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意外

壓低聲音,在村民的矮屋邊行走,透過縫隙,程風無意瞄到了屋內的人。

屋裏人已經摘掉面具,一動不動地站着,一張大口耷拉至鎖骨位置,臉上的白疙瘩密密麻麻,噁心至極。

一陣噁心,胃裏翻江倒海。

幾人頓時猜到什麼,不再往矮屋方向看。

一路上都沒什麼遮擋,一條小路直通那座高樓,腳下的石板彎彎曲曲,為了節省時間,幾人直接選擇跑步到那裏。

不過兩分鐘就抵達高樓之下,遺憾的是,高樓已經廢棄,樓邊的雜草都快半人高。屋內也基本倒塌,空無一物。

「外來者,你們在幹什麼?」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回頭看去,一位帶着赤紅鬼面具的白髮少年正看着他們,衣飾華麗,紅白相間。跟村民身上的破麻布比起來,算最好的了。

三人皆是震驚,這不就是沈雲奚說的那位少年祭司嗎!?

「夜裏不能亂跑,請你們回去。」少年祭司的語氣平淡,對祭品逃跑的行為見怪不怪。

「……」程樂嘆了口氣,再次回到影子裏。剛剛他們明明沒聽到腳步聲,這傢伙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為什麼只有他能隨意走動?他是什麼特殊的存在嗎?

帶着疑問重新回到欄桿里,少年祭司就坐在外面看着他們。他很快觀察到邊上新增的骨頭,小聲暗罵了幾句就不再說話。

按照規定,施莫林第一個守夜,程風跟杜望舒就枕在背包上依偎著睡去。

看着那位少年祭司,施莫林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處處受限,服從於邪神那種恐怖存在。

說到為什麼會失敗,只是因為他保留了人性,這種東西對於邪神來說什麼任何作用,說不定還是隱患。

他因此在一個無聲的夜晚裏,被人五花大綁扔進火堆……

大火張牙舞爪著將他吞沒,肆意啃咬他的血肉,想要吞噬殆盡。

灼燒留下的一身傷至今還會隱隱作痛,每每想起都會沉溺在那可怕的回憶里。

屏障外,僅僅過去半小時。

「你到底是怎麼把這玩意弄小的?」墨先生伸手觸碰黑色屏障,卻不巧被燙傷,只得縮回手。

「我毀了建在外面的邪神像,目前來看,外面只剩下最關鍵的一個,不過要怎麼找到是個問題。」

之前那座破敗村莊曾經也是黑水村之一,黑神山還有很多這樣的地方都已經被他銷毀。也從村民口中套取不少關於祭祀的資料,同時得知外圍只剩下最後一座邪神像。

沈雲奚拿着望遠鏡四處查看,這些年他一個人在這裏上下奔波,對整座山都很熟悉。

「哦~看來還有一部分沒解決,是在屏障裏面嗎?」墨先生抬頭望天,像散步一般悠閑。

「裏面很可能也有,就算那些孩子找不到。我們只要把外面最後一個邪神像毀掉,也一樣會成功。」沈雲奚手指向山頂,兩人對視一眼,往那邊走去。

山路崎嶇不平,明顯有一股強大力量在阻止他們繼續前進,向山腳看下去,屏障周邊環繞着無數黑煙,遠遠看着就像漩渦。

規模如小山,壓迫感撲面而來。

通過多年經驗,沈雲奚知道當黑煙達到一定程度,裏面的村民就會開始舉辦祭祀,以此消滅黑煙尋求庇護。

「你帶來的那三個孩子,為什麼有一個身上沒有靈力?」

「你也看出來了,他就是溫知行的孩子。」

「溫知行……你說那個!?」沈雲奚有些震驚,

十幾年前,溫知行的詛咒師名號可謂是響徹除靈協會,後來協會封鎖了信息,導致後來加入的除靈師基本沒人知道溫知行。

她的執著,她的夢想,都不符合協會理念,念在舊時貢獻,協會也只是剝奪她的除靈能力。

沒想到十幾年後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很震驚吧?以後說不定能看到更有意思的。」墨先生完全沒當回事。

「我可沒興趣,也只有你會覺得有趣了,還是好好活着適合我。」

「哈哈哈哈,說的也是。」

當時協會發佈這個任務,僅允許S級除靈師接取,除了墨先生這個人閑得無聊想看看,其他人都對培養高中生沒什麼興趣。

也根本不會猜到這個高中生會是溫知行的孩子。

突然一陣貓咪叫聲打斷閑聊,兩人的眼前出現一隻異瞳黑貓。

「哎呀?怎麼這麼巧。」一位穿唐裝的男人從樹後走出,黑貓乖巧地蹭蹭他腳邊。

「喲,怎麼哪都有你,你該不會跟蹤我吧?」

一旁的沈雲奚有些無語。

「別誤會,我對你沒興趣。」

「那真是可惜啊,你在打程風小朋友的主意嗎?」墨先生很淡定地玩魔方。

「我只是執行我的任務。」

「關我屁事,你動他我就解決你。」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他確實有這個實力,避免戰鬥才是上策,反正只要種下懷疑的種子就好。

他們就此僵持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屏障周圍的黑煙開始慢慢凝聚,不出意外的話,幾個小時就會完全籠罩。

這說明祭祀很可能會提前!

