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關於拍電視劇這件事,庄文亮可以說是相當執著了,在鐘意忙的時候就來跟他彙報下進度,問問鐘意多久能忙完。當鐘意沒那麼忙了,就打聽他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想讓鍾總抽點空,把電視劇給拍了。

不過鐘意忙,蕭慎行也忙,那是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更別說拍劇了。

到生意徹底走上正軌,鐘意閑下來了,連去小吃街擺攤的時間都多了,便把庄文亮之前發給他的劇本翻出來看。劇本是一個虛構的故事,是庄文亮結合鐘意跟蕭慎行的性格創作的,但也總讓鐘意回想起以前在大梁的日子。

加上蕭慎行在家休養也有時間,鐘意便動了心思,決定把劇拍了。

不管最後播得如何,甚至能不能過審上線,對他和蕭慎行來說,都是一段很好的回憶。

蕭慎行自然也是願意的,鐘意便聯繫了庄文亮。

庄文亮在電話里表現得十分驚喜,「真的?你們確定?」

鐘意笑了聲:「當然是真的,我們拿這事哄你做什麼。」

庄文亮道:「幾年下來,這事兒都快成我心頭的執念了,我這人吧,只要有一件事沒做,就一直惦記。小老闆,你剛開口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幻聽了。」

誰讓他去找了鐘意那麼多次都沒得到答覆,現在鐘意卻主動聯繫他,可不得不懷疑下。

鐘意道:「這不就來給庄導您完成執念的機會了嘛,庄導,您這邊什麼時候有時間呢?」

庄文亮最近正在拍戲,不過已經接近尾聲了,他道:「一個月,一個月我就帶人來H市拍。」

「我先申請立項,派人過去談場地這些事,不會耽誤你們兩個大忙人時間。」

鐘意回頭,看看坐在門口給人診脈的蕭中醫,其實很想說一句,他們現在真不忙。

蕭慎行見鐘意回頭看他,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麼事。

鐘意搖搖頭,繼續跟庄文亮對話,「庄導,錢的事不用擔心,我這邊可以直接投資。不過我這邊有個別的要求……」

庄文亮非常好說話,讓鐘意儘管提,只要能讓他拍成這部劇就成。

「我想改改劇本。」鐘意話剛出口,那邊庄文亮呼吸都輕了些。

鐘意連忙補充道:「您放心,核心的小廚子和大將軍不會變,只改一些發生過的事。要不這樣,我這邊改好了發您看看,然後我們再商討?」

庄文亮覺得這樣也行,他唯一的要求是,讓鐘意寫快點,別耽誤到時候的拍攝。

聽出庄導的迫不及待了,鐘意笑道:「行,肯定儘快發您。」

對鐘意來說,那不是編一個故事,而是寫一段現實,一段很漫長的回憶。

看病的人走後,鐘意就坐到了蕭慎行旁邊,「蕭將軍,第一次的時候,我就只活到了今年。」

蕭慎行早已知道鐘意第一次死亡的原因,他握著鐘意的手,開口,「然後遇到了我,對嗎?」

鐘意點頭:「對,所以誠邀你來一起創作個劇本。」

庄文亮的想法是雙線并行,他們就正好都以自己為中心,重啟下那段往事。

「那從哪裏說起?」

「從我從天而降,落到你的馬蹄前,吃了滿口灰說起吧。」

那時的系統剛出來做任務,慢吞吞,說話完全是程序設定,十分地沒有生活常識。在跟鐘意談完條件后就把他空投了過去。

按原計劃,是要空投到大梁國都的,然後因為經驗不足,直接把人扔到了戰場不說,還差點被蕭慎行的馬一蹄子踩死。

幸好蕭慎行騎術好,及時勒住了馬,不然他肯定血濺當場。

鐘意當時也挺絕望的,感覺自己上了當,遇上了個不靠譜的系統,回去報仇怕是難了。

系統可憐巴巴的,連撒嬌都還沒學會,只會機械性地重複說對不起,是它的失誤。鐘意能怎麼辦,來都來了,只能原諒它啊。

系統前腳道完歉,後腳敵人就砍過來了,鐘意又差點成了刀下亡魂。是蕭慎行幫他斬殺了敵軍,然後用他的方天畫戟將他鏟起來扔回了後方。

鐘意一個現代人,哪見識過真刀真槍拼殺的戰場,每一秒都能看到好多人倒下,斷臂殘肢被斬斷的力道高高拋起,復而落下。慘叫聲不絕於耳,不知何處飛來的血糊住了鐘意的眼。

他從來沒那麼腿軟過,爬不起來,更站不住,系統在腦海里喊他,讓他快點離開戰場往城門口去。鐘意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連滾帶爬到的城門口,人沒進城,也不會有人讓他進城,他直接就暈在了外邊。

