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民國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武漢會戰結束后一個月。

寒冷的寂夜中,少尉桑以明與七名士兵,各提了一支MP18衝鋒槍。兩人在前,五人在後,桑以明本人居中。幾人成單行,魚貫走入一座被戰火摧毀的小鎮中。

滿鎮的房子,幾乎已被燒光,火焰不撲自熄。只有幾處倒下去的殘存屋料,還在地面冒幾叢微火,燃些淡泊的青煙裊裊上升。此刻已聽不見激烈的開火聲,僅有些零星的槍聲,像小孩玩的鞭炮。在驚天動地的戰爭狂潮之後,這些景象似乎給人以寂寞和凄涼的感覺。天空中的硝煙散落下去了,抬頭能看見寒冷夜幕里的點點星光,晚風吹來,雖還帶着焦糊味和火藥氣,但終歸已不是前段時間的那種炙人空氣。

桑以明一行人是最晚撤離武漢的,出來的時候一百多人,走到現在只剩下這幾人。他們得到命令就是向南撤退,撤退到哪裏沒有說,撤退以後怎麼與大隊匯合也沒有說。這裏是什麼地方?他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此處是武漢以南一處小鎮,鎮子城門也砸塌,老百姓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少爺!」一個士兵低聲說道:「這裏好像還有小股鬼子在活動!」

桑以明拉動槍栓,小聲道:「大家都疏散開來,各人握緊了武器,挨着燒毀的房屋,擦著打碎的斷牆,繞到過街口!」

稀疏的星光下,城中升起裊裊濃煙,寒冷的夜晚,伴着鎮里零落的槍聲與日語交談,或遠或近,穿過夜空,相襯之下猶如地獄。參軍數月以來,桑以明體會到何為戰爭。

大家悄悄地順着殘檐斷壁走,先向南走了一段路,沒有遭遇日軍。桑以明叫眾人不要急,他說:「我們小心點,不要驚動鬼子。」

聽了桑以明的吩咐,大家蹲矮身子。可是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三個鬼子的影子,他們用日語歡快交談,有一個甚至點起一根香煙。

「大劉!」桑以明小聲道:「你和老陳,上去!」

劉春良將槍背在身後,抽出腰間刺到銜在嘴上,對身後一個大個子揮了揮手。兩人沿着暗處斷牆向前摸過去。劉春良輕手輕腳地走到三個鬼子身後,大個子則側到一邊。

突然,抽煙的鬼子感到後背一涼,劉春良手中刺刀已經狠狠扎進其後背,嘴被捂住只是掙扎了幾下,再無動靜。大個子的手腳也利落,剩下兩個鬼子也瞬間被其撂倒。

「走!」桑以明,貓著腰靠着牆走了過來,見到被殺死的鬼子,他拍了拍劉春良的肩膀。

走到一處廢棄的茶樓桑以明沉重地落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吐了口氣。沒一會兒,劉春良走了過來。

「大劉,你也歇一歇吧。」桑以明招呼。

「哎!」劉春良沒有坐,他含着某種期待地神情望着桑以明,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又不知如何啟齒。

「大劉,怎麼?」桑以明喘過氣來,疑問地看着劉春良。

「少爺,我、我想跟您說……」劉春良舌頭有些不靈活,要知道他從小就是與桑以明一起長大,這次參軍入伍也是老爺子再三吩咐,希望他能保住桑以明平安。

「你有什麼話要說?說出來嘛。」桑以明誠摯地望着他。要不是劉春良,說不定此時此刻已經戰死。

「少爺!」劉春良下決心說了:「這裏我和老陳,還有這幾位弟兄,都受過老爺子的恩情!一會如果遇到鬼子,少爺,你先走!我們為你拖着!」

桑以明坐在只有三隻腳支撐的椅子上,

倒是很安靜地聽完了大劉的這番陳述,最後他搖搖頭,說道:「這裏沒有少爺,也沒有小廝,你我都是革命弟兄,這幾個月下來,生死早就不是那麼回事!」

桑以明不是沒有想到過退路的問題,但每次腦子裏一有這樣的念頭冒出來,他就開始自己責備自己:怎麼?堂堂中華男兒,就如此熊包?浩然正氣的華夏千古之氣呢?父母的殷切期望呢?都忘腦後去啦?難道現在還需要他人捨身來救?!

