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冥浩蕩不見底

穿越過只有妖怪才會知道的海洛克斯之柱，深海是一個高壓、漆黑和冰冷的世界，偶爾有些許發出熒光的深海植物是少有的光源。

姜夢一行跟隨着克拉肯越降越低，進入了金倫加鴻溝。楊穆害怕深海，呆在姜夢的肩膀上瑟瑟發抖。不過姜夢倒是饒有興緻，為適應深海環境，深海魚的生理機能發生了很大變化。即使是克拉肯這隻妖怪都進行了變換形態來適應高壓，它突然間裹得很緊，甚至似乎體型都變小了一些。

由於深海環境的巨大水壓作用，魚的骨骼變得非常薄；而且容易彎曲；肌肉組織變得特別柔韌，纖維組織變得出奇的細密。更有趣的是，魚皮組織變得僅僅是一層非常薄的層膜，它能使魚體內的生理組織充滿水分，保持體內外壓力的平衡。

另外，深海魚類的眼睛也變得非常奇特，它們的眼睛長在頭部的背部。從正面看，后魚的兩隻大眼框，簡直就像是豎起來的兩隻電燈泡。而從上往下看，兩隻眼睛又像兩個大圓圈，佔據着頭部的「要塞」部位。更有趣的是，這種魚眼能上下左右活動，其眼球的組織結構和一架望遠鏡差不多，而且還能自如地調整焦距。

隨着他們在深海的不斷下潛，逐漸開始出現了少許的腐爛的雕像，似乎都是海仙女們，姜夢可以認出英雄阿喀琉斯的母親忒提絲。

再下方出現了五尊雕像：海之力量歐律比亞、海之危險刻托、海之憤怒福耳庫斯、海之奇觀陶瑪斯與海之友善涅柔斯，這幾尊雕像的眼睛流出的岩漿開始形成了一個環形大圈。

穿過了這道圈，姜夢能夠感受到了一股完全不同的特殊空間。

與外面的深邃黑暗海洋不同，這裏簡直光明一片！潔白晶瑩的幻之金屬山銅「奧利哈剛」構成了這裏的建築物。充盈的光芒使得這兒有點曝光過度，楊穆的貓眼睛一下子因為光過度而變成了一條細細的豎線。

之所以有這樣亮的光線，是因為整個城市的正中心正上方是一塊巨大的磁歐石，也就是亞特蘭蒂斯的能源系統。其為六面體的巨大柱體狀的玻璃樣物質，能吸收陽光並將其轉變為能源。

這才是亞特蘭蒂斯真正的景色，儘管已經恐怕幾千年沒有得到過維護，不過依舊能夠看出這裏曾經的恢弘。這兒是一個巨型的王國，一眼望不到邊。亞特蘭蒂斯的最南邊的山是穆斯貝爾海姆，是個充滿火焰與岩漿的地方；而最北邊則是尼福爾海姆，充滿冰雪寒冷的地區

圓環內圈是最重要的廟宇和保留地。城市建築的美妙之處令人感受音樂韻味。鍍金的圓屋頂，由於風力和溫度不同，發出和諧的聲音。對於亞特蘭蒂斯，三是其重要特徵之一——線條重複三次、建築群由三組類似建築組成、三個金字塔組成塔群。城市每一層的街道都呈對角線分佈，從海濱一角到另一角，地下尚有許多錯綜複雜的地下長廊。

城市的中心地帶是鍍金的音樂圓頂是天象館和其他一些公眾建築，緊貼入口的是金牛座標誌。連接兩個同心圓層的海洋通道景觀，從城市內部朝外觀望，可以見到城市的另一層：亞特蘭蒂斯的內海區域。右邊有座燈塔，兩座金屬雕塑支撐著巨大的燈，背景是中心城市的一些莊嚴建築。

而整個巨型都市的連接線通道與溝壑中，則全部都是岩漿。這一點倒是令姜夢有些許地好奇。

在他們正前方的是最大的雕像群。最高大的是最早的海神蓬托斯與其妻子塔LS。在他們下面的是波塞冬一家：海皇波塞冬、海后安菲特里忒與他們的獨生子海王子特里同。

只不過，他們的頭已經被妖怪刻意砍砸得五官面目全非。

「有趣，勝利者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抹黑自己的對手，」姜夢揚起眉毛，「倒是可惜了藝術品。」