再次醒來,場面也不太愉快,鐘意被人綁了起來,然後用水潑醒的。你就說,大冬天,迎面一盆冷水,那酸爽的滋味,鐘意可跟蕭慎行記了好多年的仇。

他在打仗的關鍵時刻從天而降,而且衣着打扮也十分古怪,理所當然地被當成了姦細。

鐘意能理解,正常來說,碰上那種情況蕭慎行沒一刀砍死他,還願意救他一命已經是仁慈了。

接下來就是審問環節了,人是蕭慎行救的,他也自己來審。

而問題嘛,無非就是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讓他趕緊說自己的目的。

鐘意當時的反應是:……說出來怕嚇死你。

實話肯定不能說的,就只能胡編亂造,說自己廚神下凡,恰好路過此地,聞見有血腥氣,就下來看看。

然後蕭慎行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要不是本將軍勒馬勒得快……」

他後面的話沒說完,但鐘意非常懂。

鐘意能怎麼辦,那種情況下,天上掉只狗都不正常,更何況他這麼個人呢。

鐘意解釋不了,只能選擇轉移注意力,用能力來證明自己不是姦細。

於是他穿越大梁后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邊關做豆腐。

邊關苦寒,除了沙子和冷風,幾乎什麼都缺,吃的也非常簡單,以麰麥,就是大麥和黃豆為主食。

蔬菜嘛,幾乎沒有,都是夏日從山上挖的野菜晒成的乾菜。

冬天的日常吃食便是用帶皮的大麥磨成粉,然後做成糙饅頭吃。又或者用黃豆和乾菜一鍋煮來吃,非常之簡單。

有的人大概就那樣吃了一輩子。

邊關肉食也少,只有羊肉,偶爾見點雞和豬肉,連魚肉也是吃不到的。

但羊不是百姓自己養的,是朝廷駐軍養的,那些肉是將士們的軍餉,打了勝仗後作為獎賞殺上一些,更多的還是去換成銀錢購買糧食。

光是聽一聽就很慘了,更別說真過那樣的日子。

鐘意承諾蕭慎行,說他會做一種可以改變當地百姓生活水平的食物,以換取活命的機會。

那時軍營中就有人開玩笑,說鐘意想活命,要麼做出他說的吃食,要麼去爬蕭慎行的床,靠以色伺人留條命。

雖然他剛被拖回來的時候灰不溜秋難看得很,可洗乾淨了后還是能看的,最主要的是他身材太纖細了,邊關的女子都比他要壯實不少。

軍營中的生活枯燥乏味,蕭慎行還不許他們狎妓,於是為了紓解,男人和男人也再尋常不過。開起鐘意這個「姦細」的玩笑,就沒什麼尊重可言了。

不過那些話跟他之前被網曝的言論相比,鐘意又覺得沒什麼了。他當時還安慰自己,好歹蕭慎行很帥,還是個大將軍。總比死之前那些人逼他去陪的油膩老頭強。

而且他必須得活下來,活着才能完成任務,才能回去報仇,所以幾句折辱的話,打不跨他。

蕭慎行給鐘意分了兩個火頭軍,鐘意就帶人磨起了豆子。豆腐怎麼做鐘意是知道的,畢竟村裏就有做豆腐的地方,他小時候也經常跑去人家家裏玩。更何況腦子裏還有個系統,能幫他精確配比,一次成功完全沒問題。

