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叛逆的騎士

第2章:叛逆的騎士

潮水在沙灘上留下痕迹,等待着在下一瞬將其抹去——所謂校園生活便是這樣無趣的事物,重點只在於那痕迹存在的時間,而不在於他的形狀與深淺。

轉校生的身份不會允許一位初來乍到的傢伙默默無聞,但若是只是要他人沒勇氣靠近,那麼這就仍然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伊莉雅的雙眼似乎正躍動着閃光:不過沒人敢於去確認那是否僅僅只是自己的幻覺。時間在百無聊賴的忽視中將鐘錶的指針推向深不可測的地方,徒留齒輪的迴響宣告這流逝的一切已成定局。

午夜的鐘聲破舊不堪,如同墳墓中的屍鬼因飢餓而醒來。陳段鴻站在樓頂眺望,分明飄散的河水的腥臭味離奇地將一切都變得自然與平和。

就像是馴服動物,他想,只是馴服並非目的。他知道夜幕中有着許多潛伏的視線,也知道尚未面見英靈的自己在他們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地位,不過……

「也許,主動出擊?」他發現自己並不厭惡這樣的想法。

覺悟者很幸福。

「沒有人會想看的吧,沒有衝突的故事。」呂雪亭的聲音回蕩在林遠民的耳邊,「還是說要我提醒你,你到底答應了什麼任務?」

「他可不像您所看到的那樣無害,呂小姐。我很抱歉,請再等一會兒吧,至少要在確認其他的存在之前……」林遠民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嘖舌聲,但他無心在意於此。

他的魔術『萬盞官闔』只是將信息於具體的『官能』之間的聯繫方式改變,而非是某種超感的心靈傳遞,因此對於只聯通了『眼睛』和『耳朵』的呂雪亭來說,他並沒有和他共享全部的信息——比如,某人在盲區中的無聲靠近。

「嗯,雖然不知道具體身在何處,但果然還是在這裏的吧」溫和的聲音在林遠民的腦海內迴響。覆蓋式的心靈傳訊嗎?林遠民的驚愕僅限於一瞬,他知道只要自己的魔術仍在運行,就沒有人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他眨了眨眼睛,阻止了Lancer即將刺出的長槍。

「看上去你不願現身?唔,好吧……那至少要好好聽我說哦,不知姓名的人呵。」那聲音繼續說道,「首先是,你的『Servant』已經失去了最有可能對我造成傷害的機會;其次呢,M……有人要我給你帶條口信。咳咳……

『恐怕你會因此遭遇不幸吧——比起『夥伴』而言,你貌似更接近『玩物』。』」

聲音如黃昏沉向山海班褪去,林遠民不再能感受到生靈仍存在於此處。

「發生什麼事了嗎?」呂雪亭的聲音打破了良久的沉默。林遠民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含糊地回應了一番,算是打消了對方的疑慮。

不幸么……這種無處不在的東西,也許只是「先來後到」罷了。林遠民兀自想到。腥臭的氣息不知在何時變得更加濃厚,他很慶幸自己先前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現實畢竟不是故事,它總是不乏衝突。

「……血的味道。」陳段鴻發覺下方的校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充滿了晦暗的迷霧,像是一灘發臭的牛奶。使得制高點的優勢蕩然無存。

「看來是在邀我下去的樣子。」他喃喃自語着,向天台邊緣的虛處邁出腳步。隨即如箭矢般向下墜去。霧氣為他周身的魔力與衝擊力所翻湧,大地上卻只發出了輕巧的落地聲。

「似乎不是普通的霧呢。魔術、不,是『寶具』嗎?」陳段鴻漫步在如同活物般的蒼白當中,握了握正逐漸變得和眼前霧氣一般顏色的手掌,

「看來是場速決的戰鬥呢。」

殺意從身後襲來,陳段鴻側身一閃,卻見利刃竟是從另一邊的霧氣中穿刺而出,直擊向他的心臟。「有趣。」他輕聲說着,魔力的閃光再次在他的指間彙集。

「咚」那是物體摔落地面的響聲。微白的光暈脩然下墜,然而在重壓下凹陷的地面當中,陳段鴻卻只發現一柄短刀入土半截。疾退之間,比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更快速地是血液的飛濺。儘管設法避開了要害,但陳段鴻的傷勢仍然嚴重。血液隨着肩部的裂口沿着無力的手臂向下蔓延,在詭異的霧氣中顯得像是在藤蔓開出的妖異花朵。

