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長青

第2章 徐長青

「有財,有財!狗日的跑哪去了?」又是一天下午,李壯實又日常罵起來了有財。

蹲在門口正拿着一根樹杈在地上寫畫些什麼的有財一個激靈,急忙跑到屋內怯懦的回道:「大伯..我在這。」

李壯實聽到有財的聲音氣就不打一處來,本想着起身給他一腳,但白天在漁船上泡在水裏睡了一會兒,被海風一吹現在渾身骨頭疼的要死,只好作罷。

於是他便帶着狠的呵道:「下次再喊你,兩聲之內出現,別讓老子喊第三聲,不然踢死你知道不?」

有財趕緊低下頭,正要應聲就聽李壯實又說:「去,二癩子應該快從縣城裏回來了,把今天的錢拿上,然後去打三兩酒。」

其實李壯實這個點叫他,不用等開口有財就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是自己要是不聽完再去,依然會挨揍。

一般,李壯實除了交代自己要幹些什麼之外,還會補一句:「快去快回,回來把魚燉上,耽誤了時間老子踢死你。」之類的話。

不過今天等了一會兒,有財並沒有聽到後半句,心道是李壯實是不是睡著了?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門去,一出了門,便開始撒腿跑了起來。

倒不是他真的怕耽誤了時間挨揍,其實對於有財來說,李壯實那身子骨實在是使不出什麼勁兒了。小時候自己確實怕挨揍,但這幾年來,那一腳或者巴掌拍上來,跟撓痒痒也沒什麼區別。

他跑這麼快,純屬是因為想快點伺候完李壯實,等他睡下了好跑山上。

和往常一樣,有財趕到村頭的時候,幾個同樣出海打魚的村民也已經等在這裏了,大家趁著二癩子還沒回來,在這裏插科打諢,抽抽煙聊聊天。

幾人看到有財小步跑了過來,也是招了招手:「有財啊?又替你爹打酒啊?」

有財笑着撓撓頭:「昂,替大伯打酒。」

有的老人聽了有財的話,一撇嘴假裝拉着個臉嘟囔道:「你這臭小子,大壯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好歹也改口叫個爹啊?!不懂規矩!」

不過有財聽這話也多了,知道他們是跟自己開玩笑,只是繼續撓撓頭傻笑着答道:「俺大伯不讓俺喊爹。」

眾人也知道有財逗起來沒意思,外加上大家也都覺得這個小子吧...確實有點喪門星的意思,所以也就不繼續跟他說了。有財也樂得清靜,找了個隆起的土堆就地一坐,跟其他人一樣時不時望向村口。

就這麼等了一會,太陽剛剛開始西斜的時候,村口傳來了突突突的聲音。等待的人三三兩兩起身,抽煙的幾人在鞋底上磕滅了煙袋鍋子,有財也站起身來盯着聲音傳來的地方。

二癩子回來了,隨着二癩子回來的,還有清晨去鎮里上學的孩童。清晨因為裝滿了漁獲,所以孩子們只能徒步上學,但到了晚上漁獲售空,孩子們就可以搭一段順風車。

車還沒停穩,眾人就圍了上來。大家有的結錢,有的清點讓二癩子幫忙捎回來的貨物,還有看見孩子不知道從哪弄了一身灰,就地開始打孩子的,整個村口頓時熱鬧非凡。

有財也不急,安靜地等待大家散去,再怯生生的走到二癩子跟前:「健力叔,回來啦。」

二癩子擦了擦頭上的汗,聽到一聲健力叔笑容滿臉。伸手揉了揉有財的頭,笑着說:「你家今天的魚賣了三塊八毛六,給你三塊,來拿着。」

二癩子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皺皺巴巴的紙票,數了三張一塊的邊遞給有財邊擠眉弄眼的小聲說:「回去給恁爹兩塊就行,

你存一塊。」

有財接過錢,只是點了點頭也不說話,給二癩子看的直樂:「你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自己存起來了,別又給恁爹拿去賭嘍。俺要是算的沒錯的話,這兩年也應該攢了有千把塊了吧?好好存着,將來還是得去學點啥,就算去外面打工也比在這村子裏強。」

有財也不回答,只是傻笑着說謝謝健力叔,弄得二癩子直搖頭:「你小子,存了多少還不敢跟你健力叔說,這主意不還是我給你出的,害怕我給恁爹告密啊?」

二癩子之所以叫二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比較混,要不然也做不了這個生意。

但每次也只有這小子會喊他一聲健力叔,那幫上學的混蛋小子都是跟着家裏大人二癩子長二癩子短地喊。當然,會在癩子後面加上叔。

外加上二癩子也是孤兒,全村也都知道李壯實的尿性,所以不免就想着多替有財考慮著點。

就說這分錢吧,一般人二癩子都是收一個價,賣多少跟那幫人無關。自己每天結完賬就按收價付給他們就行了,但跟有財他每次都是抽個零頭,賣魚的大頭還都是給有財。

這也是有財每次都是最後一個來結錢的原因。

夕陽西下,村裏的炊煙也逐漸消失,有的人家點起了燈,有的人家早早入睡。有財也在李壯實粗壯的鼾聲中結束了一天的勞作,再過幾個小時,大家就要出海打魚了,不過有財卻在這個時候出了門。

