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關

第3章 年關

清晨的大霧覆蓋了整座小鎮,顧詩緊了緊衣領,走出客棧,往小鎮南邊走去,他記得昨日進小鎮的時候哪裏有人在招幫工。

顧詩想去那看看,那裏是專門招幫工的地方,顧詩走過去,那些人都嫌他太小,並不想招,顧詩看看周圍將石獅子舉了起來,找幫工的人都爭先恐後的搶他,這就是天生神力的優勢。

最後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以一天一弔銅錢的薪酬搶到了顧詩,眾人這才不甘的散去,去往工地的路上,這個男人賠笑道:「那個,小兄弟,我剛剛說的薪酬可能會有些出入,不過你放心,不會差太多的。」「大概能付多少?」「一天半吊,這個我可以保證。」男人拍拍胸脯,顧詩點頭,不再搭話,這種情況很正常,不過一天半吊也不錯了。

年關將至,家家都張燈結綵,門口貼著對聯,顧詩掃了一眼大街便不再去看,那幫工的地方似乎有些遠,男人一邊帶路一邊和顧詩聊著:「小兄弟,我看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怎地那麼小的年紀就跑出來了?」「家裏除了變故,要去京城投奔親戚。」「哦……這樣啊,那啥,小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請你幫我往北方帶封書信。」似是怕顧詩不同意,他趕忙補充道:「離京城不遠的,從這裏往北走,離京城不遠處有個叫鳳陽縣的地方,那裏只有一戶人家姓李,你把信送到那裏去就行了,小兄弟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可以給你想辦法把工錢往上漲一點。」

顧詩終於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帶路的男人,他的體格很壯,臉上全是橫肉,說他殺過人,顧詩都會有些許相信,他第一次帶有疑惑的問道:「這裏離那那麼遠,我也可能一時間不走,為什麼就選我呢?那戶人家和大叔你是什麼關係?」

男人摸摸頭難為情道:「那是我家,我少年時候就出來闖蕩了,已經多年沒有回家,一直遇不到北上的人,如今才遇見你,所以就想擺脫你幫忙送一下。」

顧詩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就此不說話了,男人以為他不同意,臉上難掩的失落,兩人無言行了一路后,顧詩開口:「李大哥,既然那是你家,那你應該也姓李吧,我叫你一聲李大哥是可以的吧,我可以幫你送信,但是漲工錢就不必了,說好的半吊錢就可以了。」男人驚喜,頓時有些語無倫次「小小兄弟,哥哥現在這裏謝謝你了。」

顧詩接住了這個滿身江湖氣息的男人拙劣的一禮,這是他該受的。

終於來到了施工地,男人往著帳篷跑去,顧詩看看周圍,這是在搭樓,工人並沒有多少,年關了,大多數人都回鄉了,沒有誰想在異鄉獨自一人過年,顧詩抽了抽鼻子,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沒一會兒,男人小跑着回來了,他對顧詩笑道:「小兄弟,工頭同意你留下來了,快去見過工頭吧。」顧詩跟着男人上前,帳篷內只有一個看起來還算文秀的中年男人,顧詩搞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做工頭,在顧詩的印象里,這種面容的人都會在學堂里做教書先生,顧詩注視工頭的目光太過逼人,這個工頭竟像能猜透他的想法一般,小道:「是不是覺得我這班打扮的人應該是那教書先生,再不濟,也是那飯店酒館的賬房先生?反正不管如何都不會是這種工地的工頭?」

顧詩點點頭,工頭笑道:「小兄弟,永遠不要以貌取人,我聽李響說你是要北上,來我們這裏做幾天短工,這江湖啊,有太多像我這樣的人了,你覺得他是個翩翩君子,實際上他是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狂魔。

」顧詩懵懂點頭,他不知道這個工頭為什麼會和他說這些,其實工頭剛剛在遠處看到這個才及他胸口的少年時,就有些許驚訝,年輕時候學過一點望氣術的他,竟隱隱從顧詩臉上看出點龍象之資,這個少年非池中之物,如今不過是尚未長成,待到來年,可能這個少年的名字會響徹這片天地。

工頭對少年說道:「小兄弟,既然你要北上,那麼一天半吊錢根本不夠,這樣吧,正好我們現在缺人,你多做些,我多算你些工錢。」「謝過工頭了。」顧詩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工頭會如此待他,還是謹慎一點較為好些,工頭也不多說,讓他跟着那些人去搬木材,帶着顧詩過來的李響好奇道:「工頭,為什麼你對這個少年這麼特殊,要知道你可是出了名的鐵……」「鐵什麼?」工頭斜了李響一眼,李響訕訕笑道:「沒……沒什麼。」