「比魔術形成的速度還快……武器的話……有兩把嗎?」他看着霧氣將刀刃吞沒。

「魔力似乎不錯的樣子呢!吃掉的話,一定能恢復不少呢,媽媽,嘻嘻。」傑克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令人無法遏制地暈眩。

「不愧是英靈……」陳段鴻勉強地躲閃著無法看清的襲擊,身體上的傷口卻任然在不斷積累,如同鐵鏽的增殖,「即便是因為戒備他人而有所收斂的情況下,也依然很強啊。」又一道銀光刺向陳段鴻,他卻並未再次避開。

「只可惜,沒能一擊便將我放到。」魔力從他身上爆散而出,彷彿重傷的身體僅僅只是擺設。

葉建新感受到結界內的某處發生著迅疾的異變,令結界無法正常地運作。那癥狀就像是——空間發生了扭曲?他陰沉地揮了揮手鐵鏈的聲響由近及遠地平治而去。

「這才有意思嗎!」呂雪亭突然的大喝令林遠民頭腦生疼,但他卻只是默然地凝視着,不想錯過可能的細節。

丁一鳴回憶著自己自己所曾見過的所有魔術,然而卻沒有一個能準確地與遠處的異景完全吻合。他身邊的英靈側頭沉思,最終是得出了結論。

「引力。」陳段鴻穿過如同沸騰著,卻是固體一般的霧氣,,拖着沉重的身體向著襲擊的方向進發,「這不是什麼好隱瞞的事情,所以便告訴你吧——我的魔術,是『引力』。那是我們家族世代研究的結晶,是將萬物聯繫在一起的力量。也許你並未察覺,然而,當那把刀被『引力』所擊中時,它就已經被『聯繫』了。我之所以能躲過你之後的攻勢,並且將寶具間所有可能的落點施加魔術,正是靠着這樣的『聯繫』所做到的。」

終局已至……即便你是可敬的對手,但如果再在這裏待下去的話,我恐怕會在對付下一個對手之前便痛苦地死去吧。」陳段鴻的話音落地之時,他已來到了傑克的面前。

「晚安,以及如果再也見不到你,午安,早安。」他看着那個被極強的力量所壓制住的女孩樣的英靈,緩緩抬起了已經略有僵直的右手,隨即……

——向身後揮去。「果然在等待着這一刻啊。」他淡淡說道。

一條發着寒光的鎖鏈為引力所截,,深深埋入大地當中,激起無數的碎石,然而未有半息之緩,更多的鎖鏈破霧而至,如同傾巢而出的猛獸。

這個方向,看來打算將我和那個英靈一起幹掉……唔,已經來不及再發動一次魔術了,寶具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覷……陳段鴻想道。

略有不甘啊,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仍舊沒能領悟『恐懼』嗎?那種令人疑惑的感情……

「咣!」將陳段鴻從思緒當中拉扯出來的乃是響徹的兵刃相交之鳴,紅色的劍光疾行於眼前,將飛來的鎖鏈悉數擊回。

「嘶~~差一點就趕不上了,這裏可真是難找。」站立於大地之上的劍士如是說。

「你是?」預感在陳段鴻的嘴邊彙集,但他卻仍想聽到對方親口將其承認。

「我是應你召喚而來的英靈,莫德雷德。」劍士自信地回答道,「放心吧,這種程度的對手,我會輕鬆地幫你解決。」她向著飛身而來的Rider與準備逃脫的Assassin揮出有力的斬擊,以一敵二地纏鬥在一起。

「居然直接回答了真名……莫德雷德……叛逆的騎士嗎,有趣」陳段鴻喃喃自語着,嘴角揚起欣慰的微笑。

「喂喂,再等下去可就要打完了誒,身為Lancer的御主,你怎麼這麼膽小啊!」呂雪亭催促道,「讓你也去參上一腳很難嗎?」

「若心存猶豫,便切勿出擊——我的師父曾這樣告訴我。」林遠民如此回答道。

「猶豫?加入何方這種問題,無所謂的啦。」呂雪亭滿不在乎地說。

「您的話很中肯,但我所指的並非是這件事情。」林遠民捏了捏鼻樑,「我只是剛剛察覺了我所犯下的一個錯誤:那要我『盡最大努力協助』的,恐怕與我想像的全然不同。」

呂雪亭難得地出現了沉默,就像是在示意林遠民繼續說下去,「比起『贏得聖杯戰爭的勝利』,您也許會更『喜歡』『享受一場快樂的遊戲』吧——然而我無法確定,當這兩者相悖時,您究竟會『選擇』何者……」