月光微亮,有財摸著黑順着山路而上。漁村背靠的山其實僅是這片山脈的其中一座小山頭,也就幾百米的海拔,算不上高。

有財的腳步很快,外加上村民都在這座山裏砍柴,有時候也來挖野菜之類的,所以早就用石板鋪就了一條簡易的山路。所以大概只用了四十多分鐘有財就爬上了山頂。

月光下,山頂的一處寬敞地兒,早有一人在此等候。等到有財一靠近,那人便粗著嗓門開口了:「好小子,不錯。比上次見你又壯了,這幾天偷懶沒有?」

說完,一雙大手拍了拍正在喘著氣的有財,差點給有財又拍一個跟頭。

有財撓了撓頭,笑着仰頭道:「沒有,伯雷叔。」

被喊作伯雷叔的壯碩漢子看着眼前的小肌肉娃子面露笑意,他當然知道這孩子沒有偷懶。伸手在有財的腦瓜子上有揉了兩把,他一改往日的嚴肅:「小子,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有財的腦袋被這雙粗糙的大手揉得有點暈,但還是絲毫不在意地想了一會兒后搖了搖頭:「是要學什麼新東西了嗎伯雷叔?」

伯雷笑着搖了搖頭:「你小子,哈哈哈,怎麼這麼愛練功?裏邊那幫小娃娃可是整天被累得鬼哭狼嚎的,沒幾個喜歡練功。不過...接下來我可教不了你了哈哈哈!算了先不說這個,今天啊,是你的生日。」

「生日?」有財又撓了撓頭,他雖然沒跟着村裏的孩子去上過學,但也是知道生日是什麼含義,因為一旦誰家孩子到了這天,家裏就會給做長壽麵。

不過自打他記事兒起,每年的生日可都不是什麼好日子,因為每年到了那一天,李壯實就會格外地生氣,一頓拳打腳踢自然是少不了的。

一念至此,有財的小笑臉頓時就塌了下來,面容上還帶着疑惑。

一看有財哭喪著個笑臉,伯雷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想到了什麼,罵咧咧道:「姥姥的,李壯實那個老逼燈兒。我....算了,他對你怎麼說都是有養育之恩的。」

說到這裏,伯雷又住了口,搖了搖頭再次說道:「怎麼老是跑題,說正事兒。你不用疑惑,之前那個老東西給你過得生日不對,今天才是你八年前真正出生的日子。咱們今兒個不訓練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有財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擔心的問道:「很遠嗎伯雷叔?我等會兒還要...打魚呢。」

聽到這,伯雷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他又仔細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孩子,嘆息一聲:「哎,苦命的娃兒啊。今天之後,你就再也不用打魚了。」

伯雷說得含糊,有財只能聽其字面意思,一聽對方說自己今後不用再打魚了,最先想到的不是開心,而是躊躇地嘟囔著:「不打魚不行啊,不打魚大伯他....就沒的吃了,我也會餓肚子。」

聽到這話,一米九個子的壯漢伯雷的鼻尖竟然一酸,心道這都是什麼事啊這是?這孩子本來應該有娘疼有爹養,這年紀正應該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

輕輕蹲下身子,雙手搭在了有財的肩膀之上,用他幾乎未曾用過的溫柔語氣緩緩說道:「聽着孩子,你現在還小,很多事還不能跟你說。往前的八年,你年歲未到,父母不在了在裏面生活也未必是好事,俗世的事情我們又不便插手太多,這才讓你受苦了。往後...往後啊,你再也不會餓肚子了,雖然沒有父母照拂,他們的家族也不便照顧你,但他們給你留了東西。還有知曉你身世的人,都會好好照顧你。」

小小年紀的有財還不懂得伯雷這一段話中深藏的含義,但是他聽懂了幾件事。一是自己的父母不在了,二是伯雷說的裏面,三是父母給他留下了東西

第一點,有財其實是早就知道的,但對這件事兒他其實毫無概念。因為,雖然李壯實不讓他喊爹,但實打實的,對方也把他拉扯到這麼大。

所以對有財來說,他沒感覺自己是那種沒爹娘的孩子。除了他大伯對他凶了一點老是動手打罵,但每家每戶哪有不打孩子的?

雖說這幾年隨着家裏變故李壯實是不怎麼照顧他了,但總得來說,有財就是拿李壯實一家當自己親生父母的。

第二點嗎,因為第一次遇見伯雷叔的時候,對方就說是山裏面的道士,是自己爹娘生前的好友,也是受他爹娘所託教他一點強身健體的本事。所以有財就感覺他說的裏面,應該就是大山裏面。

這兩點其實有財之前或多或少都聽說或是知道一些,但第三點有財今天是第一次聽說。雖說平日裏他沉默寡言慣了,但事關自己親生父母,所以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我...爹娘給我留了什麼啊伯雷叔?」

伯雷起身,看向了茫茫海面,隨後聲音帶着深沉地答道:「你父母給你留下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頭,伯雷又拍了拍有財的肩膀臉上又有了笑意:「但,我知道的是,你爹娘給你留下的第一個禮物是什麼。」

「是什麼?」

「名字,你父母給你起的名字。」

「我不是叫有財嗎?」

「哈哈哈,什麼破名字。記好了小子!你爹娘給你留下的名字是,長青。」

「長青?」

「對,還有你也不姓李,你姓徐,你的名字叫,徐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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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秘境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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