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雀在後

「唰————」一抹刀光閃過，緊接著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不要怪我。」

黑暗籠罩的巷口，一道影子顯現，來人全身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他看著倒地不起的屍體，面無表情說了一句話。

然後背起身後的包裹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走？哪裡走？走得了嗎？」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話音剛落，一道凜冽的勁風呼嘯，黑夜裡看不清楚什麼從周圍飛掠而過。

黑衣人悶哼一聲，拿刀的右手被重物砸中，鮮血淋漓。

緊忙換手拿刀，身影連連後退，這才將將躲過來人的襲擊。

「嘖嘖，有兩下子嘛！說說吧究竟是什麼人派你來的？」

仇讓也不追擊，抱臂看著黑衣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恕難相告。」

黑衣人眼中凝重地望了仇讓一眼，緊了緊背著的包裹，心中思緒連轉，考慮著脫身之計。

「喂，你沒事吧。」

「喔，還成。」

突然冒出的聲音令黑衣人一驚，悚然向著身後瞥了一眼。在黑衣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眸中，倒在角落的『屍體』又重新站了起來。

「你的刀法不錯，這個玩具看來該回收了，多少有些可惜。」

那人站起身來，脖頸處一道巨大的裂痕，卻沒有鮮血湧出。

「你你你，你不是人！」黑衣人有些語無倫次。

「......」

仇讓拍手笑道：「你說的很對，他還真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一道虛幻的影子從屍體上飄出，看起來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叉腰怒視著幸災樂禍的仇讓和黑衣人，「沒知識真可怕！」

「陽魂？」

黑衣人腦海里冒出一個辭彙，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刀鋒輕揚，雖然沒有搞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但現在的情況對他十分不利。

他要速戰速決了！

「看來是不肯說了，既然這樣。」仇讓亮起手中的鎏金如意，一道金色的氣柱瞬間發出，「那就打到你說。」

黑衣人一個踏步，貼牆疾走，手中刀鋒瞬間劃出一抹弧光，直直向著仇讓的方向飛落。

仇讓不閃不避，嘴角甚至掛著嘲弄，左手大拇指碧綠扳指閃過一縷幽光，透明的氣罩瞬間在周身凝結，刀光在半空中滯住。

仇讓探手一抓，直接破碎。

「護體法器？」

黑衣人一怔，身體停滯在半空中被一個拳頭砸落，口中噴出鮮血，背後的包裹突然消失不見。

陳龍撿起包裹道：「廢什麼話啊？直接打斷雙手雙腳，回頭交給教主審問不就行了？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剛好讓教主幫我製作一個新的軀體。」

「這個實在太不經打了。」

仇讓收回鎏金如意，聳了聳肩道：「早就跟你說不要近身的嘛！遠遠吊著等他筋疲力盡再抓不是更好？如果有人接應的話不正合心意嗎？你應該慶幸自己是陽魂狀態，要是肉體的話早就死了。」

「現在回去嗎？」

「不然呢？」

「好吧。」陳龍點了點頭，化作一道流光進入屍體中，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

仇讓拿出噬囊準備將黑衣人收進去，卻毫無反應。

「嗯？」

仇讓心中警兆大生，來不及後退手指瞬間劃過大拇指。

一股強烈的勁風襲來，黑衣人面罩落下，露出一張猙獰的刀疤臉。

「給老子死！」

手中泛著光芒，輕易撕裂護身法器的第一層護罩，重重砸在仇讓的胸口。

「噗————」一道血柱衝天而起，刀疤臉踏步疾行，瞬間出現在正準備再一次陽魂出竅的陳龍身邊。

大手一按，硬生生將陳龍的陽魂拘在手中，「呵呵，就這？」

「不要！」仇讓咬牙，忍住身體傳來的眩暈感，急忙將鎏金如意拿出來，再也顧不得消耗，渾身內炁狂涌，一束束金色的光柱衝天而起，交織成大網，向著刀疤臉籠罩而下。

刀疤臉冷哼一聲，「沒時間陪你們玩！」抓起地上的包裹，將陳龍狠狠甩出，向著另一個方向逃走。

殺他們是不可能了，長時間的逃亡，自己的炁同樣消耗不清。這次示敵以弱的結果他很滿意，只要甩開這兩隻蟲子，呵呵，出了貴州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新截教？

他承認那個人實力深不可測，那又如何？

以為自己是『通天』？

仇讓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控制著鎏金如意將陳龍的陽魂護住。

陳龍虛弱道：「沒想到臨了臨了著了人的道，快，快回去告訴教主......不用管我，我不行了......」

仇讓咬牙道：「開什麼玩笑？堅持住，教主他們馬上過來了，幸好我留了個心眼，提前通知了他們，媽的，不過還是讓這小子逃了！」

「呼~」

十分鐘后，一行人快步來到巷子。為首的青年一頭淡紫色的長發，白衣長袖，額頭綁著白巾，眼角處兩顆清晰的淚痣。

身後的兩人，一個好像中年大叔，頭戴紅色棒球帽，金邊眼鏡。另一個是個留著長須，一臉慈祥的老人。

「教主。」閉目調息的仇讓睜開眼睛，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我......還是讓他逃了。」

