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枚刺 她愈發像他(*▽*)……

五十七枚刺 她愈發像他(*▽*)……

在水妖的威壓下,浮南能破開陣法進入其中提醒孟寧已用盡了全身力氣。

她力竭昏迷之後,便不知之後發生什麼了。

孟寧抱着她,一路從九道水龍的包圍下沖了出來,她撤離水龍包圍圈之時,聖水靈網陣法正好祭起,水妖沒能將任何一人網在其中,在濛濛的水霧之後,出現一張淡藍色的妖異面龐,她朝孟寧氣急敗壞地嘶吼,露出一嘴的尖利牙齒。

浩然金光亮起,孟寧在陣法之外一掌將追擊而來的水龍擊飛,她行事雖然莽撞,但一身修為是實打實的,那水妖重了一擊,在陣法之中發出痛苦的嚎叫,而後,自寬闊江面上一尾巨大的龍尾甩起,她遁入江面之下。

江上驚濤駭浪暫時平息,雲銷雨霽,天日自雲層之後出現,溫暖金光灑落,江上又恢復了平靜。

孟寧抱着浮南落在行船的甲板上,宋丹青御劍歸來,他收了劍,看向躺在孟寧懷中的浮南,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怎麼突然上來了,她知道那水妖要結陣了嗎?」宋丹青沉聲問道,「這水陣起陣的靈氣流動十分隱蔽,我也只是直覺,並沒有完全察覺到這水妖的意圖。」

「她不過,金丹而已……」宋丹青道。

孟寧命人將浮南帶下照顧,她秀氣的眉微蹙,清冷的聲音傳來:「宋先生,你不會以為她能在魔尊凇身邊陪了上千年,只是因為她救過魔尊凇的性命吧?」

「她雖是金丹小妖,但記性極好,在來路上,我已將我知道的有關水妖的知識早早與她說了,她在陣外,能看得更清楚,所以在察覺危險之後直接上來將我帶回——我沒想到她竟然都記住了。」孟寧直接將宋丹青的疑慮攬到自己身上。

孟寧在仙盟中的聲望極高,她自己除了修為之外雖無所長,但與她同享身體的薛亡幾近於無所不能,她不能解決的麻煩都由薛亡接手,多年累積下來,她在人界有了這樣的地位。

「如此……」宋丹青略一思忖,又問道,「她受傷了嗎?」

「不知,我去看看,她飛過來幫我破除陣法薄弱處便暈了過去。」孟寧往船艙里走去。

江上遠處,有一不顯眼的人影,茉茉立於山巔之上,待江上風浪退去,她便轉身躲進了樹林里。

她將身上戴着的兜帽放下,沉沉地嘆了口氣,她親眼看到浮南為了救那正道的兩位修士不惜身涉險境,到最後似乎還暈了過去,她為了他們受傷了嗎?

茉茉之前只見過浮南為了他們的尊上這樣做過,但是……那個時候尊上已經陪了她上百年,而現在的浮南與這些正道修士認識,不過幾月時光。

那天晚上浮南說得沒錯,她確實更加嚮往正道,茉茉踉踉蹌蹌地往山下走去,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浮南蘇醒過來的時候,床邊守着孟寧,這仙門大小姐正將一面攥得皺巴巴的白巾拿着,將她臉上滲出的汗水胡亂擦去。

她確實只是力竭暈倒過去而已,並沒受什麼傷,現下額上有了汗水,單純是因為……身上的被子蓋得太多了,一層層厚厚的被子堆下來,將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浮南艱難地將蓋在自己身上的厚被子挪開,她朝孟寧笑笑:「阿寧,我沒事。」

「那水妖法術屬性偏寒,我怕你受了涼,命人給你多加了幾條被子,你有受傷嗎?」孟寧將拭汗的白巾收了起來,趕忙問道。

浮南:「……」原來是你乾的好事。

「你怎麼出汗了,若受傷的話,我讓醫修來給你看看。」孟寧道。

她搖搖頭,從被窩裏鑽出來,輕聲說道:「太熱了。」

孟寧拿着白巾的手僵在原地,她尷尬地笑笑:「這樣嗎?」

「嗯,我只是沒有力氣了,破開即將成型的陣法對我來說太難了。」浮南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將輕便的外袍披上,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淺淺喝了一口。

