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意消減

第10章 惡意消減

惡意的生物隨意的擺弄著這可憐的生命。

那啃咬鄭彥一的死屍們,一個個堆積成高高的血肉之丘。它們肆意享受着眼前的生命。但就在生命末路的沉寂當中,迸發了異樣的光芒。

鄭彥一臂環上的沌暗龍鱗忽的向外展開,從中向外四射陰暗而又神聖的光輝(並不矛盾),穿透了包圍它的死屍群們。接着鄭彥一從中站出,眼睛黯然無光,但依稀能從中看出那無窮無盡宛若從地獄而來的烈火一般的殺意。

被殺意環繞的鄭彥一,手中握著的也不再是原本生命氣息勃發的利刃,而是死亡暴走的彎刀。劈砍飛血,橫切屍裂。口中暗吼道「死裂」。

緊接着無數被划傷的死屍都膨脹開來,然後爆炸,向四周飛濺。鄭彥一已經殺紅了眼。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他像是一個無知的孩子,僅憑手掌對事物的感應茫然的摸索著。因此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在無休止的殺戮。

死屍們無窮無盡的浪潮,終於是拍打在這瘋狂的怪物身上。他幾乎不再是鄭彥一了,而是一個瘋魔的殺戮機器,身影隱隱透著一股被自然侵蝕的氣息。

而在遙遠的地方,煙塵四起,模糊中看到孫星嚴與吞噬者仍然在戰鬥着。

可此時鄭彥一卻彷彿受到召喚一般,像被某種不可抗力推過去一般,一道黑影從屍潮中小了過去。接着便一劍劃開小半邊吞噬者那厚重的鱗片。血還沒有噴涌而出,鄭彥一便已離開。而這些孫星嚴也只能稍微瞥見一些——黑影和破碎的鱗片。

但那吞噬者彷彿是在不斷地打擊下變得越發興奮,就連穿梭於地下和地面的速度也隨之加快。而孫星嚴雖不見神色改變,但卻不見當初來到這片死地那般的沉着。手中的赤炎武動顯形,那是——火龍!火龍騰空而起時發出轟鳴聲幾乎覆蓋了吞噬者破土而出那慘絕人寰的吼叫聲。

火龍血口大張,迅猛的扭動着身軀,爪牙如同利刃不斷地撕扯著吞噬者的鱗片。吞噬者竟然開始哀嚎陣陣,山谷里回蕩著不安的氣息。

鄭彥一終於是精疲力盡,元神回歸。看着遠處的吞噬者和無數的屍體,他是完全不能相信這一切的,因為他知道他沒有這種本事!

鄭彥一的眼睛躲閃著環顧四周,屍血滿地,連同衣服也是如此,裂開破洞,骯髒的血肉粘在其上。他內心那如同薄紙的防禦又被這番景色戳破了……

烏旻爾看到幾乎失去作戰能力的鄭彥一后急忙拽着他的衣服,艱難地拖了回來,儘管他不理解鄭彥一是如何突圍的。看着遍體鱗傷,神志不清的鄭彥一,他感到壓力又大了不是眉頭緊緊的扭成一團,每一步的邁出好像都格外凝重。

「你們要停在這裏看着,還是和我一起去挑戰那條大長蟲。」烏旻爾看着干坐在一起,驚魂未定以至於忘記了惡意大地腐化之臭的二位。

「帶我去吧,柳茗留在這吧,這裏安全,周邊也沒有可能到來的威脅。」鄭彥一有些顫抖對烏旻爾說到,他的神色依然有着強烈的恐懼。他只是個普通人,想到城裏面看看,卻未曾想會陷入這般困境。但鄭彥一他又有什麼辦法呢?看着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柳茗他寧肯犧牲自己也不願柳茗受到傷害,儘管他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而且柳茗也是是因為他的外出才陷入這般危險的局面。他沒有理由不管。

柳茗看着如此堅定的鄭彥一感到十分不解,

那埋在膝蓋里的頭也抬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麼鄭彥一要為他一個僕人朋友而冒險。

在柳茗來到鄭彥一家作傭人之前,他和父母一直過着拮据但仍能堅持的生活。但柳茗他的母親卻有着一個瞞着柳茗和他父親的秘密——她每天去織布房裏做工,其實都是假的。柳茗他父親起早貪黑去做苦力,也轉不來幾塊錢,而他那漂亮的母親卻每次都帶着一周的飯錢回來。柳茗父親感覺虧欠了她,便將財務管理交給了她。但沒想到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到柳茗長大。終於,在柳茗六歲生日那天,他母親跟那織布房的老闆帶着錢逍遙快活去了連同那座小房都被一同變賣。柳茗他父親想攔卻也沒有能力,因為他知道這估計是蓄謀已久的。至於告官,在這小國的小城裏又怎麼會有不受賄賂的官員。柳茗父親無奈之下,只能四處求事希望能夠討口飯吃,要個地方住,但他失敗了。這小城在他們失去房子的時候便早已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所。

