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窗紙和玻璃
見阮香進來，方荷放下手裏的工作，笑着招呼道：「原來是阮老師啊！不知道這個時候來我這裏是有啥吩咐？」
「方荷姐，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阮香見辦公室里就只有方荷一個人，所以也就沒客氣，直接在方荷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我這會兒過來是想問問學校的事。」
「哈哈，就算你現在不來找我，我下午也得去找你。」
方荷爽朗一笑，從一旁的一摞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個牛皮紙袋：「吶，這是給你準備的東西，你看看吧！」
紙袋子很厚，差不多得有十多公分。
方荷拿出來的時候就是兩隻手，遞給阮香的時候也是用的兩隻手。
瞧著份量不輕。
阮香接過來后，就在旁邊的桌子上打開。
結果發現裏面竟然放着幾本書。
「這是今天才送到的教材，不過每一門就這麼一本，沒有多餘的。回頭你上課的時候還得辛苦一下，讓孩子們跟着抄，或者是現學現寫。」
方荷收了臉上的笑，心裏對阮香很抱歉。
其實上面送書的時候說的是，讓老師抄書給孩子們看。
不過阮香是什麼性子的人，作為同村的方荷自然是要比外人清楚。
能看到阮香這麼和善的說話就已經是天大的變化了，還指望她抄書給孩子們？
還是讓孩子們自己抄比較靠譜。
阮香倒是沒想那麼多，聽了後點點頭。
一本語文，一本數學，竟然還有一本政治。
阮香看得一頭黑線。
不是她不配合大時代的潮流，而是她是小學老師，教的都是幾歲大的小孩子。
和他們講政治，他們真的能聽懂嗎？
但阮香又不得不講。
算了，講不明白，就換著花樣講，要不然等上初中的時候考這些，孩子們都答不上來，一來耽誤孩子們的未來，二來也是給自己找事。
除了三本書外，還有兩本信紙。
白底紅格子，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另外還有一根鋼筆，以及一瓶鋼筆水。
這倒是讓阮香非常詫異。
真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福利。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鋼筆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況且這鋼筆上面還印着兩個很明顯的金字：英雄。
「這鋼筆是給你批卷用的。不過沒有紅鋼筆水，只有這種純藍的，你講究用吧！」
方荷適時的介紹了一下。
阮香點點頭：「這不是什麼問題。」
將東西重新放進牛皮紙袋子，阮香這才問道：「孩子們用的書本鉛筆之類的怎麼解決？」
「這個……」
方荷猶豫了下：「這麼說吧！咱們大隊是肯定拿不出這筆錢了，而且我瞧著來送書的那人的意思，好像上面也不會管。所以，嗯，你看看這……」
說着說着，方荷就說不下去了。
村裏的人家是個什麼情況，她真是再了解不過。
能讓他們送孩子去讀書，這就已經是很不錯很不錯的結果了。
再讓他們出錢給孩子買紙筆，怕是根本不可能。
見方荷如此，阮香也就明白了。
讀書用紙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在這種物資匱乏的年代，紙筆也是稀罕玩意兒。
大隊這面行不通，各家各戶怕是也不成。
這筆錢也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出。
阮香想了想，說道：「大隊沒辦法給孩子們提供紙筆，那一人準備一塊小黑板總行吧？」
「小黑板？」
「對，也不用太好的，主要是光滑點，別有毛刺扎到孩子們就行。」
頓了頓，阮香補充道：「不用做成黑色的，就木頭本色的就可以。回頭讓孩子們從家裏帶一根燒過的木頭當筆，在上面寫字，寫完了再用濕抹布擦掉。雖然不見得能擦乾淨，但總歸是個法子。」
這是阮香當下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粉筆也是要用錢買的，不可能給所有孩子都配備上。
紙筆也是。
所以，想要解決，就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
原本阮香還想弄個沙盤什麼的，但是想到村裏的孩子們那淘氣的樣子，最終還是選擇了木板和炭筆的組合。
她可不想一進教室就看到每個人灰頭土臉的樣子。
「行！這個我來安排！」
方荷見阮香只要木板，也不是別的什麼金貴玩意兒，當即就答應下來。
又和方荷聊了幾句，兩個人便起身去了學校。
上河村原本就有一所小學，不過在阮香畢業后的第二年就被荒廢了。
後來村裏來了不少知青，因為沒地方安置，所以就安排在了小學里住下。
可小學教室的情況也不怎麼好。
夏天還好說，到了冬天，那簡直就是哪兒哪兒都漏風。
差不多每年一入冬，住在裏面的知青就能病倒一大片。
後來知青們不幹了，村裏也是頂不住壓力，最後又另外安置了個知青點。
徹底空下來的學校只有在秋收的時候會被臨時用作備用倉庫使用，其他時間則是灰塵遍佈。
這會兒剛好趕上秋收，作為備用倉庫，如今教室里已經被簡單的打掃過。
不過所謂的打掃也就是清掃一下地面和牆角的蜘蛛網。
窗戶上的玻璃已經破碎，或者是被人撬走，只剩下了窗框。
有風吹過，窗框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如此落敗的景象，若是晚上見了，妥妥的鬼屋拍攝現場，都不用另外做場景佈置了。
阮香沒有關於這裏的記憶，就連夢境裏的畫面也不曾出現過這裏。
所以，阮香看到的就是，破敗。
而方荷的感觸就非常深了。
她也是從這所學校畢業的學生，這裏給她留下的記憶那是真真切切的。
「阮香，這裏現在是破敗了點，不過我爸說了，回頭就給窗戶糊上窗紙，到時候就不會這樣了。」
方荷吸了吸鼻子。
平日裏她最不想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明明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看着就讓人心酸。
阮香挑眉：「窗紙？那不會影響屋裏的光線嗎？」
村裏有不少人家還在用窗戶紙糊窗戶，不過阮家沒有。
阮家的窗戶都是玻璃，很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