鐘意做了豆腐,豆花,還留了豆漿。在蕭慎行被請來后,鐘意就打了一碗豆花兒給他嘗,裏面還奢侈地放了一點點糖水。

古代鹽是稀罕物,糖就更是了,軍營伙房裏也只有一點點。鐘意問火頭軍要的時候,對方可心疼了。

不過看在是給他們大將軍吃的份兒上,還是給了。

一碗甜豆花兒到了蕭慎行手裏,只看了兩眼,然後就極為警惕地看向鐘意,並質問了一句:「你到底是何人?」

鐘意後來才知道,其實大梁已經有了豆腐,準確地說應該是豆花兒。但人家貴重得很,叫神仙白玉羹,在大梁國都的頂尖酒樓里才有的賣,一碗要十貫錢,用銀子算的話,就是十兩銀子。

蕭家雖都是武將,可亦是世家,自然是知道國都那頂頂有名,撈銀跟撈樹葉一樣輕鬆的神仙白玉羹。他見過也嘗過,是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神仙白玉羹的法子掌握在大梁最有名的世家王家手中,如果鐘意身份普通,是絕不可能拿到配方的,但他又確確實實做了出來,如何不引人懷疑。

從過後來看最初的這些事,是覺得好像有點傻乎乎的樣子,但當時,蕭慎行的小心警惕才是正常的反應。

鐘意雖然理解,但天天被當姦細也挺不爽的,他想着豆腐做出來了,小命肯定保住了,語氣也硬了不少,對着蕭慎行張口就來:「你管我?」

然後把豆腐跟豆漿往他面前端,最後甚至撈了一勺豆渣起來往他面前一懟,說:「我我不僅會做這個豆花,我還會做豆腐、豆漿,甚至是豆渣,有問題嗎?」

蕭慎行的親兵們倒想拔刀要砍鐘意,但被蕭慎行攔住了。

聽到鐘意管十貫錢一碗的神仙白玉羹叫土裏土氣的豆花,蕭慎行便確定了鐘意的配方肯定不是在王家偷的,他跟王家估計也沒什麼關係,畢竟王家不會叫神仙白玉羹為豆花,名字也是會影響價格的。

蕭慎行嘗了一口豆花,與那神仙白玉羹並無二致,白如玉嫩如脂,入口即化,帶着些許甜和豆香,的確非常美味。

當然,蕭慎行也嘗出了這豆花跟神仙白玉羹的區別,多了豆香,少了杏仁香。

他吃過豆花,沒說什麼,讓鐘意繼續說其他幾樣的吃法。

豆腐做法多樣,但趕時間,加上鐘意都還沒開始學廚呢,水平實在很一般,就讓火頭軍把豆腐裹上雞蛋液,在鍋里一煎,最後用黃豆醬勾芡一炒就行。

豆漿是直接喝的,糖太貴重,沒加糖,就這麼喝就行。

剩下的豆渣就拿來跟乾菜一塊兒煮,放點鹽就能吃,做法相當簡單。

豆腐要壓成形,是頭天就做好的。

第二天為了讓蕭慎行看成品,所以鐘意才又來熬豆漿做豆花。

而在蕭慎行來伙房之前,鐘意就自己先幹了兩碗咸豆花了,條件實在有限,就拿黃豆醬拌的,他吃得津津有味。在每天一個乾巴巴冷冰冰糙饅頭的對比下,鐘意只覺得世上再沒有什麼比豆花更美味了。

鐘意自己的高興,也沒忘招呼其他人吃。

東西是火頭軍們眼也不眨地看着鐘意做出來的,他沒機會做手腳。同樣的,鐘意也沒條件下毒害人,他全身上下都被搜過,什麼都沒搜出來。

確認他吃完沒事,火頭軍們才跟着端碗學着他吃起了豆花兒,這一嘗,自然是驚為天人。

除了水,他們這輩子就沒嘗過這麼滑這麼嫩的吃食。

火頭軍的營長這才喊人去請的蕭慎行過來。

……

除了豆漿沒味兒不太討喜外,其他三樣吃食,瞬間征服了在場所有人。

再看鐘意,想起他自稱是廚神下凡,一時間還真有些信了。

也只有神仙才能用最普通的豆子做出這麼好吃的吃食吧?