「只要穿過這個鎮子,進入山區就能擺脫鬼子,我們再咬牙堅持一下!」桑以明說完后抬頭望了大劉一眼,似乎要他和自己一樣對此抱有信心。

「少爺,我們都清楚,一個地方不可能只有幾個鬼子,我們就這幾個人!我們死了沒關係,但是你不能有事!」劉春良還是想勸服桑以明。

「不,我說過,我們要一起回去!」桑以明堅決地說。

「少爺!」劉春良發自肺腑地說,「我們都是大老粗,活着無非多能殺幾個鬼子,你有文化,有知識,以後可是有大用的!」劉春良橫了橫心,說出了他剛才還不敢說的話:「再說,老爺子還等着你回家為桑家傳宗接代!」

「住嘴!」桑以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太放肆了,劉春良!」

「少爺,我也沒說錯!!」劉春良趕緊剎住,垂下頭來,眼裏噙著淚花。

「你去吧,去守你的崗位!」桑以明沒看他,只用手指了指門外。

「是!」劉春良拖着一道長長的黑影,退出門去。

劉春良的確是戳到桑以明的痛處了,他不能不惱。但冷靜下來想,劉春良也不是出於惡意,而是一針見血、直言苦諫罷矣。經劉春良的這麼一番點破,桑以明內疚地承認,自己是自私,的確沒多關心父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桑以明不時地抬腕看錶。到了凌晨三點鐘,安靜的鎮中又閃起幾叢微弱的火光,也有些零碎的槍聲,後來槍聲沒有了,火光也消失了。

桑以明聽了點點頭,沒做聲。

出外探查的劉春良回來,說道:「一股鬼子沿着鎮牆外沿搜索,與二十幾個弟兄遭遇,好像是廖長官的兵。」

桑以明長長地嘆了口氣,自語道:「大劉我們必須救下這些弟兄!」

劉春良說道:「剛才我過去,看到鬼子增援已經把那些弟兄的生路切斷了,我們這七八個人過去,也只是送死!」

「難道見死不救?」桑以明提着他的領子。

劉春良沉默了幾秒鐘,問:「我們真能救下他們?」

桑以明道:「我不能見死不救。」

「好!」劉春良舉手敬禮,他含着深深的憂鬱望了桑以明一眼,未等桑以明反應脖頸處被其狠狠砸了一下,瞬間眼前一黑。

凌晨六點。

幾人架著桑以明出了小鎮,趟著冰冷的河水,向對岸而去。河水忽然變得極深,感覺不到底,大家就有點慌了,因為所有的人的水性都不怎麼好。怎麼辦?正在着急時,岸邊「突突突」掃來幾梭子機槍子彈,但沒有一個人受傷。

桑以明醒來已經到了南岸,他依依不捨地回首翹望北岸,那小鎮的殘破城基,還隱隱地有道黑線,燃燒不盡的余火,變成了無數道紫色的輕煙,繚繞上升。炮聲喊殺聲房屋倒塌聲全沒有了,只是那「刷」一聲「啪」一聲的步槍流彈響,還點綴著戰場的氣氛。他突然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劉春良問:「少爺,你要回去?」

桑以明執意地說:「回去,我捨不得江北家國故土,與其亡國苟且,不如戰死。」

劉春良道:「你,真不考慮老爺子與夫人了?!」

桑以明問:「你聽聽北岸的槍聲,這有規律的槍聲,是鬼子在槍殺我們的同胞!」

劉春良道:「少爺,當初你來武漢,老爺子就交代過,我一定要保你平安!可見老爺子心中也是對少爺放不下心,今天無論說什麼,我都要帶你回去!」

桑以明默然地站着,他百感交集,手不停地去摸夾在脅下的那把手槍。他衝動地真想一槍結果自己,他的動作早已被旁邊的春良看見,準備萬一不測就撲過去。但最終,在弟兄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下,桑以明還是放棄了衝動的念頭。