「我們的同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打敗了海神們。我們必須要做。」

在這片光亮的水下空間里，有大片的妖怪們與被認定已經滅絕的物種，房角石、恐鱷、巨型古廣翅鱟、鄧氏魚、梅爾維爾鯨、巨齒鯊、龍王鯨……姜夢不禁心頭一熱。

尼斯湖水怪有些像是蛇頸龍，不過背上卻又有着一些魚鰭，可是神奇是它的尾巴上也有一個腦袋，這個尾巴上的腦袋有些像是腕龍的頭；

狗的面、毛呈深色、有像馬的尾巴、有鰭、海象般的獠牙及鴨喙，這是來自澳洲的本耶普；

一些多頭、頭型酷似眼鏡蛇並且有劇毒的妖怪是那伽。它們天生喜愛財寶，不過人魚女神阿納希塔以前也有與它們接觸過，算是熟悉的種族；

體形有點像大象那樣大，背上有些硬棘，脖子很長，頭像鱷魚，鼻孔還會噴氣泡，是以前棲息在剛果河流域沼澤的魔克拉姆邊貝；

有六個美人的頭與十二隻螃蟹腳，並且有貓的尾巴，是可憐的斯庫拉，它被性格乖戾的半妖喀耳刻做了活體實驗，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兩個身長金色羽翼，長有尖牙，頭生毒蛇的女妖，是著名的戈耳工姐妹絲西娜與尤瑞艾莉，它們是大妖怪福耳庫斯和刻托的女兒，有着將一切正視她的人變成石頭的力量。原本它們還有一個妹妹美杜莎，卻已經被半神珀爾修斯殺死。

「克拉肯！這些是誰？」絲西娜與尤瑞艾莉語氣不快地質問，「為什麼把他們帶進我們的庇護所！」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解釋——

「轟！！！」

突然間，這一切發生的特別快，他們突然間被巨大的黑暗給狠狠地砸中了。小黑貓形態的楊穆嚇得緊緊抱住姜夢的脖子，阿納希塔並不害怕但是也趕緊抱住姜夢，甚至連巨烏賊克拉肯都嚇得把姜夢抱住了。

但是與之同時，頗為搞笑的是，襲擊他們的這位也發出了劇烈的痛叫。因為姜夢身邊的保護膜是完全堅不可摧的，它的攻擊似乎只是把它自己的牙給崩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的環境一下子掙脫了。姜夢慢條斯理地抬頭看，怪物正在他們的上方嗷嗷直叫，剛才襲擊他們的就是這隻怪物。它的身體前端像是巨型的龍蝦與鱟混合，還帶着四隻大鉗，後身卻好似恐怖的長蛇，這蛇身的長度……怕不是有10公里。這裏周圍的小妖怪們都沒有它這麼巨大。

又是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阿佩普，不用這麼激烈。」

他們回過聲來，又是兩頭巨大到可以讓任何人類都膽寒的巨型妖怪，目測它們各自的龐大體型恐怕有一整座人類城鎮那種程度。

一頭嘴巴像滄龍，中段身形像鯨魚，尾巴則是帶着尖刺的纏繞蛇尾。它口中噴着火焰，鼻子冒出煙霧，擁有銳利的牙齒。還有一頭則是……母牛？但是可以看見它不斷分泌的乳汁就是這裏溝壑之中隨處可見的岩漿。

「喵嗷嗚！！！」（吼哦哦！我的媽呀，太可怕了！）

楊穆帶有貓的習性，本來就有點怕水。不過姜夢倒也不覺得她這個反應有什麼的，換做任何人類看着這三頭巨型的生物不可能不暈倒，長坂坡上的夏侯傑怕不是要被嚇得肝膽俱裂兩千次。這兒的氛圍更加詭異的驚恐，因為深海恐懼是那種黑暗深邃，你看不清黑暗的海里有什麼怪物，是一種未知的感受。

可這兒的光源很足，磁歐石與幻之金屬山銅「奧利哈剛」使得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幾頭巨妖身上的一切信息。這樣清清楚楚的擺在眼前的恐怖是更加容易使人類絕望的。

「看來你有些本領，來訪者。」母牛出聲了，「可是爾等到底是誰？來亞特蘭蒂斯所為何事？）」

「我是美與河之女神阿爾達維?蘇拉?阿納希塔，不過我原本是半妖，請不要害怕。」阿納希塔柔聲說道，但是小偷小摸似的繼續靠着姜夢身邊。

「我是噩夢之神，姜夢。你們想的話，叫我小夢就可以了。我肩膀上的是我的妻子楊穆。」姜夢啞然一笑拍了拍阿納希塔的腦袋，把她拉開來，「我們前來此處，是因為我已經建立了一個讓妖怪們平等和諧居住的樂園，我稱之為極樂凈土。我來此處，就是邀請亞特蘭蒂斯加入我們，一起團結地生活。」