「這樣啊,那就好。」孟寧笑道。

「嗯。」浮南靠在桌邊的椅子上,調整著自己的內息,她剛醒過來,法力還未完全恢復。

她看到自己桌上放着一張地圖,地圖上有胡亂畫着的幾條路線,這是他們行船在江上的水路圖。

孟寧將地圖完全展開,對浮南說道:「方才宋丹青讓我決定行船路線,這裏有水妖攔著,我們要前往晉源郡的岸上,與那裏的仙盟修士會合,共同商議收服水妖一事,他就一個臭練劍的,除了劍法什麼都不關心,這研究水路的任務就落到我身上了。」

「這樣么……」浮南輕聲應道。

她只是看了一眼水路圖,就知道孟寧規劃的路線錯漏很多,今晨他們能被水妖埋伏到,也是因為這水路圖指引了錯誤的方向。

決策是早上做的,現在剛平靜不久,浮南不想這麼快就陷入下一個風波。

「阿寧,相信我的話,就將這地圖給我看看。」浮南柔聲道。

「唔,也行。」孟寧猶豫片刻,而後便大方地將地圖遞給了浮南。

浮南將書桌上的筆墨拿來,在地圖上寫寫畫畫,開始認真修改孟寧已經規劃好的路線:「江上水靈氣的流動是自北向南,前行時要避開水靈氣聚集過多的地方,到中部路段我們可以往西側偏移,再往北前行,不對……前方有暗礁,水妖可能潛伏其中,阿寧,你等等我,我再看看。」

她經過反覆推敲,最終給了孟寧一份完整的水路圖,比孟寧之前那一份要詳細許多。

「這樣要繞很遠的路。」孟寧摸著下巴思考。

浮南微笑:「只是建議而已,阿寧,你可以按自己思路走的。」

「沒事,我將這水路圖交給宋丹青。」孟寧應道。

她將地圖捲起,陪了浮南一會兒便出了房門。

宋丹青接過水路圖的時候還有些遲疑:「這路線變化許多。」

「我花了半日時光思考,仔細分析了一下水靈氣的流向,結合江下的具體情況,這才將原本的路線修改。」孟寧平靜說道,「宋丹青,你覺得不行的話,你就自己來。」

宋丹青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份水路圖,他憑藉自己趨利避害的本能可以推測出這水圖勾勒出了最完美的前進路線,但今晨孟寧給出的水路圖分明沒有這麼詳細。

「晨時事多,又有了水妖埋伏的意外,我現在才有空慢慢思考。」孟寧似乎看出了宋丹青的疑慮,直接答道。

「嗯。」宋丹青合上地圖,他看向孟寧的目光隱隱有了一絲欣賞,以他的性子,會更喜歡一些行事細心、有耐心的聰明人。

恰巧,現在的孟寧就展現了一點這樣的特質。

孟寧輕笑一聲,與宋丹青告別。

浮南的能力展露在外,對她來說更危險,畢竟薛亡出現在魔域的風言風語一直沒有斷過。

孟寧覺得浮南傻,她為了幫助她,便將自己的能力全部展露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會招來什麼禍端。

可是,誰能想到呢,人界魔域人人喊打,所有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薛亡現在就棲身在她的身體里。

孟寧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聲,她似乎也能感受到薛亡的呼吸起伏。

她想,她的阿兄在她的身體里,那是一等一的安全,不會再有人傷害他了。

浮南靠在房間里的榻上,閉目休息著,分析那水路圖耗費了她很大的心神。

到了晚上,她到船外的甲板上透透氣,吹吹風。

月明星稀,船外的光線昏暗,她施法召喚出一枚發着光的綠色小蒼耳,讓這一盞燈籠給她照明。

此時,孟寧的身影從船艙里走了出來,她見浮南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休息,便慢慢走了過來。