直到後來雪天裏,鄭彥一的大伯進城賣貨,看到了畏畏縮縮躲在牆邊掙扎著活着的柳茗和他父親便把他們也一同帶了回去。也幸虧當時鄭彥一家缺個苦工,不然柳茗他們在那個雪天裏,便已踏上了黃泉路。所以柳茗一直把鄭彥一他們當做主人,當做自己活着的支柱。而現在他的朋友,主人,精神上的支柱卻要替他去面對這惡意的化身。他不理解。

烏旻爾看着又突然決絕的鄭彥一,覺得有幾些戲謔,他剛才無助的神情和現在堅定的眼神彷彿是突然換了個人。

「那麼請再次抓住我的手,我帶你安全過去。還有你小不點,別亂動,待在這裏。」烏旻爾一臉嚴肅的盯着蹲坐在一旁把頭剛從在膝蓋裏面抬起但仍在顫抖的柳茗。不過在回身離開前,烏旻爾丟下一個小小的鐵盒給柳茗。「小不點看着,如果有危險就打開使用它。不要懷疑。」

柳茗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有些困難的拿起它,也許是因為這鐵盒有些許沉重,也許是因為他現在的心情很沉重。艱難地拿起來后,柳茗將它一把塞進口袋。

「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柳茗的嘴裏突然零零碎碎的蹦出了幾個字,拼湊出了一柄劃破被勇氣表皮所包裹的脆弱內心的匕首。

「小不點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們一定能出去的。等我們把大長蟲消滅之後,我帶你們去我們鎮上看夜景」烏旻爾看着如此消極悲觀的柳茗感到些許可憐,便也就以此來安慰他了。

鄭彥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因為愧疚早就充斥在他的內心了,他沒有保護自己和柳茗的能力,卻在不清楚具體情況的局面下,妄然做出這般決定。這不知道是鄭彥一他多少次懊悔了。

可沒等他再一次後悔於自己的行為時,他已經來到略顯的端木朔月身旁了,而烏旻爾正站在旁邊。烏旻爾一臉奸笑。

「端木朔月,你怎麼……」鄭彥一話剛出口就被端木朔月一手給塞了回去。「別吵,等我瞄準。」端木朔月舉著爆炸弩瞄準的樣子顯然有些着急,或許是因為她和孫星嚴對吞噬者所造成的傷害都只是停留在表面,反覆做着無用功。

「我知道你們現在的傷害不足以傷害到它的本體,但我知道所以帶甲蠕蟲類生物的弱點。」烏旻爾故作高深的把話只說一半,可端木朔月不慣着他。

「快說,別浪費時間了,天色也要黑了。」端木朔月一臉的不爽,眼睛裏面閃著黑色的火焰。

但現在,死亡氣息的凝集,使得吞噬者愈發強大,如果不在太陽落山前將其消滅,那麼鄭彥一他們的死亡便是必然。

「好吧,像吞噬者這樣的披甲蠕蟲類生物的弱點便是其尾部,只要等我動用命質轉移到這蟲尾部,將它凍住再讓那玩火哥破開上面薄弱的防禦,端木朔月你再補上爆炸,它的身體組織便會開始分解成一個個相對短的大蟲,這時候便可以將它圍獵剿殺了」。烏旻爾一邊講一邊握緊了雙劍。「還有小夥子好好保護端木朔月,她的攻擊至關重要,絕對不可失誤。大蟲的恢復很快。」

在這般很是周密計劃的下(至少烏旻爾他這麼認為。),他們的命運仍然一片未知,處境依然兇險。就像已經發射而出的啞彈,沒人不知道它是否會奏效亦或是毫無作用。

只見烏旻爾忽的閃到了吞噬者的尾部,而這吞噬者上方正盤旋著一隻烏鴉。而後烏旻爾雙手向外一撐,再迅速的向下方鱗片的空隙扎去,劃開一道X型傷口,但紫色的血液還未噴濺到身上時,便被凍結在空中落回到了吞噬者的傷口上,緊接着吞噬者尾部便開始逐漸凍結了,它的行動開始逐漸減緩,直至徹底凍僵至無法行動。