馬仙洪一揮手，地面上出現一具新的身體，「什麼也不必說，我既然來了他便走不了。先讓陳龍的陽魂歸位。你們先跟畢老回去。」

「是，教主。」

「畢老，接下來你就不用跟了。」馬仙洪伸出手，夜空中突然傳來一絲異響。

一隻機械甲殼蟲緩緩降落。

馬仙洪戴上單片眼鏡，接收甲殼蟲傳遞的影像，表情突然怔了怔。

「看來，我們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

————

刀疤臉看著攔在身前的葉真，臉色有些難看。特別是感受到身體中即將枯竭的內炁，心中升起一絲後悔的感覺。

葉真抖擻精神，大馬橫刀：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兄弟讓個路？今天放我一馬，必有厚報！」刀疤臉一邊說，一邊悄然靠近。

他還有一次機會，瞧這人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就算是從娘胎里開始修鍊又能有多少修為？

而且異人界可不是修為高就能橫行，還要看個人手段的。

如果能一擊擒拿的話......

「不要過來，我很怕！」葉真掏出一把槍來，神色惶恐道。

刀疤臉怔住，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愣在原地。

「把包丟下，不要耍花招，我的子彈殼不長眼的！」

「你有幾顆子彈？你就這麼確定打的中我？」刀疤臉神色一厲，想要博上一博。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葉真表情變得玩味，「這麼說你想聽個響？哎！我本不想殺人......」

刀疤臉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起又落下，就在葉真以為這傢伙準備拚死一搏的時候。

「彭————」

「算你狠！」刀疤臉將手中的包裹扔向葉真，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毫無威脅。

葉真一隻手舉著手槍，一隻手就要將地上的包裹撿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刀疤臉俯身暴起，迅速接近葉真，體內僅存的內炁匯於右手，掌刀再現，自上而下要將葉真一分為二。

臉上透著獰笑，抬頭看著葉真，似乎想要從那雙眼睛中看見『惶恐』、『絕望』。

然而他失望了，那雙眼睛里沒有多餘的情緒，

只有平靜。

那種平靜令刀疤臉的理智回歸一瞬，但為時已晚。

「彭——」

一聲槍響，聲震四野。疾旋的子彈穿過大腦打在牆壁上。

撲通一聲，屍體應聲而倒。刀疤臉的臉上依舊是獰笑，眼中卻透著難以置信和不甘。

曾經的他將槍炮視作弱者的玩具，沒想到今天卻死在玩具的手中。真是可笑。

「還是槍好用。」葉真走到刀疤臉的身前，看著他死不瞑目的樣子，蹲下身道：m.

「老兄啊！你再能打有什麼用？你還沒出招你就倒下了，下次投胎醒目一點啦！記住我的一句話：老人、小孩、少年統統不能惹的。網路小說沒告訴你嗎？這些人都是怪物。」

「對了，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後沒事別走夜路......」

「我想，他以後一定不會走夜路了。」

馬仙洪從黑暗中走出，身後跟著地行仙張坤。

「你好，我叫馬仙洪，閣下怎麼稱呼？」

葉真收起槍笑道：「別誤會啊，這人是個劫匪，剛剛想搶我包來著，我一個不小心走了火，對不住，真是對不住。」

「哦，我叫道無涯。」

「嚯，口氣真大！」張坤嘀咕一句。

「那道兄你大晚上的出門，這是？」

葉天道：「這不是初來乍到，熟悉熟悉街道嗎？」

馬仙洪道：「道兄倒是很有興緻。」

葉真絲毫不在意兩人看他的眼神，踢了踢刀疤臉的屍體道：「你們也是來找他的？」

「不錯。我們正是來找他的，這個人偷了我們一仰東西。」

「那肯定很重要了！要不要我幫你們找找？」葉真認真道。

「教主跟他說些什麼，大晚上出來遛彎？糊弄鬼呢！小子，把手裡的東西交出來，我們不為難你！」張坤眼看馬仙洪不說話，站出來道。

葉真收起表情，聲音冷了下來：「這麼說你們也是來搶我東西的了？」

張坤正要接話，馬仙洪揮揮手道：「不必了，裡面的東西對我並不重要。我只要他的屍體。還有，如果道兄沒有去處的話，不妨到我碧游村坐坐，我跟道兄一見如故......」

葉真看著馬仙洪毫不做作的表情，突然笑道：「馬兄好氣量！新截教的大名我也有所耳聞，正要見識見識。剛才開個玩笑不要見怪。」

手中的包裹擲出，馬仙洪接住。這下張坤搞不懂了？我褲子都脫了，你們......說不打就不打？

「道兄客氣了，新截教不過是村裡人的一句笑言。可不敢對外亂說，既然道兄沒有去處，那便去我碧游村坐坐。必然不會令你失望的。」

葉真緩緩收回遍布外界難以察覺的天煞劫氣，笑道：「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