「夜裏風涼,早些回去歇息。」孟寧清寂的聲音在浮南身後響起。

「白日裏躺得太久,現下有些睡不着了,阿寧你先回去,我坐會兒就去睡了。」浮南回過頭,略抬起了頭,對着孟寧笑道。

淺綠色的溫暖光芒映在她的面龐上,為她的面頰鍍上一層柔柔的光輝,浮南彷彿夢境裏的剪影,下一刻就要消失。

「以後莫要這樣,我做了衝動的事,我自會負責。」孟寧嘴角噙著一抹淺笑。

這個身體里住着的另一個靈魂知道,孟寧就是個衝動性子,他是她的阿兄,他會給她收拾爛攤子,但浮南沒有這個義務。

「就是上去提醒你而已。」浮南無奈地搖搖頭,「我沒受傷,不必過多掛懷。」

薛亡也覺得浮南傻,她為了那魔尊凇能重新說話,不惜走出城牆,將脆弱的自己暴露在對面兇殘的魔族面前,後來,更是為了救下一個普通平凡的愚蠢魔族,讓自己受了重傷。

可是到頭來呢,凇連她的名字都不肯呼喚一聲。

他是最惡的邪魔,怎麼也開始妄想得到愛了?

「不論是為我,或是為了別人,這樣都不值得。」孟寧沉聲道。

他的語氣與很多年前一模一樣,帶着善意的規勸。

浮南笑,她的唇角彎起,沒有再說話。

她不知道,她這樣逃避問題的模樣,與當年的薛亡也是一模一樣。

我不認同,我不想答應,所以我拒絕回答,用微笑這樣柔軟的方式搪塞過去。

薛亡看得清別人,卻看不清自己,他沒察覺浮南的變化,他只看到浮南的笑意清淺,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有些可愛。

他是極端自戀且自信的人,現在的浮南,太像他了。

孟寧還是陪着浮南直到她回去,浮南回房之後,脊背抵著門,輕輕嘆了口氣。

她沐浴之後,躺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很緊。

浮南知道自己很少有夢,但她希望與上次一樣,還能再夢到阿凇。

她還是想他。

入夜,遙遠的魔域之中,阿凇接到了茉茉傳回的信息——他說不想聽了,但他在睡前還是忍不住看了茉茉留下的情報。

「人界水妖作亂,孟寧與宋丹青被派出平息禍亂,他們所乘的行船在江上遭遇水妖埋伏阻攔,孟寧與宋丹青合力與水妖召喚的九道水龍作戰,后水妖即將結陣,宋丹青先撤離,孟寧孤身深入,南姑娘在船上看出危險,御劍而上——尊上,她用的就是您給她鑄造的那把劍。

「您鑄造的劍確實厲害,南姑娘斬破陣法薄弱處,救下孟寧便昏迷過去,她應該是受傷了吧。」

阿凇平靜地閱讀完這些信息,他抬眸看向殿外朦朧的月亮,每關注浮南一次,他就感覺有一根新的刺扎進了心裏。

他一向不畏疼,但這無形的刺埋入心底,竟讓人覺得疼痛難耐。

但這是她的選擇。

阿凇又靠在案前睡了,他想離案几上放着的蒼耳近一點。

於是,他今夜又做夢了。

浮南在夢境裏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這裏似乎是一處普通村莊。

這裏……也是阿凇的夢嗎?浮南想,原來她有這麼多不了解他的地方。

她的意識往前飄,在那林中河川的淺灘上,她看到了昏迷的阿凇,他的胸口處有幾道極深的傷口,不大,從創面觀察,應當是箭傷。

箭傷……浮南意識到了什麼,她記得很多年以前先生使用過弓箭,她還記得那羽箭破空的颯颯之聲,她覺得這樣的聲音有些帥氣。

原來,那射出的箭,落到了他的身上嗎?

那為什麼,後來的阿凇還會使用弓箭,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浮南有些不理解。

她靜靜看着躺在河灘上的阿凇,想要讓自己從這種意識漂浮的形態中脫離出來,她想去陪着他,就算他將她丟了也沒關係。

反正,他也早就不要她了。

此時,林中傳來簌簌聲響,有人拄著一根老舊的木杖將林間的枝葉撥開,一位農家老者出現在了河灘外。

他應當是附近村莊里的老農,因為終年的勞作,脊背佝僂著,腰彎得很低,一輩子也直不起來,他看了一眼阿凇,同情地喚了聲:「多可憐的娃兒啊!」

老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靠了過去,將阿凇抱了起來,他艱難地將他救回家中。

家裏守着的老婦人在明亮的陽光下眯着眼,努力想要將線穿進針眼裏,但她的手一直抖,也就一直沒成功,而她只不過想給那老人縫補一下破舊的衣裳。

老人帶着阿凇回來,善良的老婦人看了阿凇那狼狽不堪的模樣,也很是心疼,連忙燒了熱水,幫他處理了傷口。

浮南看着這一切,不禁有些欣慰,原來在很久以前,也有人對阿凇這麼好過。

她看着阿凇的傷慢慢好了,他抿著唇不說話,但他會幫助老婦人將針線穿好,也會替救回他的老人做農活,沉甸甸的擔子壓在他瘦弱的肩頭,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農家田壟。

