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螢火

第31章 螢火

「能不能專心點?」喪鐘一刀自上而下劈落,語帶調侃說道,「怎麼了,你家小鳥那邊出事了?」

蝙蝠俠輕鬆避開了這不痛不癢的一刀,回身一拳砸向喪鐘。後者格擋了一下,隨後身軀一震,神色錯愕地連退了三步。

「生氣了?」胳膊上傳來的力道震得他隱隱作痛,喪鐘驚訝道,「真出事了?」

蝙蝠俠一言不發,攻勢卻一改剛才的退避和敷衍,變得極為迅猛狠絕,幾乎招招都是沖著斷筋折骨而去。

喪鐘與他過了兩招,一個不查,被一拳砸在了臉上,險些失去平衡。他接連后跳了幾步,錯愕道:「喂喂,到底出什麼問題了,先說好啊,無論出什麼事都和我沒關係,冤有頭債有……」

話音未落,他就險些又被蝙蝠俠的鐵拳正中鼻樑。

「嘭!」

喪鐘被逼的掏了槍,自言自語道:「見鬼……當初可沒說好要對付一個真動怒了的蝙蝠俠啊!」

盧瑟這個鐵混球!

就在此刻,他的通訊器里傳來了一個聲音:

「任務結束了,你可以……咳,撤退了。」

是盧瑟!

喪鐘鬆了口氣,按住耳麥說道:「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得加錢!」

「可以。把通訊器給蝙蝠。」盧瑟說道。

說完,喪鐘抬起頭看向蝙蝠俠道:「今晚先不陪你玩了——」

「嘩!」

蝙蝠鏢幾乎貼著他的耳朵飛了過去,呼嘯的、凜冽的風聲伴隨著若有似無的殺氣從他耳畔掠過。

喪鐘當即出了一身冷汗,又朝著對手連開數槍,拖住蝙蝠俠的腳步后,直接將通訊器扔過去,便毫不猶豫的轉身跑路了。

蝙蝠俠看著盧瑟跑路的背影,被藏在面罩后的眼眸里透不出半點情緒。他將被扔過來的通訊器連接到了耳麥上。

「蝙蝠俠?」盧瑟的聲音立刻從對面傳來,「布魯斯·韋恩?」

「……」蝙蝠俠沉默不語。

即便是只能聽見那邊傳來的嗚咽的風聲,盧瑟也能從冰冷潮濕的空氣中感受到那可怕的、不熄的怒火。

「怎麼了,你在生氣嗎?」盧瑟說道,他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剛剛劇烈運動完,嗓音也有點啞,「為什麼?為了那個小瘋子?」

「他在哪?」

「他在哪!」盧瑟冷笑著重複道,「我們並肩作戰了五年,我豁出命去做你不敢做的事情,而你的第一句話是質問我,他在哪?你到底在想什麼?」

停頓了一下之後,他深吸了口氣,像是冷靜下來了,說道:「我不知道,那個小瘋子本可以殺了我的,但他放過了我,我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他被我的改造過的安全帶綁在直升機里了,我引爆了直升機里藏著的炸藥。不出意外,他應該是跟著直升機一起死了。」

但面對著黑晝,誰敢保證不出意外?

「我希望他就這麼死了。」盧瑟說道,「我本來準備好送給他的大禮沒用上,反倒是險些被他將了一軍。這小瘋子藏了不少底牌,如果他想,他可以輕鬆殺了我們所有人——我真希望黑晝就這麼死了!」

蝙蝠俠按在通訊器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猛然用力,通訊器的外殼發出了不堪負重的開裂聲:「他不是黑晝!」

他甚至不是那個伊諾克·諾恩!

「誰會管這個!」盧瑟說道,「趁他病要他命,你在等什麼?」

蝙蝠俠聞言,手指猛地收縮,竟就這麼將手中的通訊器給捏成了四處迸濺的碎片!

藍色的電弧在他的指尖一閃而逝,他直接轉過身朝著停在不遠處的蝙蝠車沖了過去!

……

直升飛機主體部分的一

側燃燒著,失去了平衡的機體旋轉著自空中摔落。

那道火光在迪克的眼裡劃出了一道圓潤完美的弧線,最後重重地摔落在距離海岸線不遠的一處礁石構築的島嶼之上。

「轟——!!」

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海水被火光映照,宛如沸騰。

數公里的距離在以極快的速度被不斷拉近,迪克看準了時機,鬆開手直直躍入了海中。他在翻滾的海浪里遊了兩步,便直接攀上了島嶼。

不遠處,火焰照亮了小島,濃煙掩蓋了一切。半個直升機的殘骸歪倒在地面上,空氣中儘是咸腥的海水氣味和硝煙與燃燒的嗆鼻氣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粘膩而潮濕的空氣被這高溫的火焰一燒,彷彿營造出了一個生命的真空地帶。

爆炸的聲音早已平息,只剩下熊熊的大火在寂靜燃燒著。

蝙蝠翼在空中盤旋,將這片海面迅速掃描,並將結果反饋給鏈接在通訊上的每一個人。

「熱成像掃描結果,海面未發現倖存者。」

他沒有墜入海中。他還在直升機內。

「不。」迪克聽見自己說道。

伊諾克,那個彷彿稍微用一點力就能把他揉碎的小反派,那個能輕易被利刃捅傷的小瘋子,那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伊諾克。

他該如何從這場災難中活下來?

他沒有記憶,沒有力量,更沒有罪惡,他只是個空白的、一無所有的普通人。

他憑什麼要接受這樣的審判?

