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愉快

亞恆委託楚意去解決的當地組織一共是三個。

東鴉副首領事實上也只看中了三個組織的產業,他或許根本想不到平日懶散不幹正事的小輩在他身邊埋下的眼線甚至能查探出如此機密的情報。

「我那位老父親還是太低估我的天賦了嘛。」亞恆含笑表示。

東鴉副首領看重的組織產業，其一是軍火走私，楓鴿區里起碼有六成被名為「古里拉」的組織所控制,也就是楚意在俱樂部里幹掉的那「莫爾納」所在的組織。

其二為賭場，黑狼組幾乎控制大半個混亂帶的賭博行業,甚至將手伸進過其他大區,差點將當地賭場行業徹底壟斷。是唯一能在經濟層面上與東鴉組抗衡的大組織，因此雖然是附屬組織，但實際上最近私底下已經有了脫離東鴉租的動靜。

其三……

談及第三場交易時,亞恆的表情隱晦曖昧起來，只是說了下交易地點讓楚意去破壞就可以，同時還非常謹慎地暗示道不用多做什麼。

後來楚意特地去調查一下,才知道那是澀情行業的。

系統感慨：［關愛未成年妖怪,妖妖有責。］

楚意：「……」血腥暴力可以,喝酒可以，雇傭未成年可以，但澀情不可以,他簡直看不懂妖怪的三觀。

*

「哈哈哈,貴組的辦公樓果真氣派。」

「哪裡哪裡,這算不得什麼，接下來的日子還得要看各位多多關照才行啊。」

互相奉承的兩支隊伍在寬敞明亮的大樓走廊里走動,目標明確地走向同一個地方。

這裡是掌控賭場行業的黑狼組明面上的辦公大樓。雖然是妖怪,但他們似乎格外喜愛人類的工作模式。

這一幢辦公樓也被建的足有二十三層，雖然放在整個楓鴿區甚至只能說偏矮,但在這個三天一爆/炸五天一亂戰的混亂帶,能建出有二十三層高的辦公樓並保持完整兩年多的成績足以證明黑狼組在混亂帶的威赫有多大。

此時,在這幢辦公樓里走著的正是黑狼組核心高層,以及東鴉副首領的親信之一。

雖然礙於明面上的組織附屬關係，他們不得不保持恭敬和親近，但他們中間留出來的空隙足夠再擠進兩個人。

左邊是賭場的核心成員，為首者面帶微笑，內心暗罵哪來的混蛋敢從他們嘴裡搶東西。

右方是東亞副首領的得意幹將，面容和善，實際滿腦子陰謀詭計，準備從黑狼組裡扒下一層皮。

這兩方人虛偽地互相試探對方老底，很快來到談話地點。

七樓的會議室。

旁邊有助理將門打開。

「對了，附近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等結束后，貴方或許可以去看看本地的特色……」

正說著話的黑狼組會談負責人隨意將目光投向會議室，緊接著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猛得從腳底板衝上天靈蓋，張大著嘴卻顫顫巍巍地始終沒能說出一個字。

因為角度問題還沒有看到會議室里情況的親信見狀納悶，然而當他把頭探過去的瞬間，同樣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心臟重重跳了一拍，頭腦供血不足缺氧，差點沒站穩。

只見會議室內一片昏暗，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而外邊璀璨耀眼的燈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入室內，微微照亮了背對著他們的男人，在他身上撒下一大片斑駁的繽紛光影。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但在這個不知何時神秘出現在這的男人周圍，從天花板上掛下十幾道漆黑身影，在半空中一動不動，那一雙雙空洞詭異的目光直勾勾地朝向門口，詭異至極，令人心生恐懼。

黑狼組負責人好歹也在混亂區摸滾打爬五六年，當下便意識到這都是那個神秘男人搞的鬼，轉念一想

在自己大本營又有好什麼好怕的，於是迅速冷了臉，怒喝道。

「你是何人？竟然敢以這種手段闖入我方地盤，就不怕被徹底留在這？」

雖不知對方底細，但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們地盤，顯然實力超群。當下應拖延時間，好在他們首領就在附近的一家賭場里，趕來只需三分鐘！

