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飛翔

第29章 飛翔

伊諾克收回了目光,推著輪椅離開了落地窗旁,避開了布魯斯·韋恩的視線。

他微微側過耳,傾聽著通訊器里傳來的聲音:

「我這邊已經就緒了。」盧瑟說道,「我會在一小時之內抵達。」

「好。」伊諾克懶洋洋道,「就等你了。對了——」

盧瑟:「嗯?」

「給我帶瓶酒來。」伊諾克說道,「要好酒。」

盧瑟微笑著掛斷了通訊,他深吸了口氣,平息躁動的心跳,問一旁的助理:「雇傭兵那邊聯繫好了?」

「喪鐘已經就位了。」助理說道,「他承諾拖住蝙蝠俠一小時,定金已經付過了。」

「哪怕只是坐著聊聊天,他們倆估計也能聊上一小時了。」盧瑟漫不經心說道,「韋恩的養子呢?」

「堵在路上。」助理說道,「預計至少還有半小時才能進入哥譚市內。」

「哥譚市民撤離得如何了?」

「這是哥譚進入大都會的實時人數統計。」助理遞過來平板。

盧瑟接過,瞄了一眼。

「算是給那傢伙添了亂的賠禮吧。」他低聲說道,「我已經儘可能不波及到哥譚市民了……夠仁至義盡了。」

停頓了一下后,盧瑟忽然笑了出來,那笑容中竟有些自嘲的意味:「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善良呢。」

或許是未來五年的災難確實或多或少改變了他吧。

他順手從衣帽架上取下了西裝的外套披在了身上,正了正領帶。

他想了想,還是從自己的收藏品櫃里取了一瓶價格不菲的紅酒。

隨後他望向落地窗外已經就緒的直升飛機。

「出發吧。」他說道,目光炯炯,意氣風發,彷彿挂帥出征。

……

「現在為您播報的是實時路況,當前哥譚前往大都會的所有道路都出現了嚴重的堵塞,預計堵塞時間……」

伊諾克在一片昏暗的房間裡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機上播報的內容。

他似乎是覺得無聊了,伸手關閉了電視。

昏暗房間內唯一的光源消失了,他藏在了一片昏黑之中,閉上眼開始睡起了覺。

——直到他被忽然照射進昏暗房間的強光所驚醒。

伊諾克睜開眼睛,下意識伸出手擋住了落地窗外無比刺眼的光源。

他聽見機翼的喧鬧聲音,如同巨鳥煽動翅膀,那音潮如同遮天蔽日的羽翼一樣籠罩了他的感官。

當視線總算恢復正常之後,他看見了懸停在落地窗之外的直升機。

燈光偏移開來,穿著西裝的光頭男人站在直升機的艙門旁,朝他微微點頭。

「萊克斯·盧瑟。」伊諾克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啊,居然會是他親自來接自己。

該說他夠有勇氣嗎?還是說足夠自信呢?

盧瑟掏出了聲波武器,輕鬆震碎了落地窗。化為齏粉的玻璃碎了滿地,反射著窗外直升機照射出來的強光,如同下了一場絢爛的鑽石雨。

這破碎的聲音讓伊諾克長長地喟嘆了一聲,在輪椅里伸了個攔腰。

「舒服了。」他低聲說道。

盧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黑科技力場,在直升機與病房之間搭建起了一道無形的橋樑,他竟然就這麼踩著空氣,凌空走了過來。

他的目光一直牢牢鎖定在伊諾克的身上。

黑晝。他在心裡念著眼前這個人形天災的名字。

在看見黑晝的瞬間,他彷彿再一次回到了未來的那場噩夢之中。

黑白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將一切熱度燃燒殆盡,只剩下蒼白的骨骸與灰燼,

與漫天的黑雪一起埋葬在人類最後的末日里。

那是一場災難。

慶幸的是,此刻災難還未發生,就將要結束了。

在這顆足以毀滅一切的核彈引爆前,他將拔斷其引線。

「終於見面了,伊諾克。」盧瑟抑制住自己快要無法控制的心跳,他拼盡全力調動起自己此刻還能指揮的每一塊肌肉,微笑著朝著伊諾克伸出了手。

蝙蝠俠、夜翼和鋼鐵俠已經證實了此刻的黑晝並非無法溝通,他無需緊張,更無需恐懼。

伊諾克看了一眼他的手,也伸出了手。但他並沒有去握手,反而是手心朝上,擺出一副「給我」的姿態,張口就說道:「酒呢?」

這一上來就直接伸手的無賴態度讓盧瑟都有點發愣。

某種僵硬的桎梏被打破,盧瑟看著伊諾克懶洋洋的姿態,不知為何竟然放鬆了一些。

他笑道:「在直升機上。」

「那走吧。」伊諾克說道。

盧瑟彎下腰把伊諾克抱了起來:「輪椅我給你準備了新的,這個不方便帶走,留在醫院吧。」

「隨便。」伊諾克漫不經心道。

很好,盧瑟想著,他竟然如此輕鬆地剝奪了黑晝的移動能力。

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像是抱起了一堆鬆鬆垮垮的骷髏,輕若無物,彷彿他只要用一下力就會散架。