工頭負手望着那個一口氣搬三根木材的少年,道:「很簡單,這個少年以後會成大氣。」「工頭,我知道你會一點望氣術,但是你那望氣術沒準過呀,你還說我活不過今年呢,你看我這不好好的?」「你懂什麼,那個少年身上的氣太旺,就連我這個半吊子都能看出一二,他以後的前程絕對不小,不過一般有這種氣的人在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周圍的人會因為他出事,離他遠點。」

「哦……」「李響,你幾年沒回家了?」「……快八年了吧,嘿嘿,回去也沒什麼用,家裏的老爺子看着我心煩。」「等這樓蓋起來,你就回去吧。」李響大驚,「不是,工頭,你是不要我了嗎?我沒犯什麼錯呀。」「讓你回去看看你爹,別到時候你爹走了都沒能看見最後一眼。」工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說你,我帶你出來那麼久了,最後一點錢都不存,全往回寄,到時候路費還要我給你掏,氣死我了。」「嘿嘿,這不有工頭你嘛。」「快滾去幹活,看見你就煩。」李響識趣的走開了,留工頭一個人在那苦惱:「踢誰呢?好像踢誰都不行呀,不踢這工錢又不夠發……」最後工頭仰天長嘆,「我就是留不住錢的命。」

客棧里,丫頭醒了后很自覺的跑到太平的房間里去,太平很驚奇,微笑着逗丫頭:「丫頭,你為什麼跑到我這裏來呀?」丫頭乖乖的坐在桌子邊:「阿詩說,白天我來找你,他要去賺錢,晚上再回來陪我。」太平輕輕一愣,鼻子一抽,偷偷轉過身去擦拭眼角,這個丫頭太過懂事了,她這個年紀不該如此懂事的。

丫頭睜著大眼睛,輕輕道:「太平哥哥,你怎麼老是哭啊?」太平突然挺直腰板,他竟有了小時候偷偷躲在角落哭泣被人看到的那種尷尬感,太平輕輕咳嗽一聲:「胡說,你太平哥哥可沒哭,只是沙子進眼睛了。」「那太平哥哥你這眼睛不行呀,我記得好像被風吹就流眼淚的那個癥狀叫什麼來着……」「哎哎,好了好了,太平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不要,阿詩說你是個路痴,讓我不要和你出去。」

太平:……柳哥你真是……,不過小丫頭坐在那一直晃腳,感覺挺無聊的,太平猶豫許久后,拿出一沓黃紙符,對丫頭道:「那太平哥哥教你畫符吧。」丫頭眼裏閃著光,這對她來說可是新鮮玩意兒,「這個……應該不算是違背師門組訓吧?……反正小丫頭也學不會……」

顧詩用了不到三個時辰就把今天該做的做完了,和他一起的那些大漢一度懷疑自己的氣力,工頭果然在結算的時候給他多算了半吊錢,其他人沒有一個反對的,顧詩這麼掙錢,他們不眼紅。

顧詩拿了錢,剛想離開,李響叫住了他:「小兄弟,等等我!」顧詩在原地停留了一陣,李響追了上來,他氣喘吁吁地顧詩豎了個拇指:「小兄弟,你牛,我佩服了,我知道你力氣大,但沒想到還那麼耐造,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我姓柳。」「那就叫你柳兄弟了,不介意吧。」「不介意的。」顧詩搖頭,李響站直身體,拍著顧詩的背哈哈大笑道:「柳兄弟我跟你說,我拜託你的事不用了,工頭放我假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北上。」

顧詩想說不好,但是又說不出口,李響拉着顧詩往街上走去:「走,哥哥請你喝酒去。」「李……李哥,我不會喝酒的……」「哎呀,一回生二回熟嘛,喝着喝着就會了。」

街上的飯店酒館都關門了,只留下一個小鋪子還在賣酒,李響似乎和那鋪子主人很熟,進去朝鋪子主人打了個招呼:「馬哥,一斤,不,兩斤燒刀子!」「喲,響子賺大錢了?肯捨得放開喝了?」鋪子主人很熟練的端了盤花生米上來,李響嘿嘿一笑,指著顧詩道:「這個小兄弟,剛來我們工地,怎麼着我也得請他和兩杯是吧。」「好嘞,這就給你準備。」