「沒錯！你難道不知道黑狼組的首領可是被稱為S級的［天凶］嗎？況且我們東鴉組與黑狼組互為同盟，雖不知你是何方之人，但怎麼敢與妖族的無冕之王為敵？！」

東鴉副首領的親信也忍不住叫喚，但背地裡已經準備開逃了，要知道他實力很弱，能被重視也不過是因為腦子轉得快聰明罷了，這年頭保命為緊。

但在這個情況，他們二妖卻不約而同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跟在他們後邊的隊伍始終沒出過一個聲！

面對二妖的怒斥，男人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抬手從懷中掏了支煙點燃，在繚繞升起的煙氣中，男人微微轉過了頭，神情莫測，唯有那雙漆黑的眼瞳遠遠地注著他們。在窗外繽紛的燈光照耀下，明明染上一層暖色，眼裡卻毫無情緒，冷的彷彿能凍結他人血液。

男人含著煙，沒什麼情緒地看了他們一眼，便又重複轉過頭看向窗外的景色，只是嘴裡含糊地輕道一聲。

「第二個。」

門口那兩妖根本沒聽清楚男人在說什麼，只是隱隱約約看到掛在天花板上的那些黑影突然出現扭曲的動作，如同木偶僵硬地調整關節一般。

人偶們紛紛落地，從地上撿起一把把沖/鋒/槍，面無表情地對準門口兩妖突突突地便開起了槍。

兩妖臉色大變，剛要進行防守抵禦，卻感覺自己的雙腳彷彿被定在了原地，連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以脆弱的人類形態被子彈穿透，在劇烈的痛苦之下，不甘地倒下，一雙眼死死地瞪著男人的方向。

而羅無咎卻連視線也沒投去一眼，只是莫名感覺有些複雜。

他現在越來越熟練了。屬於本體楚意的那部分情緒緩緩流淌。

確認身後已無生命跡象，羅無咎準備離開，剛往門口走去沒幾步，一陣不祥的預感猛地湧上心頭，激得頭皮發麻。

——是殺意！

羅無咎猛地往前躥去，隨即背後一陣恐怖的爆破聲席捲而來，強大的衝擊力頓時讓原來所處的那塊地方轟然爆/炸，只留下一片焦黑色的碎塊，鋼筋暴出，一地狼藉。

羅無咎感覺呼吸微微急促，有種自己也不知從何而來的興奮，隨即便見一道黑白的身影猛地砸破玻璃窗而入，在滿天散濺的玻璃渣中，來者重重落地，直接踏碎地板砸出深坑，掀起股股濃煙，身影在煙氣中若隱若現，唯有那雙暗金色的眼瞳清晰可見。

「喂，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混蛋，但竟然敢在我的地盤搗亂，就把命留下吧。」

那是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暗含幾分被壓抑的憤怒。

煙塵散去，來者的模樣終於暴露在羅無咎視野內。

那是一頭有著人型的直立白虎，身軀龐大將近三米，渾身都是毛茸茸的白色虎毛，穿著黑西裝，裸/露的手臂肌肉鼓鼓，胸肌健碩寬大，幾乎將西裝撐裂，因為剛剛劇烈的動作，甚至連西裝紐扣都爆開了好幾顆，他卻毫不在意，稍微活動手指，如雷鳴的聲音猛然迸發。

「黑狼組首領，S級，［天凶］左重浪！」

虎妖暗金色的眼睛緊緊凝視襲擊者，渾身的氣勢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層層拔高，幾乎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而對面，背對會議室大門的羅無咎直勾勾望向渾身殺氣的左重浪，嘴裡的這支煙幾乎快要燃盡，他卻渾然不顧，只是感覺到血液彷彿燃燒的炙熱，以及內心深處無法