反正,鐘意的命是保住了,他還願意把做豆腐的配方交出來,也讓蕭慎行對他有所改觀。

而做豆腐的配方蕭慎行拿到手了卻未直接公開告知百姓。有句話說得好,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配方一公開,王家那神仙白玉羹的生意不僅做不走,還會被人嘲笑只是個半吊子,蕭慎行怕王家惱羞成怒,直接獻祭了整個邊境。

半吊子是鐘意的猜測,他覺得是有人無意中弄出了豆花,就急急忙忙去獻寶了,壓根不知道豆花壓一壓還能變成豆腐。可不得被人嘲笑。

而王家勢大,不管是從錢糧上動動手腳,還是在各種消息上作個假,又或者賣蕭慎行一把,直接讓敵軍破城,總歸對他們都是非常不利的。

蕭慎行或許只想做個守城將軍,但跟權勢利益扯上了關係,他便是局中人,不能只做守城將軍。

不過配方雖然沒公開,蕭慎行卻還是讓邊城的百姓們吃到了豆腐。讓軍營里的人做,每日擔着豆腐去城門口讓百姓們用豆子來換豆腐回去吃。

鐘意也給傳授了一些簡單的吃法,豆腐這吃食當真是極好的,即便拿白水煮味道也不差,整個邊城無人不喜。

換豆腐的生意就這麼做上了,不僅讓城中百姓換了口味,也改善了將士們伙食。反正那黃豆醬不值錢,每次挖一大勺跟豆腐一塊兒煮,放點乾菜,味道也好得很。

當然,最好吃的還是有肉的時候,乾菜沾了油水,加上又香又嫩的豆腐和撕成小塊泡滿了鹹湯的糙饅頭,斗大一碗,吃下去是既暖胃又脹肚,只叫人渾身舒坦,滿心歡喜。

那吃法也是教的,原本都是左手啃饅頭右手喝豆腐湯,但饅頭太過乾巴,鐘意吃着太費勁兒了,還咔嗓子眼,就想到了羊肉泡饃的吃法,來了個豆腐湯泡饅頭。

做出豆腐后,大家都對鐘意改觀了,真喊他廚神。見他這麼吃,便跟着學,一學,自然就愛上了。

除開提供饅頭新吃法外,鐘意還幫着解決了另一樣難題。那就是來換豆腐的豆子太多了,只做豆腐的話用不完,需要想辦法把這些豆子給解決了。軍中的馬原本是要吃豆子的,可自從做豆腐后,馬料就變成了草料加發酵后的豆渣,可以不用豆子了。

那麼多豆子放着也不是事兒,火頭營的人在吃飯的時候提了句,被鐘意聽到了。鐘意想着他長住軍營也不事兒,想在外面找個地方住,他好開始學廚。

他用幫忙解決豆子這個問題去跟蕭慎行談條件,讓蕭慎行幫他在城內租個房子,或者直接花銀子買法子。

蕭慎行是不想鐘意離開邊境的,他覺得鐘意身上有太多謎團沒解開,這個人最好留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他完全了解透了才能放走。所以對於鐘意主動提出要留邊城,蕭慎行自然樂見其成。

他很爽快地答應了鐘意的條件,給他找房子住。還承諾,如果鐘意想出來的法子有用,必然不會虧待他。

除了經常懷疑自己是姦細這點,鐘意對蕭慎行其實還挺感激的,畢竟蕭慎行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跟蕭慎行做生意的時候他也挺大方的,沒有一開口就要多少銀兩。

當然,蕭慎行願意主動給他好處的話,他也不會拒絕。

解決豆子的辦法相當簡單,拿來發豆芽就是。

反正邊關缺蔬菜,冬天的嫩豆芽跟黃金也沒什麼區別。

甚至不只邊關,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樣的,這時代可沒有大棚,不能反季種蔬菜。

軍營中火頭營是最暖和的,那邊要生火做飯,冬天還會給將士們供應熱水,所以火基本沒斷過,非常適合發豆芽。

另一個地方就是蕭慎行的大帳了,他是大將軍,多少能有些特殊待遇,大帳中有火盆,裏面很是暖和。

黃豆發芽的最佳溫度最好在18°-23°,鐘意選的兩處地方溫度剛好合適。

發豆芽其實非常簡單,豆子先泡上一夜,一夜過後豆子就會冒出胚芽將外皮擠破,這時就以籠屜做容器,上蓋一層紗布,把黃豆鋪在紗布上,再用紗布將黃豆蓋好,之後每天澆一次水就行。

