真就是輸了！』。
所以他在得到凱瑟琳派來的人的通知的第一時間沒有選擇回家，而是繼續和大師總結了論文第二節的內容才姍姍的回到家中。
在他推開門的同時，他先是注意到了一個長相的確是異於常人的高大人影站在窗前，窗外的天光似的威廉沒有第一時間看清楚男人的臉。光把男人映襯的高大神秘。
然後才注意到一邊的自己的未婚妻。
那個高大的人影先他一步自我介紹到：
「尊敬的勛爵大人，很高興可以見到您。我是亞當·斯文頓，是為您帶來可以保暖的神奇作物的遠鄉人。」
威廉一愣。
「您好，我也是很高興可以見到您...剛剛是在外面耽擱了，很是抱歉。——只是您的巴斯克口音可真是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