「可無論如何,你仍然會踐行我的意志,不是嗎?」呂雪亭的語氣中少了幾分輕浮,彷彿睡醒的凶獸,彷彿將軍的弈手:此刻林遠民才意識到,她似乎並不能當做「孩子」來看待。

「『拿錢辦事』,這是我的原則。我明白您的回答了,呂小姐。」林遠民繼而對Lancer說道,「去吧。雖然也許你並不情願,但既然那位的召主是呂小姐的熟人,總還是要不計前嫌地幫她一把的。」他看向手錶,發現已是凌晨四點。

「熟人嗎……有點超過,不過也算智慧可嘉了。」呂雪亭知道此刻不知去往何處的吉爾伽美什不屑於傾聽她的感慨,但仍然用心音自顧自地說道,「接下來也許會變得更有趣吧。」

黏稠的白光與月光交織著在陳段鴻的手心匯聚,沿着地磚的裂隙在地面上蔓延開來,凌冽的寒光從背後襲來,如同鯊魚的背鰭輕擦過周身的空氣,準備發動致命一擊。陳段鴻輕笑一聲,五道白光相撞,四柄匕首如行將就木的老人般無力的落下,他手中捏著的赫然是【Assassin】的心臟,泛起的白光將她吞沒留下一股難聞的氣味。「不是本體嗎?」陳段鴻望向仍和莫德雷德纏鬥在一起的傑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被殺掉了嗎……媽媽。」傑克呢喃着意義不明的話語,在利劍的貫穿下隨霧氣一同消散。

「分身嗎……」莫德雷德不屑地說道。然而Rider卻因那呢喃兀地一滯,在瞬息之間被莫德雷德搶攻數劍,儼然是頹勢盡現,馬上就要成為赤紅劍刃下的又一位敗者。好在一柄長槍次千鈞一髮之際駭然殺向陳段鴻,令莫德雷德只能回防抵禦——竟是Lancer已經趕到。

「嘖,你這陰險狡詐之徒。」眼見Rider已趁此機會逃得不見蹤影,莫德雷德怒視着正持槍而立的藍色槍兵,非常不爽,

「你以為現在你能全身而退嗎?」

「你大可來試試——雖說我很懷疑,你的召主能不能撐到結果揭曉的時候。」槍兵的槍尖指了指劍士身後遍體鱗傷的陳段鴻,笑着說道,「據我所知,即便沒了Assassin的寶具,這裏的環境依然很不友好。」

「哼!」猶豫片刻,莫德雷德還是選擇背上幾乎已經脫力的召主,向著熹微的晨光的方向奔離了知臨校園。

「陰險狡詐之徒嗎……我倒是希望能堂堂正正地打上一架呢。」Lancer看向正在蠕動着復原的地面,甩了甩長槍,「只是別在這裏。」

「喂,-Master,你可要撐住啊!」莫德雷德重重拍了一下陳段鴻的背,似乎並不在意他已然是一具重傷的身體。

「莫德雷德嗎?」陳段鴻喃喃自語道,「身為圓桌騎士理應對亞瑟王百分百的服從,但你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呢?不僅僅是......」話音未落,莫德雷德的利刃已至眼前。

「我說Master,初次見面,不要提我的父王,否則即便是Master,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呵呵,是因為恐懼嗎?那種過於高眇的高度,甚至可以說是完美,你在懼怕嗎?」陳段鴻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繼續說道

「這個嘛,」莫德雷德緩緩放下劍,「是因為無法超越而萌生了一種毀滅的心理嗎?」

「哈哈哈」陳段鴻更加放肆的笑了起來,如痙攣了一般,隨後便是止不住的咳嗽,「所以說到底,你還不是王嗎?」

莫德雷德遲疑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遙遠的星河,「父王真的是可以被超越的嗎?」她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內心在動搖。

「所以,你有夙願之類的東西嗎?」陳段鴻簡單處理的一下傷口,饒有興趣的看着莫德雷德。

「夙願嗎?我希望拔一下【Calibur】,」莫德雷德嘆了口氣「不過,Master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取得聖杯戰爭的勝利的」

「嗯,不過就算是拔出【Calibur】又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什麼嗎?」莫德雷德伸了個懶腰,「我也是王啊!」她低語道,但陳段鴻似乎並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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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臨聖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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