有個四五天時間,黃豆芽就能吃了。

做法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基本看一次就會。

重點是,鐘意就靠這麼簡單的法子把豆芽做了出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那叫一個熾熱,就差跪地喊神仙了。

鐘意第一次就發了不少豆芽,當天整個軍營就吃上了清炒豆芽,大冬天能吃上新鮮素菜,將士們別提有多高興了。

而蕭慎行也意識到了這簡單的黃豆芽能為整個邊城帶來什麼,他安排人給鐘意在城內找了一處不錯的房子,交了半年租金不說,還給了鐘意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在邊城這地方,足夠鐘意衣食無憂地生活好多年。再也不是身無分文的鐘意非常高興,覺得他救命恩人是真不錯,並決定不再計較蕭慎行把他當姦細的事。

當然,僅限姦細的事,潑水的賬要另算的。

第一世的鐘意不是穿回去后能對所有仇□□打腳踢的鐘意,那時的他身體並不好,哪怕系統將他穿越的年齡提前了幾年也是如此。到了這個時空后,先受驚嚇后受凍,被潑冷水還被懷疑逼問,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的,中間便生了一場大病。

後面是軍醫開藥續命,加上他帶病進系統提供的學廚空間,學了一道菜,完成一個任務后,才從系統那兒換了顆救命葯。

他那麼慘,潑冷水的賬可不得記久一點。

得了銀兩,又有了新住處后,鐘意就打算先安心學廚,等多學上幾道菜,然後再擺個小攤賣點吃食賺錢。

邊城的百姓是習慣以物換物的,也很窮,從他們手裏賺不到多少錢。鐘意的主要客戶目標是軍營中的將士,朝廷發給他們的可都是現銀和銅錢,而且軍營伙食差,到休沐日,肯定有很多人要來城內吃點好的改善伙食。

可以說邊城內唯一的一家酒樓就是靠軍營中的將士們養活的。

鐘意不跟他們搶什麼大魚大肉的錢,他就做點小生意,賣點餅子包子這些。

等攢夠了路費,再想辦法弄個路引,他就去國都,把廚藝學好,進入皇宮當御廚。

鐘意是這麼想的,但實行起來卻有點難。

他學了兩天廚,又把自己給凍病了,沒辦法,這是邊關,一到冬天零下幾十度那種。房子不怎麼保暖,衣服也不夠保暖,至於被子,還不是棉絮。他買的炭不夠好,一燒全是煙不說,還不敢關門窗,還不如不燒呢。不燒的結果就是,挨凍的滋味,誰凍誰知道。

其實也怪鐘意自己沒經驗,也太心急了。

他沒給自己創造能安心學廚的條件,就想着儘快完成任務,這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生病後更可怕的是,邊城內大夫的醫術還不行,他吃了葯也沒什麼用。想着古代一個感冒就能要人命,不想死的鐘意只好跑去軍營找軍醫求救。

