Ⅶ

失樂園裏，金線混雜羊毛編織成的地毯迎來了第二個躺倒在上面的人。納斯達克覺得眼前的景像在飛速旋轉，伴隨着刺耳的耳鳴聲，他感到自己的胃在不斷的蠕動。在幾聲乾嘔后，納斯達克強撐著跪起，卻無力走去衛生間，只得在地上吐了出來。把中午吃的食物全吐出來后，納斯達克斯的視線清晰不少。他扶著沙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藍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考特亞。考特亞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不是故意讓你出醜的。」看着明顯在幸樂禍的考特亞，納斯達克無力與他爭吵，轉身走向衛生間。從衛生間出來時，他看見萊依莉從客廳走出來。「客廳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那樣一團糟?」沒等納斯達克回答，萊依莉繼續說：「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全部清理乾淨了。」「真是抱……」萊依莉打斷納斯達克的話:「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那枚戒指。你快過來。」菜依莉隔着幾個房間向納斯達克招手示意他來客廳。三人坐在茶几前相視無言。「我們接下來這兩個星期該幹什麼?」納斯達克

發問。「我們可以去郡中心，這是我第一次來間海。」菜依莉立刻提出了出去玩的想法。「好想法，可你們帶了多少錢?「考特提出的問題讓沉默再次籠罩客廳。「這樣吧，我先借你們十鎊，等薪水發下來后再還我。」考特亞提議。在短暫的思考後菜依莉表示了同意，納斯達克卻仍在猶豫，他不喜歡有欠款在身上。更何況是一筆十鎊的大額錢款。這這已經等於他一個多月的薪水了。「也許我們可以預支幾周的薪水，一些神秘學的儀式需要材料。納斯達克建議道。萊依莉聽到這，在沙發上調整了坐姿，端坐在沙發上，雙手抱拳，抵住下巴，輕聲誦念:「主的影子，主的基石，主的心，殘缺的造物，偉大的阿里安娜。我祈求您的注視，祈求您的眷顧，祈求您降下您的幫助。」菜依莉原以為會直接聽到聲音像唱片機那樣直接從戒指里傳來，但實際情況和她的想像顯然不一樣。在牆角的陰影里，一道身影像是油畫一樣浮現，先是描畫出輪廓，再從鞋底開始逐漸上色，隨着大塊的色塊逐漸豐潤，陰影里的人形越發清晰，最後從陰影中邁步走出。

萊依莉的眼裏閃起了小星星，這種出場試在她看來真的太合適了，完美符合她對於天使的想像，就該是這種神秘，安靜的感覺。「有什麼事嗎?」聽到這句問題，萊依莉回過神來，開始和納斯達克一起提出關於規劃和薪水的問題。當然，重點是薪水。阿里安娜的身影在五點的鐘聲中消散在原地，留下楞在客廳的三人。

阿里安娜看着眼前的中年婦女，開始象徵性地詢問起樂芙的經歷。「好了，大體情況我已經了。我們會加緊調查，儘快把您的女兒找回來。」阿里安娜合上筆記本，對樂芙的媽媽點了點頭，向門外走去，在經過門口時，她掏出懷錶，五點整，接下來要去哪裏？她還沒想好。阿里安娜一邊想着一邊走出去。她外套上的花邊勾住了門上的門拴。在「刺啦」一聲中，她外套的花邊和門栓一起在清脆的布料撕裂聲中掉落在地。阿里安娜看着粘上了灰的衣服和缺了一塊的破舊門栓，嘆了口氣，從風衣的內袋裏抽出了一張五鎊的紙幣，對樂芙的媽媽微微躬身，表達了歉意，然後離開了這棟樓。樂芙的媽媽目送阿里安娜離開后，愁眉苦臉的地看着壞掉的大門，五便士是不足以支付維修大門的費用的。她把床墊上一個破損的口子撐開，把手裏的紙鈔卷隨手一卷，向口子裏塞去。她突然注意到紙幣上印着的符號不是她熟悉的符號，她把紙幣抽出、展開，看着紙幣上金鎊的符號，她呆站在原地，手裏攥著那張大額紙鈔。她在修完門后剩下的錢可以讓這個家過幾個月經常能吃上肉的生活，可以讓女兒補充更多的營養，過上一段健康的生活，工作的壓力也不會那麼大……

萊依莉手裏拿着兩沓十鎊的新鈔，都有着完整的腰封，捆得整整齊齊。她雙無神，盯着地板，口中喃喃有詞「兩千鎊，兩千鎊……」納斯達克的反應和萊依莉差不多。考特亞在一一遍點着錢，雖然已經點清數額，但他需要一些動作來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是沒見過兩千鎊的新鈔，但是周薪兩千鎊也太離譜了一點，粗略算算，除了國王陛下和那幾位公爵，他想不到還有誰的收入能超過自己。更何況，從另一個角度說，那幾個公爵交的稅有相當大一部分流進了自己的口袋裏。他放下錢，雙手捂臉，深吸一口氣，感受着心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