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兇手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上門女婿是兇手的呢？」

「他當寨主三個月後，老夫實在看不慣這小子的行事作風，想去規勸規勸。結果他非但不聽還將我從議事堂轟了出去。唉，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張友人又低頭垂下淚來，胸前的衣襟已然濕了一大片。

「我心中煩悶就去了趟谷底祭奠我那對可憐的兒女，不曾想在離他們遇害不遠之處。竟尋到一塊帶血字的布條！」

「血字？誰寫的？」郭嘯天奇道。

「還能有誰？是我那冤死的兒子！」

張友人抹著淚繼續說:「他摔下谷底時，被樹枝掛了一下還未斷氣。用盡最後力氣，咬破手指寫下了這份血書。

說是那日打獵時，妹夫張百忍那個天殺的趁他追逐獵物走遠，將妹妹先推下山崖。當他聽到驚叫聲返回后，張百忍卻謊稱是妹妹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落。

隨後他站在崖邊準備向下查看一番，那張百忍卻在身後一推，將自己也一併推入山谷。至此我才終於了解那件事的原貌。」

張友人軟軟的靠在牆上，身體象完全被抽空了一般，眼神也失去了初時的光彩。

「你……你難道沒去告發他嗎？」郭嘯天大叫，那傢伙可太壞了。殺人兒女奪人山寨，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完全不是人呀！

「嘿嘿，告發？當時已是兵荒馬亂之時。官府都自身難保，誰還管你這種事。而且寨中兄弟多半都已臣服於他，少量不屑與他為伍的，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你叫我能怎麼辦？」

張友人眼中泛著淚光，瘋狂揮舞手臂大聲嘶吼著。

「這……這……唉！」

郭嘯天仰頭嘆了口氣。

形勢比人強呀，如果是自己面對這種情況又能如何呢？

「不過最後我還是沒忍住，終於還是拿着布條去找這天殺的評理。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那禽獸怎麼說？」

「他見着字條也沒心慌，竟說這是偽造的！還當眾說我因為失去兒女悲傷過度得了失心瘋。居然將我關了起來。」

「山寨中那麼多人，就沒一個站出來幫你說話？你不是說以前對他們還挺不錯的嗎？」

「呵呵，這就叫人走茶涼呀。你對他們再好，那也是以前了。如今張百忍才是寨主，而這小子又挺會籠絡人心。只要是願意跟他混的，好處都給了不少。而以前對我忠心耿耿的人，多半已被他趕出了山寨。」

張友人苦笑道:「報應，報應呀！都怪我聽信了他的讒言，沒加以阻止。結果……結果到最後連一個願意站出來幫我的人也沒有了。報應，報應呀！哈哈哈哈……」

他捶胸頓足又哭又笑，形似癲狂。

郭嘯天默默瞧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心中升起股憐憫之心。與老人相比，自己這點委屈還算得了什麼呢？

剛才淤積在胸口的怨氣，居然輕易的就化解了。

「可……可你怎麼會被關在天庭的大牢裏？」

郭嘯天終於問出了這句他打一開始就想問的話。

「哈哈哈！問得好，問得好。因為那個小乞丐張百忍就是當今九五至尊的玉帝老兒！」

「什麼？！」

郭嘯天張大了嘴，差點驚掉了下巴。

「怎麼可能？」

「幸虧我禪讓他寨主時留了一個心眼。讓他發下毒誓，必須保證我日後的安全。這小子雖然心狠手辣，但還是個非常守信之人。

一旦答應了，無論如何也會做到。所以他就一直將我保護起來，令我無法重見天日。

那些年三界大亂。冥界群鬼互掐，仙界神仙打架，凡世中也是民不聊生。張百忍不知打哪兒聽說了，太白金星為補充新鮮血液正在人間招募仙界公務人員。

於是他將平時收刮的財物，買來糧食接濟周邊百姓。再加上我以前積攢下的好名聲。於是張寨主張百忍德才兼備，是個大大好人的傳言被廣為播送。

一日，有個老乞丐來寨中打探四處查問，結果每個人都在說張百忍的好話。哼哼，那些傢伙蛇鼠一窩自然會說他的好。

可狠那化作老乞丐的太白金星老眼昏花，不明是非。竟把這天大的惡人當做了世上少有的大善人給保薦到天庭當仙界公僕------玉帝。

張百忍擔心把我留在人間會將他的醜事全抖落出去，又不想破誓將我除掉，只好將我也一併帶到天庭關押起來。

可恨來此之後我居然也沾上了些仙氣，過去了這麼多年卻並沒如凡人般的化作塵土，一直苟活到現在。唉，老不死……老不死指的就是我呀！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

一聲尖利的大笑平地響起，聲音怪異如同玻璃在地面上拖行。

對面牢中原本死豬般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男人忽然翻身坐起。用雞爪般的臟手胡亂撥了撥，遮在面前如雜草般的長發。

「如果你居然聽信了他的鬼話，那你也是個瘋子。」

他怪聲叫道。

「這位大爺思維敏捷，說話條理清晰。一點也不像瘋子呀，就是……就是這結論有點……哎！有點讓人難以置信呀。張百忍就是玉帝？」

郭嘯天輕輕摸著下巴，回味着這老頭講的每一句話，感覺不像是在說謊。

「哈哈哈，自打我進到這監牢裏，他一共對我講了多少遍這個故事，你知道嗎？一千六百三十七遍。故事講得多了，連他自己都開始相信了。」

撲地男將頭髮向後攏，露出了一張黑黝黝的臉。

「是嗎？」

郭嘯天猶豫了。現在他也有些不確定，自己到底要相信誰？

唉，其實這些東西又與他何干呢？

自己的煩心事都一大堆呢，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吧！

多考慮下怎麼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還去管別人的閑事？真是吃飽了撐的。

玉帝是兇手？

呵呵，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開的。即使是真事，也不能四處宣揚。你可以說張百忍是兇手，但萬萬不能指認玉帝！

玉帝是什麼？

是仙界權力的象徵。

這世間有三個權利中心，仙界、人界、冥界各有各的權力核心。冥界仙界各自獨立，而人界則皆受二者節制。

你可以站在冥界罵仙界，也可以呆在仙界罵冥界。但在本屆之內是絕不能得罪本地首腦的，除非他不想在那裏混了。

「當然是啦！這老頭剛來時我就在這裏了，與他打了多久的交道你算算吧。」

撲地男不屑的甩甩頭。

「你會比我還懂他嗎？」

「這……這個……」

郭嘯天欲言又止。

他明白誹謗玉帝之罪可是天條中的大罪，輕則趕下凡間回爐改造，重則直接元神破碎灰飛煙滅。

自己最好還是少參合為妙。

「玉帝乃靈體下凡，轉生到昊天界上光嚴凈樂國，出生時就貴為太子。誕生那一日他滿身珠光寶氣，空中祥雲密佈焰火衝天。從小聰明異常，老來仁厚慈祥。將國庫中的財寶都送與貧苦百姓，有死了老婆沒人養的，有死了父母無依無靠家裏蹲的。」

撲地男用手又往後攏了攏長發，煤炭般漆黑的臉完整顯露出來，只見他唇厚齒白，眼珠渾圓，一張嘴只講得口沬橫飛。

「凈樂國王架崩之後，太子治理有方，國家富強人民安康。后捨棄塵緣入山證道修鍊成仙，經二千一百小劫，一千一百大難，始證金仙初號自然覺皇。后又經億劫方成玉帝。他老人家容易嗎？你們這些無恥狂徒竟敢在這毀謗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