「馬哥,這都年關了還不回家啊?」「你馬哥我孑身一人,有什麼家呀,這鋪子就是我的家。」「嘿嘿,今年工頭讓我回去了,不過看樣子也得年關過後。」「回去好,你都來這鎮上八年了,也是該回去看看老人家了。」李響和馬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顧詩在一旁很局促,馬哥擦了擦手,坐了過來,笑着問顧詩:「這位小兄弟貴姓?」「……柳」「柳兄弟是吧,看你年紀不大,怎地就想着出來了?」顧詩抿唇,「北上……投靠親戚,盤纏不夠,在這裏落腳掙點錢再走。」「這樣啊……柳兄弟,這樣,如果你不嫌棄哥哥我,除夕就過來陪陪哥哥,怎麼樣?」

顧詩有些猶豫,李響大大咧咧道:「柳兄弟,我跟你說啊,往年都是我和工頭一起過來陪馬哥的,反正你也隻身一人在這異鄉,倒不如和我們這些同是異鄉人一起過年了。」「我……我還有個妹妹,和一個……算得上是弟弟吧,就不來打擾馬哥了。」馬哥打斷他道:「誒,柳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有句古詩寫的好,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沒到各種節日的時候,我們這種異鄉人就是最難過的時候,既然都是異鄉人,那坐在一起喝酒吃飯,思想之情倒是會緩解一些,你那兩個弟弟妹妹帶過來就是,馬哥這鋪子沒什麼優點,就是寬敞。」顧詩還在猶豫,馬哥也不強求,道:「沒事,柳兄弟,到時候想來就來吧,馬哥這會給你們留位置的。」李響拍拍顧詩的肩膀,並不說話,不一會兒,馬哥就去把熱好的酒端了過來:「來來來,我們兄弟三人好好喝一壺酒,我請客。」「馬哥,你搶我這東道主的位子呀。」「哈哈,我才是東道主,這鋪子我開的。」「那我可不講究了啊。」顧詩學着他們端起碗碰杯,一口飲了下去,頓時感覺喉嚨一陣火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快。

臨近黃昏,酒終於喝完了,顧詩和李響揮手和馬哥告別,馬哥在位子上靜靜坐了一會兒,起身收拾碗筷,拿起顧詩的碗時,碗底下的銅錢露了出來,馬哥失笑:「這孩子……」隨後想到了什麼,抬頭望着天空,「若是我兒還在,也和他一般歲數了吧……」隨即又搖頭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是如此的苦澀。

李響對着顧詩眨巴着眼睛道:「柳兄弟,要不要去勾欄聽個小曲兒?」「李……李哥,我才十二歲……」顧詩頓時面紅耳赤,李響摸摸頭:「也是哈,那柳兄弟我可就不管你了,你李哥我今天要去放縱一把。」「好……好的。」二人在路上告別,顧詩決定去集市看看,這個時候應該還能買點東西,看着路邊都掛着大紅燈籠,顧詩想了想,買了一點東西就充當年貨了。

等東西置辦完,店鋪也差不多該關門了,顧詩趕在店鋪關門前又買了兩個孔明燈,因為是存貨,現在也不好賣,老闆乾脆送他了,顧詩說什麼都留下了一個銅板才走,小鎮不大,這個店鋪離客棧不遠,他不一會兒就到了,上了樓,打開房門,發現丫頭不在,他敲響了隔壁的房門:「丫頭,阿詩回來了。」

開門者是太平,太平一打開門就緊緊抓住顧詩:「柳哥,丫頭……丫頭……」「丫頭怎麼了?!」顧詩聽到太平這語氣,緊張萬分道,「阿詩,你回來啦?」丫頭跑過來抱住顧詩,顧詩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幽幽盯着太平:「太平,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不是啊,主要的是我太激動了,柳哥,我跟你說,丫頭好厲害的,我們不是不能出去嘛,閑着無聊我就教她畫符,我發現丫頭的天賦太可怕了。」「嗯?」「哎呀,光說不能提現她的天賦,來。」太平拉着顧詩進屋,拿了兩張一樣的符紙出來,道:「這兩張都是很基礎的引火符,右邊是我的,左邊是丫頭的。」說完,太平驅動符紙,兩張符紙同時燃了起來,不過左邊的火勢要旺一點,顧詩還來不及驚訝,太平又拿起一張符紙和一本書,激動道:「這張符紙,名為神行符,貼上符紙可以日行千里,我一直在研究這張符紙都沒研究出來,丫頭看了一遍就給畫出來了,不過我還沒試效果如何。」