沈雲奚感覺不妙,現在可不是閑聊的時候,他上前一步,站在他們之間。

「別聊了,現在重要的是趕緊找到最後一個邪神像,再拖下去,那些孩子說不定撐不了多久。」

「……」

「說的也是。」男人點點頭,詢問道「需要幫忙嗎?」

「多一隻靈也無所謂,只要能解決邪神像就行。」沈雲奚並不反對,如果程風對他,對他們來說很重要,那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犯傻。

「真是神奇。」墨先生也沒有意見,兩人乖乖跟在沈雲奚身後,往山頂走。

屏障內,施莫林注意到頭頂的天空在隱隱變化。

少年祭司也抬頭看去,輕輕呢喃「天亮了。」

一道震耳欲聾的鐘聲敲響,打破靜默,程風跟杜望舒從夢裏驚醒。

睜開眼就看到天空掀起一片灰色漣漪,身邊莫名颳起寒風,矮屋的門被全部吹開。

村民們低吟淺唱着,從屋內走出來,邁著詭非同步伐緩緩靠近欄桿。

「外來者,你們就慶幸還有最後一點價值吧。」少年祭司說完這句話,起身拍拍身上灰塵,轉身對着身後恭恭敬敬的村民。

「準備祭祀!」

少年祭司說完這句話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離去。

「糟了!」杜望舒連忙背好包,趁著村民還沒有破壞欄桿,拉上身邊的兩人,用靈力衝破角落,三人無視身後的尖笑倉皇出逃。

「怎麼回事?」程風感到疑惑,不是說祭祀在三天後嗎?

「他們的天空……在變化……很可能是邪神……感覺到危險了。」施莫林說出自己的想法。

「找個地方躲起來!」杜望舒回頭瞄了一眼身後。

一大群人歪歪扭扭地靠近,看見身邊有人的面具脫落就立馬撲上去,所過之處皆是血流成河。

尖叫,狂笑接連不斷。

瘋狂奔跑中,村民身上的麻布掉落,露出灰黑色的扭曲身體。

來不及細看,三人側身躲進矮屋間的角落裏。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大腦一片空白。

「……那傢伙。」程風想起那位少年祭司,下決定還真是果斷。

沒休息多久,又響起雜亂腳步聲,三人的恐懼心情如潮水般爆裂開。他們此時就像像待宰的羔羊,除了東躲西藏別無辦法。施莫林提議,一邊躲一邊尋找邪神像,為了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誰也沒有反對這個想法。

等待嘰喳聲遠去,程風爬到矮屋屋頂,放出程樂在空中查看,人群已經遊盪到另一個角落,所經之地散落殘肢斷臂,杜望舒冒着風險跑出去拿來三個面具以及破麻布。

「簡單偽裝一下,只要不離他們太近,應該就沒問題。」用包里的酒精消毒過後,他遞過沾血的面具,自己首先帶上,隨後披上充滿異味的麻布。

剩下的兩人也紛紛照做。

「我們現在往哪邊走?」程樂飄到三人面前,忍不住吐槽著這副丑不拉幾的打扮。

施莫林輕咳一聲,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我建議……去那邊……看看……」他指著與人群相反的方向,直覺告訴他應該往那邊走。

「靠譜嗎?搞不好又會被發現。」程樂在一邊說風涼話。

「……」程風連忙制止這位說話毫無遮擋的影子。

「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那些人肯定會再回來的。」杜望舒點頭默許了他的想法,三人朝着目標方向快步前進,一路上都沒什麼阻礙,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屏障裏面的空間比三人想像的大,穿過村莊,竟還有一片樹林。這裏的樹都互相纏繞着,盤旋錯節,幾乎無處落腳。粗壯樹根裸露在外,長滿苔蘚,三人磕磕絆絆,花費不少時間才到達終點,然而眼前只有一面平靜的黑湖。

泛黃髮黑的枯葉浮在水面,看不清黑湖到底有多深,好似黑洞,不斷吸引周圍事物靠近。

程風注意到所有的樹都略微傾斜,基本都朝着黑湖方向傾倒。

低頭看去,自己的影子在不斷跳動,程樂也飄過來催促他們離去。

「快走快走,我感覺不對……勁……」

話音未落,黑湖的平靜水面被猛地打破,一隻身形巨大的蠕蟲從裏面爬了出來,血盆巨口能直接吞掉他們三個人。

「快跑!」杜望舒拉上還在發獃的施莫林,慌忙跟上程風的腳步。

蠕蟲靈抖落身上的水分,睜開滿身大小不一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格外瘮人,靠着六隻腿支撐著龐大身軀,它其中一隻眼睛發現了正在跑路的三小隻,迅速調轉方向也跟在他們後面。

三人甚至能感覺到地面在顫動,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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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異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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