這就是黑晝。他嘲諷地想著,我們就是被這樣一個脆弱不堪的東西折磨了五年,束手無策。

在他進入直升機前,伊諾克好奇地看了一眼他腳下踩著的透明無形的橋樑,說道:「這是什麼?」

「萊克斯集團研究的最新科技。」盧瑟說道,「新型力場護盾,可以形成任何形狀的實體以抵擋能量攻擊,超人的熱視線都突破不了。」

伊諾克聽到一半就開始犯困,乾脆也就沒多問,乖乖地被盧瑟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並給他扣好了安全帶,帶上了通訊耳機。

伊諾克看了一眼在自己身上纏繞得無比牢固的安全帶,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要綁架我。」

盧瑟面色不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綁架。」

伊諾克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去哪?」

盧瑟坐上了駕駛位,也帶上通訊耳機:「先去個能隔絕一切信號的地方,把你身上的追蹤器給去除,否則我們無論去到哪,都會被韋恩找到。」

「你能找到隔絕一切信號的地方?」伊諾克好奇道。

「絕對安全屋。」盧瑟說道,「哪怕有核彈在裡面爆炸,都不會影響到外面,連超人都進不來呢。」

現在,安全屋和核彈都已經就緒了。

就差一個被炸到屍骨無存的黑晝了。

「不錯,毀屍滅跡的好地方。」伊諾克說道。

盧瑟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看了一眼伊諾克。

後者此刻已經拔開了紅酒的瓶蓋,往嘴裡灌了一大口。他蒼白到有些病態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些許血色,幽深漆黑的眼眸里彷彿也有了些水汽和生機。

他面無異狀,彷彿剛才那句話是無意間說的。

他懶懶說道:「我不想去。」

盧瑟眯起了眼鏡,不動聲色的摸向了自己的腰帶,按下了防護力場的開啟按鈕。他調轉了直升機的飛行方向,朝著大西洋的方向飛了過去,嘴上說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去掉追蹤器?就讓布魯斯知道我在哪好了。」伊諾克眯著眼睛笑,「有什麼好怕的,怕他追債?大不了醫院的落地窗玻璃我賠錢嘛。」

「他是敵人。」盧瑟說道。

「可能吧。」伊諾克不予置評,又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大口酒,「你也是啊。」

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彷彿圖還未窮,匕就已現。盧瑟按在方向桿上的手猛然捏緊了。

「別開玩笑。」他微笑著說道。

伊諾克靠在柔軟的座椅里大笑,笑得手都在抖,酒水潑在他白色的襯衣上,濕了一片。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說道:「別緊張,萊克斯。」

盧瑟沉默了良久,忽而輕笑著說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為什麼會覺得他是敵人?

伊諾克沒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了那天來找到自己的褐發男人,想起他的那套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太大問題的說辭。

可惜了。可惜反應速度還是不夠快,被他隨口問出了破綻來。

「或許你是,或許你不是。」伊諾克說道,「你和布魯斯,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你依然選擇了我。」盧瑟說道。

他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的心態,雖然現在的情況開始變得有些棘手,但到底還是在控制範圍內。他準備了不少後手,足夠應對當前的變化。

「是啊,為什麼呢?」伊諾克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可能是因為生活中需要一些新面孔?他是挺帥的,但成天只對著一張臉,我也會厭煩吶。」

「韋恩聽到這話,估計要傷心嘍。」盧瑟說道。

伊諾克笑著說道:「誰在意呢?」

盧瑟大笑了起來,這傢伙還真是個沒心沒肝的小瘋子。他說道:「你既然知道他們在騙你,為什麼不拆穿?」

伊諾克沒搭理盧瑟,半晌后,他才把酒瓶放下,笑著說道:「萊克斯,我很喜歡電子遊戲,你知道為什麼嗎?」

盧瑟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伊諾克:「因為電子遊戲裡面的虛擬世界足夠美好,讓我開心,所以我願意沉迷。如果哪天有人砸了我的手柄,告訴我電子遊戲都是假的,都是別人設計好的,做出來欺騙我感情、榨乾我錢包的——你猜我會怎麼做?」