離開河岸,怕岸上有日軍攔截,都盡量剋制自己的聲音,就連每一聲腳步,也是輕輕地抬,輕輕地放。同時大家也預備敵人一開槍,但南岸的房屋樹木,在星光下露出黑黝黝的輪廓,並無動靜,這就使他們心定了。劉春良站在沙灘上,向四周觀察了一遍,他見左邊有房子,還有燈光,有燈便有人,而且很可能是日本人,於是他就決定引弟兄們沿河向右走,避開左邊南站的民房。

他們幸虧朝右方向走了,剛走開沒幾分鐘,就聽到「突突突」一陣機槍聲,在左邊射出。看那子彈帶出的火光,正奔向江邊一群人。

大家就趕緊地朝上遊走,沿着上游,這一段江由南到北傍著條公路。桑以明料到公路必佈滿敵人,因而就在公路和江水的中間鑽隙南行。星月無光,霜風遍地,昏黑的曠野寂無聲響,桑以明帶了幾人,在小路上穿溝翻堤行進。

幾人跌跌撞撞走了幾個月,到了廣東,又進入廣西,最後來到雲南。

民國二十九年,六月九日。

桑以明輾轉來到了雲南已經快兩年。

這兩年,每一夜都有噩夢纏繞着他。

桑以明的外祖母是雲南人,她家有個帶江南口音的家庭醫生甘正洋,這兩人私交極好,桑以明在武漢受傷后輾轉來到雲南,最後也是在其手中調理養傷。兩年來,甘正洋每個星期六來找桑以明下棋。甘正洋是位頗富傳奇色彩的人物,本人曾有過北伐的經歷,甚至聲稱自己當年要不是繼續行醫,現在可能已經至少是個師長。桑以明對此深信不疑,平日最喜歡聽他講述北伐時期的事。

每次見到桑以明,甘正洋由衷地高興。桑以明也很懷念甘正洋的故事,他極力邀請他在外祖母家住上一陣。甘正洋似乎很猶豫,但禁不住桑以明的軟磨硬泡,他答應。白天,甘正洋在城中閑逛,桑以明則忙着管理店鋪。晚飯之後,照例是甘正洋講故事的時間。然而甘正洋卻不像以前那樣興緻高昂,這兩日看到城中潰兵與百姓之間的紛爭,讓他有了離開之意。

「這兩天,城中來了許多各地潰兵!」桑以明說道:「這麼一個小地方,來的人也是天南地北。」

甘正洋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雲南,自古就是國人最後之地。」

桑以明點頭道:「據說當年蒙元到了雲南,也經歷過一番血戰。」

甘正洋說道:「說到這事,我想起一件與蒙古人有關的故事。據說當年忽必烈在成為蒙古大汗之前,接到了蒙哥的詔書,要他回到哈剌和林參加一個高級軍政會議。」

桑以明說道:「這段歷史我知道。」

甘正洋搖搖頭,說道:「聽我說完!」

桑以明點點頭,不再插話,甘正洋喝了一口茶,接着說道:「蒙哥汗決心向兩個方向同時發動征服戰爭:蒙哥汗命令他的三弟旭列兀集結十五萬大軍,向西進軍***世界核心腹地直至攻佔埃及。命令他的二弟忽必烈集結十萬大軍,先征服雲南的大理國,再大迂迴向東,同四川、荊襄、江淮等地幾路蒙古大軍合圍一舉征服南宋王朝。」

桑以明說道:「我記得,那時忽必烈應該是三十七歲!」

甘正洋點點頭:「蒙哥汗之所以選擇向兩個方向超過一萬公里跨度的區域擴張征戰,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蒙哥汗憑藉他母親的韜光養晦和政治運作,在複雜的蒙古帝國權力爭鬥中,好不容易將蒙古帝國汗位轉到了拖雷系家族中,為了將蒙古帝國的軍政大權一直牢牢掌控在拖雷家族手中,蒙哥汗必須讓自己家族的人去更多的建立軍功,所以他頂着巨大的壓力將兩個征服方向的主帥委任給了自己兩個親弟弟。」