迪克感覺腦子裡嗡嗡作響,瘋狂的熱浪讓他無法前進一步,而他也感覺自己的力量在不斷流失,就像是某種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在慢慢垮塌著。

他們失敗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要保護的人就這麼死了。哪怕他們最初的目的,實際上是欺騙他,囚禁他。

火焰熊熊燃燒著,幾乎將這一晚驟然而至的寒潮驅散殆盡。星火在漆黑的海潮上躍動,像是長夜將近之時靜謐飛舞著的螢火蟲。

在他恍惚之間,他忽然聽見了一個若有似無、若隱若現的聲音。

那個聲音自嗶啵燃燒著的火焰中傳來,從海潮撲向礁石的浪聲中傳來,從凜冽潮濕如冰刀般的風中傳來,像是荒野中的風笛聲般。

迪克下意識的屏息聆聽起來。

那似乎是斷斷續續、不成調的歌聲。

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輕輕地唱著歌。

那一瞬間,他感覺胸腔內像是爆開了某種被稱之為希望的東西,酥麻的感覺傳遞到了每個微小的感官。他喊道:「……你在那裡嗎?」

他沒有得到回答。迪克向著那依然在燃燒著的殘骸走去,風似乎更大了,但隨著距離的拉近,他卻聽得更加清晰了——

那是伊諾克的聲音。

說實話,他唱的五音不全,壓根聽不出來是個什麼調子,就連歌詞也只能勉強聽見寥寥幾句,甚至發音特別奇怪,完全不像是英語。

「……現在你再不要去做情郎……」

迪克:?

迪克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順著嶙峋的礁石向著燃燒的殘骸爬去,同時聽見了歌詞。

「再不要一天天談愛情……」

「再不要滿腦袋風流艷事……」

……

迪克:……

他可總算是聽出來了,《費加羅的婚禮》里的曲子,還是義大利語版的!

你沒事兒吧!你從天上摔下來,還遭了兩次大爆炸,一點不慌就算了,為什麼還有閑心唱歌啊!

他都快要被這個小祖宗給嚇死了!!

然而奇怪的是,迪克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心安。

伊諾克沒事。

不僅沒事,還體力充沛能唱歌,聲音平穩,毫無痛苦,估計連傷都沒受。

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的迪克撥開兇猛的火焰,終於看見了自己要尋找的目標。

此時此刻,伊諾克正靠坐在已經完全變形了的直升機殘骸上,面對著大海和漆黑海面上那一輪冰冷、皎潔而靜謐的月亮。他微微抬起頭,閉著眼睛,嘴裡正斷斷續續地唱著歌。

他被海水澆了個透濕,海水順著他的頭髮向下滴落著,白色的襯衣緊緊貼在他瘦弱的身軀上。

烈火舔舐過他的身周,卻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他無力垂下的右手上,拿著一個小小的像是遙控器一樣的機械裝置,此時此刻,裝置上的指示燈正閃爍著警示的黃色光芒。

說實話,無視他唱的歌的內容,這畫面還挺唯美。

迪克沒有再多想,而是迅速走上前去。他身上的海水能提供一定的防護作用,但也無法在此地停留,況且也沒人知道直升機還會不會二次爆炸。

伊諾克聽見了聲音,便扭過頭看向了夜翼。

他的眼中倒映著黑夜,暗海與燃燒不息的烈焰,亮如流星。

他看見夜翼,便高舉手臂,很高興地沖著夜翼揮了揮。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在明暗交替的火光中無比燦爛。

那一刻,迪克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自由的、洒脫的、無牽無掛的靈魂,哪怕他被禁錮在一個沒有行動力的身體里,被困在四面環海的礁石上,他依然在開懷地笑著,就像是毫不在意生死。

他走上前,意識到自己現在蒙面義警的身份,便蹲下身,朝著伊諾克伸出了手,說道:「受傷了嗎?來,我帶你離開這裡。」

伊諾克看了一眼夜翼伸到他面前的手,也伸出手與他緊緊相握。

不知是否是錯覺,迪克隱約感覺到,伊諾克的手指似乎在他的手腕上輕輕摸了一下,傳來一陣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酥麻感。

他背起了伊諾克,一步一步離開了身後的大火。

「夜翼。」伊諾克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帶我去酒吧,我想喝酒。」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極了,就像是在給自己的屬下下達指令一樣。

迪克:……?

開什麼玩笑吶!

哪怕是隔了一層制服,迪克都能感覺到伊諾克的身體正在因為脫離了火海后呼嘯而來的夜風而冷到發抖。雖然萬幸,他確實毫髮無傷,但是怎麼都輪不到今晚去酒吧吧!

不感冒都算你走運了!

「想得美。」他憤憤說道。

迪克剛經歷了大起大落,心中的擔憂與絕望忽然放下,對伊諾克偷偷和盧瑟跑出去的不滿便冒了出來。迪克甚至覺得自己相當的惱火,也不知道這股火氣究竟從何而來。

「那你要帶我去哪?」伊諾克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背上。

「當然是先把你交給警察!」迪克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樣啊……」伊諾克輕聲說道,他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對了,一定要這麼做的話,能不能把我交給一個叫理查德·格雷森的警察呀。」

一下子聽見了自己的全名從伊諾克的口中念出,迪克險些踉蹌了一下,下意識說道:「什麼?」

「你肯定知道他吧。」伊諾克篤定地說道,「他不是最厲害、最聰明、最漂亮、身材最好的那個警察嗎?你把我交給他,我肯定就跑不掉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犯啥罪了。」

說完,他就像是因為說了個長句子耗盡了力氣一樣,下巴有氣無力地搭在迪克的肩膀上,輕飄飄地在他耳邊說道:「好嗎,夜翼?」

迪克只感覺一個震悚,頓時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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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失憶反派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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