等到了軍營才知道,蕭慎行這邊在組織人手去外面賣豆芽換錢呢。

邊城日子不過,因為既有敵患還有風沙。但因為駐軍和最前面這座城承受了太多,後面其他城池的日子便要富裕很多。

冬天送一些豆芽過去,他們鐵定能賺個滿盤缽。

蕭慎行對外是賣豆芽,跟邊城這邊的百姓依舊是換,百姓吃到新鮮蔬菜,軍營拿了豆子發豆芽做豆腐。

蕭慎行不僅想賣豆芽,還想賣豆腐,他得為籌到足夠的銀兩,確保手下的兵有糧食吃。

朝廷是會給糧給軍餉,可層層剋扣,最後能到他們手裏的遠不夠讓每個人都填飽肚子。

自己籌銀買糧這事從蕭慎行父親起就開始做了,以前他們來錢最快的法子是搶敵軍的,搶土匪的。或是寫信給宮裏那位哭窮,多少能換些。

反正辦法嘛肯定是有的,只是得臉皮厚,得吃苦受些罪。

今年從天上掉下個鐘意來,倒讓蕭慎行有了新的致富路。

這些事是火頭營的人閑聊說給鐘意聽的,軍營中的人其實都知道他們多吃那一口糧是怎麼換來的,所以這營中許多人都當自己蕭家軍,不是什麼朝廷的兵。

鐘意聽着也覺得蕭慎行怪不容易的,或者自古以來,那些忠君愛國的將士都不容易,最後還會落得鳥盡弓藏的下場,讓人覺得非常不值。

不過他只是個普通人,沒什麼能力,管不了太多事。

他能做的,只有在蕭慎行聽說他病了來軍中求醫,過來看他時,跟蕭慎行又做了一筆交易。

鐘意想要個火炕,雖然他沒睡過,但聽過,加上在網上翻過做法,大概能描述出來。他讓蕭慎行安排幾個人去幫他琢磨火坑,他就給蕭慎行出賣豆腐的主意。

對於賣豆腐,蕭慎行覺得很冒險的。一是怕豆腐被王家人發現,聯想到神仙白玉羹;二則是豆腐易碎,不好運輸,全碎在了路上。

做豆腐工序多,又不像豆芽,可以邊走邊發,挺麻煩的。

所以蕭慎行在想,是不是只賣豆芽就好了,便將這豆芽取名黃金菜,賣一二兩銀子一斤,也能賺一筆。

沒等蕭慎行拿定主意,鐘意就來了。

蕭慎行問鐘意:「你有何法子?」

法子很簡單,鐘意不跟着系統學廚都知道。

冬天適合保存豆腐的法子有兩個,一是做成凍豆腐;二是油豆腐。

其實做成豆乾也成,不過鐘意在自家見媽媽做豆乾時都是熏的,需要的時間長,等不及,所以選前面兩樣最好。

凍豆腐就是直接把豆腐切成方塊放外頭凍一兩晚,凍結實了就行。

如今天冷,凍過的豆腐在運輸時裝在普通的木桶里運就行,沒那麼容易壞。

而油豆腐既然帶了個油字,那就是直接用油炸了。

邊關多吃羊油,用羊油炸也是可以的,條件有限,只能將就。

炸完的羊油加點草木灰做成胰子,一丁點都不會浪費。

那胰子自己能用,也能往外賣,就算賺不了大錢,但也不會虧。

鐘意說完才發現蕭慎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搞得他有些緊張,還問蕭慎行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當時蕭慎行搖頭說沒有,過了許久鐘意才知道,蕭慎行那是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只盤個炕,炕還是鐘意自己的主意,肯定不夠換這麼多賺錢的法子。

蕭慎行就問鐘意還想要什麼。

鐘意一時沒想好,便說:「先欠著,等以後我有所求的時候再來找你。」

蕭慎行點頭答應了,並承諾,「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便不會推辭。」

鐘意覺得他長了一張正直可信的臉,應該不會騙他。

不過覺得騙了也沒事,就當還他的救命之恩,兩清了。

鐘意想,他出的這些主意能幫蕭慎行換回足夠的銀錢跟糧食,也能抵救命之恩了吧?