這樣的場景,美好得似乎有些虛假,魔域會有這樣的世外桃源嗎,那老人與老婦,更像是人類,而非魔族,人類又怎麼可能在魔域裏生存?

浮南帶着這樣的疑問,繼續看了下去,後來阿凇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他似乎成了一個正常的農人,就留在村莊里,幫助救回他的老夫妻做着農活。

直到某一天的夜裏,那日是這對老夫婦撿回阿凇一周年的日子,他們心疼地摸著少年阿凇的腦袋說:「你好可憐啊,長了這麼大,也不知生辰是何日,一年前我們將你撿了回來,那今日就算作你的生辰,如何?」

阿凇點了點頭,浮南能看到這個時候的他眸中還有淡淡的光芒。

他們將院子裏養著唯一的一隻母雞殺了,燉了湯給阿凇喝。

浮南看到在屋子裏昏黃的光亮下,那碗雞湯泛著油亮的誘人光澤。

阿凇捧過了雞湯,他唇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他低頭喝了。

兩位老人殷切地看着他,蒼老的眸中充滿著憐愛。

下一瞬間,阿凇手中的雞湯墜落在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他胸腔中升起,這湯里下了毒。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用力扼著自己的喉嚨,不住掙扎著,發出垂死的喘息聲。

守在他面前的兩位老人,因為他突然發出的聲音,忽然倒在了地上,阿凇的聲音才是真正的毒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沒有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直到他垂死之時才發出了極輕的一點掙扎聲。

浮南看着這一切,卻無力挽回,她瞪大眼,不知為何會這樣。

眼前的場景逐漸消失,轉換為冬日的雪地,中了毒的阿凇倒在雪地中央,身邊要毒殺他的老夫婦也不見蹤影。

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包括現在的冬日雪地也是,它們無比真實,是為了阿凇單獨創立。

浮南猜測,這個幻境陣法,就是為了殺死阿凇,它無比美好,彷彿夢境,給予他無盡的溫情,而後——趁他在有了感情的那一瞬間,將他拖入地獄。

究竟是誰要殺他,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浮南在虛空裏向上望,隔着那灰濛濛的冬日雲層,她似乎看到了先生含笑的一雙眸。

先生啊……先生。浮南輕嘆一聲。

她的意識在雪地上亂飄,她看到遠處出現了一襲如火紅衣,似乎是有一位年輕女子提着裙子朝這裏奔了過來。

阿凇又要受傷害了嗎?浮南如此想。

她奮力掙扎,終於脫離這種旁觀者的狀態,她的意識飄入那看不清面容的紅衣女子身上。

她成為了她。

就算它只是夢境,浮南也不希望阿凇因此再受傷害。

她希望他能知道,在魔域或者是人界,還是有一個人在真心喜歡着他。

然而,就在浮南俯身到那紅衣女子身上的時候,她的意識抽離,醒了過來。

天光大亮,她還是沒能靠近他。

與此同時,阿凇睜開了雙眸,他冷情的眸看向案几上的那株蒼耳,他依稀記得那個幻境的結局。

中了毒的他,沒有再相信任何一個對他散發善意的人,他直接出手,將那奔過來的紅衣女子殺了,鮮紅的血淌在雪地上,將她的紅衣曳得很長。

他不想再把這個夢做下去了,也不知是何原因。

浮南獃獃地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思緒從阿凇的夢境中抽離出來。

她覺得這個夢境就是阿凇的回憶,但是,他從沒有告訴過她有關他的過去,她又怎麼會清晰地知道他的回憶呢?

這件事有些怪異,浮南覺得她晚上要多睡睡覺,看看還能不能做夢。

再之後,行船行了幾日水路,終於安全抵達晉源郡。

浮南與孟寧他們一起下了船,與晉源郡那邊的仙盟修士建立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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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親自養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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