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四十

方小書還沒向楚地出發，方醒龍便飛鴿傳書將他召回。

他如果只圖謀楚郢之一人，親手自摘掉他的項上人頭，可用暗殺手段，如果與整個天理堂為敵，必須得依靠大龍鏢局。

方小書面聖。

大龍鏢局會客廳，莊嚴肅穆，一方「浩然正氣」的牌匾，牌匾下是虎嘯山林圖，方醒龍端坐於猛虎下。

「小書，方小書大英雄，從哪回來的，丹州……」

方小書笑道：「嗯，丹州崇寧。」

「如果我不叫你回來，你是不是要挑戰天理堂的龍頭楚神機。」

「沒敢想，我的目標只是楚郢之。」

「殺了楚郢之，再挑戰陰離、帥軍、奚味道、厲摩尼……最後是楚神機是吧……」

「一個一個來，我覺得尚有一戰。」

「你是不是天天吃熊心豹子膽，養得這一身浩然正氣？」

「我無關正氣，我從來也不是個正大光明的人——被楚郢之殺死的那個大夫是我老丈人。」

「這又冒出來個老丈人，未經我同意，你就有老丈人了？」

「未來得及呈報，人就被害死了。」

「去天理堂之前也不準備跟我呈報，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去給你收個屍？」

「莫非大龍鏢局也想去天理堂作客？」

「你覺得大龍鏢局的少主去跟天理堂開戰，我們這些老傢伙能脫得了干係？」

「我行走江湖用的名字是方小書，跟大龍鏢局沒什麼關係。」

「你以為天理堂是吃乾飯的，你換個名字就不是大龍的人了？」

「那我再發個檄文，跟你斷絕父子關係。」

「這是個好辦法。」

方小書扭頭就走。

「慢！」方醒龍喝道，「那原龍芻真是你老丈人？」

「嗯，他有個女兒，我傾慕不已，有非她不娶的決心，我要是給她報了殺父之仇，她肯定答應嫁我……」

「原來人家沒打算嫁你啊，這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正在朝兩情相悅的方向發展。」

「你把那姑娘帶到我跟前來，我再決定是否給你出頭。」

「這……楚郢之還活得好好的……我沒法把她帶過來啊……」

「看來這姑娘比天理堂還難對付，害得我們大呂、小書公子茶不思、飯不想，日日呼酒買醉，行為癲狂，相思病入膏肓和骨髓了……」

「這……」

「我不喜歡那個叫蕭夜雨的，不是個有福之人。」

「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多了解了解天理堂以應對接下來的大戰吧。我跟你幾個師父商量過了……事已至此，唯有精誠團結，一致對外，才能度過這次難關……你大師父已在秘密聯絡北方諸派，協同抗敵。」

「方大俠，你跟我心中固有的那個人差了十萬八千里，你是不是真人？」

此時，屬下來報，天理堂晉地分壇壇主左大鷹來訪。

左大鷹並不像個矯捷的大鷹，倒像只肥美的大鵝。

他走起路來更像一隻大鵝。

「見過方大鏢頭、方小鏢頭。」左大鷹笑得很謙恭。

「你是天理堂晉地分壇的？」方小書問。

「正是。」

「來我們大龍鏢局有何貴幹？」

左大鷹瞅了一樣方醒龍，道：「這個月的例錢該交了。」

方小書瞅了一眼方醒龍，「例錢，什麼例錢？」

「看來大鏢頭沒跟你說過——大龍鏢局每月向天理堂繳納例錢——紋銀三百兩，

天理堂為大龍鏢局奉上江南的安全保障服務。」

「保護費嘍？」

「可以這麼說。」左大鷹的勢一下就起來了，終於有了大鷹的氣概。

「你裝什麼大尾巴鷹？」

左大鷹一愣，「如果大龍鏢局是你說了算，這個保護費可以不交。」

「不交會有什麼後果？」

「不好說。綠林中聽天理堂號令的幫派共有一千三百三十三個，這一千三百三十三個幫派還有分支及掌控的小門派，計五千多個，凡是交了保護費的，這些幫派是不會為難他們的……」

「這些幫派是不是都是些響馬、水匪、山賊、綹子、鬍子……之類的？」

左大鷹笑而不語。

方小書的臉拉下來，「左大鷹，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武威郡通緝的悍匪吧，搖身一變，成了天理堂的壇主，你們天理堂豢養了多少你這種的武林敗類？」

左大鷹冷笑，「如果大龍鏢局執意與天理堂決裂的話，我立馬走人。」

方醒龍沒有說話。

左大鷹轉身就走，方小書一個鷂子翻身，然後迅速出手，對方十分笨重，反應遲鈍，一下就被制住。

「大龍鏢局豈是你一個老土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你敢動我？！」

「你可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盜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我哪敢動你？」

方醒龍嘆了一口氣，「唉——現在年輕人當家了，我這老廢物該嘯傲林泉去了……」

左大鷹一看方醒龍不管了，立馬萎了，「方少俠，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就像你說的，天理堂，江湖黑暗勢力的頭把交椅，我可惹不起。」

「那……」

「我給你安排個好去處。」

方小書最近打算婚娶，手頭有點緊，他將左大鷹捆紮了捆紮，親自送給了晉城府衙，得賞銀兩千兩，對於如此賊人，知府不敢怠慢，速速審問定讞，不等各方有所反應，次日就被梟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