他那個時候哪知道,他們未來會有那麼深的緣分呢。

鐘意在軍營喝了中藥,還住了幾天。一是軍醫說外面太冷,他不能再受凍了,在軍營里跟人擠著睡覺還暖和些。二嘛,他也要告訴火頭營的人怎麼炸油豆腐,做凍豆腐。

等去賣貨的隊伍離開軍營的時候鐘意還在火頭營玩灰。

他自己說的,剩下的羊油加草木灰能做成胰子,但沒人做過,火頭營的人可信任他了,非拉着他一起做。

鐘意能有什麼辦法,就只能跟大家一塊兒玩灰了。

折騰了小半天才將羊油跟草木灰一塊兒揉成團,接着就是等陰乾,幹了才能使用。

胰子做完,鐘意想着他的病也好了,該回去了。

蕭慎行主動提出送他,順便帶人去看看那炕要怎麼盤,儘快給他弄好。

他還有些嫌棄鐘意的弱雞身材,覺得他沒二兩肉,風一吹就倒。

「你這樣的身子,在邊城這樣的苦寒之地,你便是不被敵軍殺,怕也很難活得長久。」

不到一月就病了兩次。

「這兩次都是軍醫能抽出時間來治你,若是哪次正好碰上兩軍交戰,軍醫定是要先照顧將士們的,顧不上你。到那時,你能熬過去就是命好,熬不過去也怪不了旁人。」

鐘意知道蕭慎行說的是實話,他還知道這邊城的冬天長達半年,夏天分走三個月,剩下的三個月才是春秋。

如今才入冬不久,距離明年春天還有四個月左右,真的會很難熬。

鐘意在心裏嘆氣,很是無奈。系統在他腦海里跟他道歉,它也沒辦法再讓鐘意傳第二次,後續只能靠鐘意自己。

系統里雖然有強身健體的葯,可鐘意現在連開啟商城的積分都沒有。

反正開局很艱難。

鐘意虛心求教蕭慎行,「那蕭將軍覺得我應該怎麼辦才好?」

蕭慎行道:「你可以請個武師傅教你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或者你來軍營,我找人教你。」

「為什麼是軍營?」鐘意問,他覺得到他租的房子那兒也可以,並提出,「我可以花錢請他們。」

蕭慎行沒回答為什麼是軍營,只問鐘意:「你不喜歡軍營?」

鐘意斟酌了下措辭,「也不是不喜歡,就是不太方便,覺得睡不好。」

這麼一說蕭慎行就明白了,軍中一群糙漢,晚上睡覺估計沒幾個是安分的,鐘意不習慣也正常。

而按照軍中規矩,鐘意無官無職,也不能單獨給他一頂帳篷。

蕭慎行便決定安排親兵到鐘意住處教他吧,就當是給鐘意的報酬。

雖說去賣貨的隊伍才出發,但東西是好東西,只要他手下沒蠢到家怎麼都拿回一大筆銀子。而他又怎麼可能安排一些蠢到家的人去辦這麼重要的事。

於是,就這樣,蕭慎行的親兵們在幫鐘意盤炕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蹲馬步,並告訴他們這炕大概要怎麼盤。

鐘意:「……」

一回想,真覺得自己當年可太努力了。

盤炕過程並不順利,因為鐘意的口述不夠准,而蕭慎行的親兵們也沒幹過這活,無法意會鐘意說的這樣那樣再那樣。

最後還是請來了城內有名的泥瓦匠,匠人經驗多,鐘意一說,他們再一琢磨,折騰幾天後還真給弄出來了。

不過炕盤好了,鐘意的馬步扎得卻不如何。

盤炕期間蕭慎行不是每天都在鐘意租的房子這兒的,只留了兩個親兵,學習盤炕技術的同時,也順便教導鐘意。

蕭慎行是隔兩天來一次,每次看着鐘意都搖頭。

鐘意心裏也苦啊,他也想一下就學成,一下就讓自己身體好起來,可哪有那麼容易嘛。

蕭慎行決定讓鐘意從扎馬步改為跑步,氣息先練好,不至於動不動就虛得冒汗再進行下一步。

在這方面鐘意是很聽話的,身體好了,他才能繼續做任務,不然他怕真走不出這座城。

鍛煉方式改變的時候,火炕的事傳遍了整個邊城。

這座城的人太需要一個這樣的炕了,冬天還有漫長的四個月,他們缺衣少食,非常難熬,比鐘意還難,因為鐘意至少能吃飽。

泥瓦匠他們想賺盤炕的手藝錢,而蕭慎行想救這些百姓的命。

他花了一百兩銀子,想請鐘意答應讓城內其他百姓也能用上炕。

這位大將軍拿銀子時有些摳搜,不過鐘意也知道,他是真窮,畢竟要操心那麼多人的口糧呢。

鐘意答應了,決定也善良點,只收五十兩。

而後蕭慎行用剩下的五十兩讓泥瓦匠們教軍中將士盤炕,想讓將士們儘快幫百姓們把炕盤好,因為邊城的冬天最冷的時候就是過年前後。

幾乎每一年那個時候都會下雪,許多老人和體弱的人都熬不過年關。

在鐘意點頭前,他們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也沒人知道,鐘意救了多少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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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少爺從古代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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