克制的喜悅和激動。

他幾乎壓不下瘋狂咧開的嘴巴，連聲音都像是帶著某些令人心驚膽戰的特質。

「人類，羅無咎，請、多多關照。」

羅無咎壓低的語調中帶上一絲調笑，目光看向左重浪的方向，漆黑的眼瞳不再冰冷，而是湧入濃烈的瘋狂與歡愉。

「難以置信，竟然會有這種幾乎讓人發瘋的情緒。來吧，左重浪。殺死我，或者我殺了你。」

系統在腦海中瘋狂警告：［宿主！宿主！清醒點，不要失控了——］

［我很冷靜。系統，我喜歡強者，我喜歡強者他們身上一往無前堪稱可怕的堅定信念。左重浪是我第二個能感覺到這種特質的生物，我很喜歡。］

它的宿主回答道，［但是，我曾經給「羅無咎」設定的性格特質是什麼？是傲慢、瘋狂以及愉快。他天然存在破壞與毀滅欲。我曾經一直在壓制，偶爾才暴露一二。但現在想來，壓制性的扮演是錯誤的，我應該去適應，去享受，去……］

——成為另一個我。

人都是卑劣的，喜愛，渴望，亦想摧毀。

……

與此同時，另一邊。

風遙正在高樓間跑酷，突然感覺到另一個自己那邊傳來極為強烈的情緒。

那一瞬間，面前視野出現輕微變化，彷彿感覺到羅無咎那邊的滿天灰塵和恐怖的壓迫感，雖然只有短暫片刻，他依舊看到那頭如山般恐怖的虎妖。

風遙深深呼出一口氣，呼吸節奏很快恢復平穩，腳下速度不變，飛快在樓層之間跳躍奔跑，眼角看見往後退的模糊景色，還有那一道道從身側劃過的尖銳風刃。

風遙此時也處於一場激烈追逐中，他身後以及左右兩側緊緊跟著十幾個妖怪。

他負責摧毀的是第三場交易，只可惜預估錯誤，敵方人數太多，甚至還叫了外援，於是天賦偏輔助的風遙只好轉身就跑，雖然能利用瞬移直接離開，但他想著先把敵人溜遠點，然後分批幹掉，再返回交易現場去搗亂。

不過現在可能時間不多了。

風遙心想，速度逐漸加快。

咻咻咻！

一道道黑影在高樓間穿梭，速度快的幾乎看不清人影。

呼嘯的風在耳邊劃過，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氣息。

下雨了。

風謠停止奔跑，輕快地從樓層上躍下，落在附近公路的路燈上，慢慢直起身。

不過幾息，十幾道身影咻咻咻地落在路燈周圍，矮牆和樹枝上也站了不少妖。

他們已經全都化為妖態，各種獸瞳兇狠地盯住風遙，長出尾巴冒出尖銳牙齒的豹妖，下半身化作蜘蛛的女妖，藏匿陰影中的蛇妖，十幾個妖都有著不同的妖態，但相似的卻是殺意爆棚。

混亂區的這些妖怪，似乎格外喜歡在戰鬥的時候使用妖態，或許也有可能是因為在這塊區域暴露真實模樣，不會有白銀之庭突然插手的緣故。

風搖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金瞳微微豎起，熠熠生輝，原本已經慢慢能收斂起來的S級妖氣頓時泄洪般席捲開來，震得底下十餘妖怪面露驚異。

「來吧。」

少年手腕一翻，一根血跡斑斑的鐵棍出現在手心，伴隨破空聲而來，他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現在某妖身後一棍將其狠狠砸倒在地。

他還得去接羅無咎呢。

少年面無表情地想到。

「羅無咎」那邊屬於楚意的半塊意識似乎在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以防翻車，還是趕緊讓「風遙」過去吧。

一個遠程操偶師玩什麼近戰輸出，上次被大哥打得還不夠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