「胡言亂語！」剛才不打招呼就主動襲擊的巨蛇阿佩普咆哮了起來，「你是來招安我們當你們神明的狗嗎？」

「是什麼讓你有了這種想法？」

「阿佩普、利維坦、歐德姆布拉，」克拉肯心有餘悸地說，「各位同胞，他們剛才從狡猾的人類手中拯救了我。」

「這是神明的詭計！讓你放鬆警惕帶他們來我們的避難所！」

巨蛇阿佩普、巨鯨利維坦與母牛歐德姆布拉漸漸從三面將他們包圍住。姜夢百分百確信，這三隻巨妖一起打個滾，可以直接將夢溪市夷為平地。他這個小個子在它們的面前真的好似一隻螞蟻。

「噩夢之神。你身上的味道似乎確實與我們遇過的神明不同……」利維坦緩慢地說道，「但我們不能確定你所說的是否屬實……而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要建立一個絕對平等的世界，讓所有的生命都可以和平共處。」姜夢必恭必敬地說，「這就是我從小到大一直以來的夢想。不實現，我就決不罷休。」

「我簡直受夠了你的瞎說八道！」阿佩普憤怒再次用自己威武的大鉗重重地砸下來，只聽「鐺~」的一聲，姜夢用兩根手指緊緊地夾住阿佩普100萬立方米的鉗子，令它想抽出來都沒法動。

「呃啊啊啊啊啊啊！」

「親愛的阿佩普，」姜夢有些好笑，但是眼神已經不再寬容，他放開了阿佩普的巨鉗，「我並不是你的死敵太陽神阿蒙-拉。我從進入你們這片美妙的領土之後，連一塊細菌都沒有傷害。」

「阿佩普，不要再做這種跳樑小丑的事情了。」利維坦幽幽地說，「你應該已經吸取教訓了，我們三個聯手也不是這位噩夢神的對手。」

「可是，你的這個要求太突然了，噩夢之神姜夢。」歐德姆布拉低下腦袋，「我們已經習慣於生活在這裏了，大多數的同胞都不願意再離開了。你這是要我們突然間搬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我們在這裏居住了三千年了！」

「沒有關係，我只需要將整個亞特蘭蒂斯移動到極樂凈土的下方就可以了。然後我會將極樂凈土中心的新巴別塔與這裏連接起來，方便妖怪們互相來往。」

「而我可以留在這個亞特蘭蒂斯，做為極樂凈土的代理者與你們繼續交涉與引導，」阿納希塔擺動着她美艷的魚尾巴，「這樣可以嗎？」

「這片亞特蘭蒂斯以及我的穆斯貝爾海姆、尼福爾海姆可是我們聯手協力動用了幾乎全部的妖力才藏在了這個金倫加鴻溝。」歐德姆布拉的頭低的更低了，她嗅了嗅姜夢然後又開始後退站立起來，「我們花了三千年才恢復妖力。你又如何做到？」

「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

「大言不慚。」阿佩普的頭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掉在地上的漢堡一樣嫌棄，「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話，那我願意臣服於你。」

「我不需要你們的臣服，我希望成為你們平等的夥伴。」姜夢溫文爾雅地一笑，「只要我能夠移動這片海底國，你們就加入極樂凈土。這裏所有的妖怪們都同意這個決定嗎？還需要公投嗎？」

「公投是什麼？食物嗎？」利維坦好奇地問。

「呃……不。公投是一種有趣的社會行為。那我開始了。」

姜夢將噩夢之筆對着地板輕輕地一敲，一股黑金色的波動迅速開始傳播開來。建築物開始了微微的顫抖，所有的妖怪們都開始感到不安，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巨人與尼福爾海姆的雪巨人都開始抬頭看。

接着整個地面都開始冒出美麗的金沙，以姜夢為中心形成了奇異的磁場圈，豎立着的噩夢之筆發出一道光柱從海底直衝天際，然後瞬間擴散開來，包括了整個海底妖國。這光是如此之強，以至於大家都閉上了眼睛。

在人類的海洋觀測中心處。

「所，所長！這……這……」

「幹嘛？」正在和女秘書眉來眼去的所長不耐煩地問道，「口香糖把屁股粘緊了嗎？」

「磁場…..整顆星球的磁場改變了。」

新巴別塔已經穿透了浮空大陸極樂凈土的最底層，接着再次往下，深入下方的大海深處，來到了亞特蘭蒂斯，正正好好就在姜夢的頭頂。

「歡迎來到極樂凈土，夥伴們。繼續溝通的事就拜託你了，阿納希塔。」

註：

1.本章所有的對話都為妖怪語，但我嘗試了一下，似乎讀起來有點太費力了。所以就不這麼寫了。

2.阿佩普的地下運動會引起海底地震甚至雷暴。古埃及的太陽神阿蒙-拉是它的老對手了。

3.利維坦與上一章出現的貝西摩斯、棲枝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