顧詩面色凝重的看着丫頭:「丫頭,你畫的?」丫頭點點頭,很驕傲道:「怎麼樣,厲害吧?」太平還在激動的說道:「最主要的是我們修道者畫符靠的是精氣神,我現在最多只能畫十張引火符,畫完后精氣神就跟被抽走了一樣,輕則犯困睡一覺就好,重則可能會折壽,甚至暴斃而亡,我們道門就有一個祖師在對敵的時候耗去大量的精氣神,最後折壽三十年之多,可是丫頭,丫頭沒有,這神行符我如果學會了,以我現在的精氣神,最多畫兩張,但是丫頭畫了五張,整整五張!而且她到現在都很精神,天生的道人,天生的道人,居然讓我遇到了!」太平越說越激動,甚至到最後開始語無倫次起來,顧詩並未搭理他,只是皺眉看着丫頭,丫頭昂着腦袋等著被表揚,丫頭從小學東西就快,顧詩是領教過的。

當時十歲的顧詩教四歲的丫頭識字,後來沒幾天就變成了四歲的丫頭教十歲的顧詩識字,當時對顧詩打擊挺大的,不過現在顧詩高興不起來,柳老頭之前叮囑過他,不能讓丫頭把這個已經堪稱妖孽的天賦展現在外人面前,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一刻,顧詩對太平起了殺心,不過很快就被他壓制了下來,他朝太平伸手:「丫頭畫的符給我,還有那本書。」「柳哥,這書……」「要嗎給我,要嗎我來搶。」太平連忙把書遞了過去,連帶着的是丫頭畫的那些符紙,樣式還挺多的,數量也不少,顧詩接了過來就揣進兜里,打開書翻找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太平在期待顧詩能在那本書上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不然自己可能會死在這兒。

翻找一陣,顧詩終於在某一頁停留了下來,顧詩將那頁上的內容給丫頭看:「能畫嗎?」丫頭看了一眼書,在顧詩兜里翻找起來,最後找出一張和書上一樣的符紙,晃了晃道:「書上的我全畫出來了的,有些畫了十張有些只能畫五張。」這一刻顧詩的殺心更甚了,他盡量不去看太平,太平已經嚇得沙楞在原地,顧詩輕聲問道:「會用符紙嗎?」「會啊,書上有教的。」「好。」顧詩指著太平對丫頭道:「讓那破玩意兒把今天的所有事情全部給老子吞肚子裏面去。」這是顧詩第一次爆臟口,丫頭聽話的引燃符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並作一起對準太平道:「三緘其口,今日之事不得說與任何人聽。」

這是道家的閉口符,對境界尚低的人都有用,不過若有境界高的人幫忙破解,這個符紙也就相當於一張廢紙,顧詩目光冰冷的對太平道:「若今日的事你膽敢透露出半分出去,丫頭有危險的時候,不管你背後有多大的師門,我顧詩就算拼掉這條命,也要講你斬殺。」

說完顧詩就帶着丫頭回房間去了,太平久久不能回神,過了許久,他才吐出一口濁氣,苦笑道:「原來你姓顧啊,難怪,難怪了。」然後又想起了什麼,悲憤的大叫:「不是,顧……柳哥,書還我啊。」「我看兩日,既然知道我名字了,就不用假惺惺的叫我柳哥了。」「不是啊,顧哥,這是我道門的秘籍啊,不能外傳的啊。」

顧詩冷笑,既然是秘籍還教丫頭,顧詩很想丟掉他帶着丫頭跑路,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少年看上去可沒那麼簡單。

回到房間后,顧詩讓丫頭坐好,第一次用嚴肅的語氣跟她說話:「丫頭,你聽着,不管如何,你這個一學就會的本事不能再在別人外面顯露了,聽到沒有,這可能會帶來危險哈。」

丫頭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犯了個什麼錯誤,輕輕道:「丫頭以後不會了。」顧詩輕輕抱住她,溫聲道:「丫頭,現在你還小,很多事等你長大一點后就會懂了。」丫頭還是輕輕點頭,為了不讓她情緒一直低落,顧詩從桌上拿出一件衣服,笑道:「喜歡嗎,馬上過年了,專門給你買的,女孩子過年要穿的好看才行。」丫頭撲閃著大眼睛說道:「我能說不好看嗎?」「不能。」顧詩故意沉下臉來說道。然後抱着丫頭一陣嘻嘻哈哈,最後丫頭終於玩累了,顧詩將她抱上床去,自己則坐在桌子上看起了那本所謂的道門秘籍。

第二天天一亮,顧詩沒有急着去工地,而是敲開太平的門,問道:「那些符紙普通人可以用嗎?」「啊,可以的,書上面有使用的口訣只要念對就可以了。」「好,書還你,對了,丫頭還要麻煩你照顧了,別再教她什麼東西,帶她出去玩都可以,如果迷路了,就去最南邊那裏有一家鋪子,去那等著,謝謝了。」「啊,好的。」

