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失樂園,納斯達克想說點他調節一下氣氛,張了張嘴,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客廳被沉默籠罩,阿里安娜看着沙發上沉默著的三人,拿着門口信箱裏的信回到書房,開始寫一封給萊依莉三人的留言。

「三位組員。這是必須要邁出的一步,在往後的工作中,你們會遇見更多泯滅人性的案件。去直面案件中的一切,直面案發現場,直面死者,直面死者家屬……這些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我們的職責。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希望你們能儘快走出陰影。記住,不要綳得太緊了。另一件事就是,我今晚要去一趟間海的城主府,去拜訪路德維爾公爵。今晚可能不會回失樂園。祝一切安好。愛你們的阿里安娜。」

讀完書桌上的字條后,菜依莉感到肩上多了幾分責任。看著書桌上的字條,萊依莉好受了一些,但那個女孩的回頭和地下室立柱旁的碎屍的影像還在她眼前閃現。血腥味也還縈繞在鼻尖。她的手還在抖。她現在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阿里安娜在書桌上留下字條后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鎖上。她拿起桌上那支羽毛筆,對着羽毛筆用上一紀的古老語言說:「篡改歷史,操控未來,全知的筆,萬物記錄者,我以全能的權柄賦予你再一次生命,給予你從書記官之筆中醒來的可能。」隨着她話音落下,在阿里安娜的房間里出現了一位披着白色長發,身上裹着一件古典長袍的生物。他環顧房間,走到阿里安娜身側,站在書桌旁。這個生物大致是人形,但在脖子上頂着的不是頭,而是一隻眼睛。「阿里安娜,這就是你保持人性的方式嗎?變成人的樣子,和人生活在一起。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那個生物沒有嘴,卻能同樣發出上一紀的語言。「你已經死了,死去的東西是不會有疑問的。」阿里安娜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赫利伯根,我看見了未來。但還是慢了一步,那個孩子還是沒能救下來。不過你為什麼會放開自己殘餘的力量,放棄對我的干擾。」「你對我權柄的侵蝕越來越快,我撐不住也只是時間問題,更何況我透過你身上的迷霧,看見了你的未來。你會以最慘的方式死去,你會失去自我,你會在瘋狂中迷失。」「……很嚇人。」「可我從你的臉上看不見害怕。」「你猜猜這是為什麼。」「我煩透了你的猜謎遊戲。因為我根本沒法作弊。」「你當初為什麼要背叛主?」「沒有為什麼。」「你現在後悔嗎,失去權柄,失去身份,漸漸被遺忘。你曾經是主座下的天使,是整個世界的掌控者,但你現在已經成為了屍體,你的肋骨甚至就在我手上。」「你一直相信着祂,你難道從沒懷疑過祂嗎,尼古拉斯所描繪的那個世界之外的地方你不好奇嗎?還是該說,真不愧是你,天國副君,主的狂信徒。」「你那張臭嘴早就該閉上了。」又是一陣沉默。「你有什麼遺願嗎,你很快就會徹底消失,什麼都不會剩下。」「遺願?陪我喝一杯吧,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那樣。」「嗯……好吧。」「不要用人的樣子,換回你原本的模樣。」隨着赫利伯根的話音落下,阿里安娜的衣服漸漸失去質感和花紋,身周逐漸籠罩上一層黑霧。這片黑霧阻隔了一切事物,黑霧蔓延到的地方都失去了原本的性質,被黑霧同化,融入了黑霧。阿里安娜原本柔和的五官也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同樣是一片黑霧。

書桌上悄然出現了兩瓶深黑的液體,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嘖,你就拿這個來糊弄我?看你現在的神話生物形態,你在這裏造出個神國都不是什麼問題。卻拿這種東西讓我喝。這可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真的要這麼敷衍嗎?」「……」阿里安娜沒有回話,等赫利伯根把桌上的兩杯液體喝下,她發動了自己的全部權柄,完全控制住了赫利伯根的靈性,開始侵吞他最後那點力量。「唔……為什麼,你一刻都不願意多等嗎?即使是一點殘影般的殘餘你也不放過嗎?為什麼?」看着赫利伯根被黑霧侵蝕著的身體,她靠近赫利伯根的眼睛,低聲耳語。

在赫利伯根完全被黑霧侵蝕后,阿里安娜又恢復了人形,自言自語道:「全知的天使死於無知,慾望的天使又會死於什麼?天國的副君會為祂的國君獻出一切。你能拿上牌桌的籌碼又是什麼?慾望的化身,尼古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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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頂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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