「玩火哥快上。」烏旻爾高聲喊到,便直接從吞噬者身上一躍閃開,手中雙劍入鞘。

孫星嚴看到吞噬者尾部被凍住,一瞬間便明白了用意。手中的利劍周身的火焰忽的迸發炸響,惡意的幽魂被照耀的魂飛魄散。

「炎龍襲」孫星嚴高聲念到,火龍咆哮著,身形在盤旋中脹大。孫星嚴宛若一顆沖入大氣的流星,熱浪直衝吞噬者凍住的尾部。

「哐——呲——」孫星嚴彷彿跨越了時間,在吞噬者的身上留下數米長的裂痕,鱗片如同玻璃破碎后散落的碎片一般朝四中飛出,露出吞噬者脆弱的表皮和血肉。而孫星嚴也在巨大的衝擊之下被迫用劍插進滿地血肉當中減速。卻也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就連握劍的手掌也在撞擊時雙方力量的擠壓下變得發紫,久久不能恢復知覺。

就在一切如計劃安排好的一般發展時,突然吞噬者的傷口處向外噴射出無數的黏液,烏旻爾和孫星嚴來不及躲閃被牢牢的粘在枯樹上動彈不得。

就當最後的黏液將要撲向端木朔月時,鄭彥一用顫抖的手一把推開端木朔月自己也閃身退到一邊,兩人相安無事。而端木朔月也趁機瞄準了吞噬者的尾部。而這時鄭彥一卻看到遠方山坡上有一個黑影狂奔而來,就當那黑影身形逐漸清晰的時候,它已經一躍而起。而它跳躍的方向是——端木朔月的爆炸弩箭!

就當鄭彥一反應過來仍出手中長劍時,一切都晚了。火花在空中綻放,血肉橫飛。吞噬者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鱗片開始生出。太陽開始落下地平線了。

「完了」鄭彥一他們的心中無不閃過這兩字。

「可惡」烏旻爾不甘的在枯樹上掙扎著,命質還不能發動,雙劍也在鞘中難以抽出。

而孫星嚴也是如此,體力消耗的過大,無法再次動用命質。

失誤的降臨,給吞噬者帶來了機會,它調轉方向,朝端木朔月襲來,勢不可擋,死亡從它的口中噴出,端木朔月看着無比巨大的吞噬者,手腳不聽使喚,無法再移動半步,鄭彥一剛拔出劍,看着數米外將被吞噬的端木朔月,失了神智的狂奔,卻好像還是來不及,一切的努力好像都只是為這片惡意的土地添加幾分死氣和恐怖。

但就在那無底的巨口將要把鄭彥一眼前的一切吞噬時。時間彷彿被靜止,一道藍色的弧線劃過了絕望的天地,直直的打擊在尾部最後一絲血肉中,接着那吞噬者頓時縮成了一團,紫色外殼的上面滿是淺藍色的霜炎,不斷地灼燒,啃咬着吞噬一切的吞噬者的骯髒血肉,縱使它分裂開來也無濟於事。。

鄭彥一他們震驚地回頭看去,而那道弧線的起源,竟然是柳茗,而他顫抖的手所握著的襲日,也閃著淺藍的寒光。

在之前柳茗的視角里,柳茗他一個人待在毫無危險存在的在山丘上,看着烏旻爾他們緊密的配合,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累贅,之前被屍潮圍困的時候什麼事也幫不上,現在也是同樣。但當他覺得一切都要以無比正常的方式結束的時候,發生了巨大的反轉。看到即將恢復的吞噬者,他想要賭一次,縱使失敗了,也不會後悔於自己的無能了。於是柳茗他便一把掏出鐵盒,拿出其中冒着冷氣的子彈迅速裝填,在吞噬者恢復完全前的瞬間,扣下了命運的扳機,在那一剎那。

吞噬者痛苦的哭嚎著,鱗片散落一地,而它那幽紫皮膚也開始結霜然後破裂,寒霜無情的裁決了眼前這龐大的惡意凝集之物。吞噬者沉沉的低下了吞噬一切的巨口,接着便無聲的死去。連同着地平線上的太陽,一同落下了帷幕。端木朔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搖了下頭,似乎是要甩掉,剛才所受到的幾分驚恐。