桑以明說道:「當年,蒙古大軍離開草原,一路向南,經過了甘肅的六盤山,為了祭奠成吉思汗,忽必烈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而後南下向甘南地區進軍。」

甘正洋說道:「就是這點,據說當年忽必烈在六盤山就是探尋成吉思汗墓!」

「成吉思汗墓在六盤山?」桑以明不解問道:「怎麼可能?」

甘正洋道:「但是成吉思汗確實死在六盤山!而且不久之後忽必烈穿過甘肅南部的臨洮地區,進入吐蕃人的地界。他與年僅十八歲的八思巴成為了好友,兵器扶持其繼位為藏傳佛教薩迦派的教主。還有就是八思巴的父親一位好友,據說當年見證了成吉思汗下葬!」

桑以明說道:「對,我想起來了!我也讀過這段歷史,後來忽必烈辭別了八思巴,率大軍繼續南下,進入到了松潘地區。在松潘地區,忽必烈對征戰大理進行了戰略部署,大軍兵分三路:西路大軍由兀良合台率領,經甘孜理塘一帶南下,經吐蕃領地進軍到迪慶香格里拉一帶;東路大軍由也只烈將軍率領,走川西平原南下,進軍到建昌、會川兩府;中路大軍由忽必烈親自率領,抵達瀘定,強渡大渡河,順着大渡河兩岸南下,到達麗江永寧的金沙江邊。」

甘正洋道:「三路大軍,分進合擊,從不同方向掃滅大理國的抵抗,最後在大理國的都城羊苴咩城會師,合圍該城滅掉大理國。東路大軍很快攻佔了建昌、會川府,在進軍姚州時遭遇到了守城將領高通的拚死抵抗,進軍受阻,忽必烈迅速調整戰略部署,命令東路大軍放棄姚州,轉道向西同中路大軍會師於麗江,兩路大軍合力再去攻打羊苴咩城。忽必烈率中路大軍放慢進軍速度,等待東路大軍的到來。此時西路大軍在兀良合台的帶領下從巨甸渡過金沙江,抵達麗江西部,開始進攻大理國重鎮空和寨。大理人在空和寨構築了非常堅固的城防工事,蒙古大軍進攻再次受阻,兀良合台拿出他老爹速不台當年勇猛無敵死戰不退的勁頭,不畏艱難險阻,日夜猛攻空和寨,經過七天七夜不間斷的血戰,蒙古人佔領了空和寨,大理國的西北門戶洞開,蒙古人的兵鋒很快直指大理國都城羊苴咩城。」

桑以明說道:「你的意思,成吉思汗墓的秘密被蒙古人最後帶到了雲南?」

甘正洋道:「當年攻打羊苴咩城蒙古軍中,有個陳姓漢人,他應該是蒙古人的隨軍軍師,很有可能這個人本身就是個風水師。」

「我不明白!」桑以明說道:「忽必烈為什麼要急於找到先祖之墓?」

甘正洋道:「據說成吉思汗墓中有着最全的推背圖!」

「推背圖?袁天罡的?」桑以明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這個姓陳的軍師,也就是在羊苴咩城后,再無消息!」甘正洋道:「而且,還有件奇事,就是據記載,在攻入羊苴咩城后一支千人的蒙古兵盡然憑空消失!這些人去了什麼地方,又在什麼地方是個謎!而且當年大理王宮,七名典事官也消失了!」。。。。。。。。。。。。。。。

伴隨着這個疑問桑以明徹夜心痒痒地。第三天炎熱的氣候發生變化,深夜風雨交加。桑以明打着手電筒到院中查看,看到一切如常他便要返身往大廳里走,剛走幾步,猛然發現拐角處有手電筒光射出,一個黑色的人影躡手躡腳地沿着牆朝大廳走來。幾乎以為是賊,當他走到大廳門口把雨衣的帽子從頭上除下的時候,他的手電筒光晃到他的臉上,甘正洋醫生!