顧詩來到工地上,繼續幫工,一樣的不到三個時辰就做完了,到工頭那去領了工錢,早早的到鋪子那去等著,他知道丫頭很聰明,可是就是路痴,太平更不用說了,一個北上的人能夠往南走,根本不用指望,果然,顧詩和鋪子馬哥閑聊了一個時辰左右,太平背着丫頭走了過來,馬哥笑道:「那是你的弟弟和妹妹?」「……對。」太平看到了他,興奮的跑了過來:「柳哥,今天那麼早?」「昨天是有點事,今天沒事,來的早。」

太平把丫頭放下來,連連叫苦:「哇,丫頭太能走了,我們幾乎逛遍了整個小鎮,後面丫頭走不動了,就只能我背着她走,本來都找到回客棧的路了,她非要等你,我們就只能過來了。」顧詩摸摸丫頭的腦袋:「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呀?」「有的!我今天很乖的,沒哭也沒鬧。」「丫頭真棒,走帶你去吃好吃的。」丫頭沒動,顧詩蹲下身來,看着丫頭,輕聲道:「怎麼了?」「丫頭不想吃東西,阿詩把錢存起來吧,存起來我們好有錢繼續走,這樣你後面就不會去辛苦賺錢了。」

顧詩微微笑道:「沒事的,阿詩不辛苦,走,今天的錢已經賺夠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丫頭終究還是抵不過食物的誘惑,流着口水被顧詩牽着走了,回去的路上,丫頭右手一根糖葫蘆,左手一個炊餅,吃的可開心了。

轉眼到了年關,除夕夜,顧詩幫完工後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帶着丫頭和太平去鋪子裏,顧詩給丫頭換上新衣服,在客棧的房間里貼上了對聯,在客棧外放起了鞭炮,客棧老闆也是一個人,他樂得看這三個小孩去折騰,比起往年的冷清,今年竟顯得格外熱鬧,晚上得到老闆的同意后,顧詩帶着丫頭在後院放起了孔明燈,看着緩緩上升的孔明燈,顧詩在心底說道:「柳老頭,我們過得很好,不必挂念我們,來生不要那麼苦。」在這些百姓的眼裏,人死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在天上看着挂念的人,所挂念之人在人間過得很好,他們才會去轉世投胎。

晚上,家家燈火通明,一個平凡的小鎮竟有一種萬家燈火的感覺,家家放起了鞭炮,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起了年夜飯,老闆也給三個客走他鄉的孩子做了一頓年夜飯,三人一起謝過老闆,坐在一起吃了起來。

年夜飯才吃到一半,李響和馬哥上門了,李響大笑:「你小子還當真不來和我們一起是吧。」顧詩連忙站了起來:「李哥?馬哥?你們怎麼……」「小鎮就那麼大,客棧就這一家,找你小子還不容易啊?什麼都別說,今晚不喝趴你都對不起我走的路。」

顧詩苦笑:「李哥,我真不會喝酒,放過我吧。」「少廢話,說着不會喝酒,那天差點把我倆喝趴,今天必須灌醉你。」顧詩苦笑,看來是躲不掉了,丫頭撲閃著大眼睛:「阿詩,那是什麼,我也要喝。」李響趕忙道:「小妹妹,這你可喝不得,這東西苦的很,小孩子喝了睡不着覺的。」「好吧……」丫頭失望道,李響逮著顧詩和客棧老闆:「老闆,前幾年我們叫你你不來,今天我們過來了,不喝可是不給我們面子啊,對了,柳兄弟,你那弟弟要不要也喝點?」太平趕緊行了一個道禮,「無量天尊,兩位施主,我是個道士,不能喝酒的。」「喲,柳兄弟,你這個弟弟還是個道士啊?來,小道士兄弟,給我們算算,我倆的時運如何。」

太平一臉為難,李響笑道:「算算嘛,小道士兄弟,我聽說道士有一門望氣術,可以通過望氣看一個人的未來,心性,還有生死,我們工頭學了點望氣術,死活說我活不過今年,你看,這一年不還剩幾個時辰了嘛。」太平艱難開口:「這位施主,你們工頭沒騙你,你……真的活不過今年……」歡樂的氣氛頓時戛然而止,太平繼續說道,「還有另外那位施主和老闆,你們……都……」

顧詩扯了扯太平袖子,太平也很識趣的閉上了嘴,氣氛凝重起來,李響強行歡笑:「小施主,有沒有搞錯?這還有幾個時辰可就是明年了,莫不是說這幾個時辰里我們能被人殺了不成?」太平只能很愧疚的行了一禮:「無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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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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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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