「嘿,那倆個樹上的英雄,怎麼不下來呀?」端木朔月慢步在到被黏液粘住的二人身邊,開玩笑似的問到。

「不是,端木朔月大小姐,如果你認為我能下來,會情願被這噁心的黏液粘在樹上嗎?」烏旻爾苦笑道。雙手不斷地擺動着,試圖逃出這黏液的包裹。

一旁的孫星嚴卻突然掙脫了黏液的束縛,就連身上的黏液也快速的從身上脫落。卻見一股熱氣從他周身冒出。他通過不斷加熱周邊的黏液,使其中的黏性物質揮發,便得以從中脫身。

「你看,別人都下來了。」端木朔月取笑道。「哦,對了孫星嚴,你去和鄭彥一一起把吞噬者的頭頂那顆眼球中心的魔能晶挖出來,雖然有點噁心,但也只能這樣了。」

孫星嚴不說話,直直地走向吞噬者,踩着吞噬者剩餘的鱗片,一躍而上,鄭彥一呢,他早就在上面等著了。

鄭彥一雖然有些畏懼的伸出手,但還是牢牢的固定住眼球,而孫星嚴則一劍刺下劃了個圓,再一劍輕輕挑起,魔能晶便從中顯露,孫星嚴一把抓住了它。接着便走向座駕「勞馬」(讀書少所以取名簡單)。從馬背上的包中取出一個透明玻璃罐,將魔能晶輕輕放入其中。在昏黃的日落,它獨自閃耀着詭異的紫光,原本一眼看去後人類純粹的惡意便會衝擊腦海。不過現在,被封存在這個由白光咒文所賜福的罐中的魔能晶,惡意被封鎖,對外界也不再放出惡意腐化生物的神智。

但將魔能晶放入罐中后,鄭彥一掃視四周,有些詫異,因為本來如同屍山血海一般的惡意生物裹挾而成的浪潮,在吞噬者的死亡后,它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他感受到荒孤嶺的環境氣息在改變,一股綠色的生命力正在慢慢的改變周圍腐朽不堪的環境。可在場的人除了他能夠思考到這個,其他無一不沉浸在擊敗吞噬者的喜悅當中(實際孫星嚴是知道的,只是他無法表述,因為他沒有經歷過系統性的學習)。

轉眼看還掛在樹上的烏旻爾,正苦苦的哀求着端木朔月放他出去,端木朔月可不肯,非要再逗他幾下,就在端木朔月玩夠了,決定放他下來的時候,烏旻爾卻突然從她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而烏旻爾腳邊,正站着一隻烏鴉。

「怎麼樣,端木朔月,大,小,姐!」烏旻爾做了個鬼臉嘲笑端木朔月被耍后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樣子。

「算了,不和你計較那麼多了。我們現在還有急事要做。」端木朔月轉過身去,走向坐騎。當然孫星嚴他們已經等好了,除了柳茗,他還在撿地上吞噬者散落的鱗片,鋒利無比的尖牙和堅固異常並仍然散發着惡意活性的部分骨頭,他說這些一定有神奇的力量在上面,便做了這麼一件奇怪的事情,當然都先存放在白光咒賜福過的罐中,不然惡意會悄無聲息的腐蝕周圍的每一個人,知道連同肉體一起腐朽為可怕的純粹惡意。

當端木朔月整理好,準備去冒險家大賽登記館時,烏旻爾突然發話:「我想着,我們現在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了,那麼我和你們組隊怎麼樣?等大賽結束后獎品十分我只要其中一分。這樣的條件怎麼樣?我可是很強的哦。」烏旻爾滿臉的得意,好像勢在必得。

不過也就如他所願了,端木朔月看他能力不錯便同意了入隊邀請。畢竟大賽開始第一年允許自由組隊。

「那麼跟着我們一起去冒險家登記館吧,哦對了,你坐騎呢?」端木朔月看着干站着的烏旻爾,有些疑惑的問到。

「我嘛,搭順風車來的。」烏旻爾裝作幾分厲害的樣子「他們看我帥,也就不收我錢,送我到這就走了。」

「誒,端木朔月大小姐,敢不敢和我來場比賽,比誰先到冒險家登記館。而且我就坐柳茗的馬上怎麼樣?」烏旻爾狡黠一笑。「小不點,你不會介意,對吧?」

柳茗看着不比自己高多少的卻叫自己小不點的老哥,不禁生氣的鼓起了臉,但想到他又救了自己和鄭彥一便也答應了下來,但又和烏旻爾約定好,一定要帶柳茗他去烏旻爾家那邊的小鎮看夜景。

烏旻爾看着眼前這個跟自己談條件的小不點,感覺好笑異常。但又不能笑出來,不然他可能會反悔。只能硬憋著,連臉色都憋的有些微微泛紅。但他還是很快調轉狀態,大聲喊到。

「那麼比賽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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