盧瑟:「……怎麼做?」

伊諾克輕聲說道:「我會不開心。我如果不開心了,是會發火的哦。」

盧瑟看著伊諾克微笑著的臉和沒什麼笑意的眼睛,一陣極為強烈的心悸感浮現。

——他很清楚黑晝的「發火」是什麼意思。

伊諾克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好了,送我去最近的一家酒吧,一瓶可不夠。」

盧瑟失笑。

「說實話,伊諾克,你真的很聰明。」盧瑟說道,他的眼中已經有殺氣顯露出來了,「你能猜到我並非是單純想來幫你的。」

伊諾克眯起了眼睛:「但是?」

「但是實際上,你還是漏算了一點。」盧瑟側過臉,看向伊諾克那張蒼白卻俊秀的側臉,微笑道,「我其實,是來殺你的。」

伊諾克似乎並不意外,他說道:「是嗎?你現在告訴我,不怕我先下手為強?」

盧瑟道:「你可以試——」

話音未落,盧瑟就看見眼前黑白色的光驟然一閃,速度快到幾乎看不清。

「鏘——!!」

猛烈的碰撞聲響起,一柄黑色的斷裂刀刃憑空出現,幾乎是瞬間就已經逼近了盧瑟的眉心,令人戰慄的殺氣剎那間便在封閉的直升飛機機艙內爆發開來!

然而那柄黑色的斷刃卻像是被什麼無形的牆壁死死阻攔,無法寸進。

「真是駭人啊……」盧瑟感嘆地看著懸浮在空中,與護盾摩擦發出尖嘯、劇烈顫動著的利刃,「你就是用這個東西殺死法爾科內的殺手的?」

果然如奧斯瓦爾德所說,此時的黑晝並不弱,但和五年後他的相比,還是差太遠了。

若是在五年之後,他那詭異無比的力量能夠輕易穿透任何一

種護盾,在瞬間就能將自己輕鬆碾死。

伊諾克依然懶懶地躺在椅子里,任由安全帶禁錮著他的身軀,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說道:「這力場護盾原來是防著我的。」

「太狠了吧,萬一我只是開玩笑的呢?」盧瑟感嘆道,「那我可就真死的不明不白了。」

伊諾克笑了起來。

他緩緩增加著施加在斷刃上的力道,護盾所發出的蜂鳴聲愈加刺耳,彷彿下一秒就會破碎開來。

感覺到那象徵著死亡的黑色能量的逼近,盧瑟的臉色微微一變。

然而伊諾克突然又毫無徵兆地收回了力道,斷刃化為了黑色的霧氣消散在了空中,方才一觸即發的殺氣似乎只是錯覺,同斷刃一起消散得無影無蹤。

盧瑟鬆了口氣。看來他的判斷並沒有錯,黑晝的能力沒有完全覺醒,暫時奈何不了他。

可看著伊諾克沒有絲毫恐慌的模樣,他又有些疑惑,心中的不安像是一顆小小的種子,飛速生根。

「是不是開玩笑都沒關係。你想殺我,我並不介意。」伊諾克說道,「不過……」

他想起那天在冰山俱樂部內,那個突然對著他舉起屠刀,毫不遲疑地對著他下了死手的奧斯瓦爾德。那個曾經險些就被他認作朋友,又險些殺了他的企鵝人。

真是奇怪啊,伊諾克想著,他到底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記憶?企鵝人的殺意來得簡直莫名其妙,盧瑟的殺意也是如此。

這不應該啊,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生死之仇,連利益衝突都沒有。法爾科內也不至於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同時請到他們兩個人來對付自己。

那麼,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殺他?

這可真是個困擾他很久很久的問題,得不到答案,怕是死了都不安心。

更何況,他很清楚自己死不了。他可不想繼續被這個問題折磨下去。

他抬起眼看向盧瑟,那雙因為酒精而微微泛紅的眼睛里,陡然多了些清明之色。

「你知道我為何會答應同你出來嗎?」他問道。

盧瑟:「為什麼?」

伊諾克沒有回答。他只是別過臉看向漸漸被他們甩在身後的燈火通明的哥譚,蒼白的臉藏在明滅的微光下,看不清神色。

他說道:「這樣吧,只要你告訴我想殺我的原因,我就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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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失憶反派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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