如此的夜晚,甘正洋早應該睡熟了,他究竟在做什麼?桑以明心中疑竇頓生。桑以明忍着冷風,等到甘正洋回到房間,燈滅了之後,才輕手輕腳地沿着他的來路查探。石板地上殘留着些許泥土,很明顯,牧師到過屋后的花園。桑以明來到花園,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當他繞着圍牆巡視時卻有點新發現:久已封閉的後門鎖被人撬開了,可是卻偽裝成完好未損的模樣。打開後門,確是一切如常。

桑以明只好折回卧房,躺在床上發怔。他和甘正洋間曾經無話不談,然而這兩日的反常舉止,肯定是在進行某件秘密的事情。

好奇心折磨得桑以明難以睡眠,黎明時才暈忽忽入夢。醒來后已經是早上十點,天空恢復往日的晴朗,他從床上跳起來。

一個婢女端來早餐。

桑以明邊喝粥邊盤問甘正洋的下落,婢女告訴他甘正洋醫生上午都在自己房內。

「他沒去其他地方?」桑以明詢問道。

「完全沒有!整個早上,甘醫生都在房內」婢女朝桑以明眨眨眼。

用完早餐,桑以明直接走向後門,從大門出去,繞了一大圈才到。很快到了一處林邊。除了幽森的叢林與幾聲凄厲的鳥鳴,幾乎什麼也沒有。桑以明思考着:「甘正洋為什麼偷偷進入這片森林,這裏有什麼秘密?」片刻之後,桑以明意識到這裏隱藏的秘密絕對不小,當即決定向深處走去。。。。。

果然走了半個小時,在一處山崖發現一座洞穴,桑以明小心進入,見到裏面有許多與巫術有關的東西。桑以明心中泛起差異,這個甘正洋醫生到底是在找什麼?為什麼要這些巫術物件?

回到家,桑以明裝做不知道。甘正洋牧師還在那裏,他面前摞了大堆書籍,他正捧著其中一本看。桑以明走到他身邊,注意看了看,好像是本地縣誌。

「這是什麼?」

甘正洋抬起頭,-露出舒展的笑容:「本地縣誌。」說完,他把書的封面翻給他看。

晚飯後,甘正洋很有禮貌的對桑以明說道:「以明,今天我有點累,我們明白再聊天!」

桑以明也想知道他接下來會幹什麼,索性點了點頭,道:「甘醫生,你先休息!」

當夜桑以明一直暗暗觀察的甘正洋的房間。那邊很久沒有動靜。正當桑以明眼睛看得發酸時,一個婢女上樓來了。她先側耳聽了聽,然後輕輕叫了聲桑以明,沒有聽到任何反應。她繼續朝甘正洋的房間走。

婢女悄悄閃進甘正洋的房間。桑以明迅速溜了過去,跳上寬大的窗戶,反手勾住窗框,踮着腳小心翼翼站到窗戶外沿。甘正洋的窗戶沒有關,窗帘沒有拉滿。甘正洋和婢女正在討論什麼,婢女表現得很擔憂,甘正洋則對她揮舞着手。桑以明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說:「。。。。。。將軍墓…不用擔心……。」桑以明分析甘正洋今晚一定會去那片森林。想到這裏,桑以明立刻悄無聲息地離開,去了後花園的小門。

甘正洋拿着手電筒從先來到石屋,然後將裏面的東西打包背好,又檢查了手中的手槍。桑以明認得那槍,是日本人的明治二十六年式手槍。這個甘正洋,莫非是日本人?他說的北伐經歷難道都是杜撰的?如果他是日本人,來這裏又是什麼目的?桑以明決定跟上去看看,如果真是日本人,那就必須除掉他。

半個小時后,一座破敗的古廟立於前,廟裏看不到任何燈光。甘正洋掏出手槍,小心翼翼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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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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