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疫病
四月二十一日
昨天與李秋水分開后，凌小東就馬不停蹄地趕到無量山，其間實在睏乏，便就地風餐露宿一晚，還未等天明，就又立即起身，終於在午時趕到無量劍宗。
時隔七日，再次回到無量劍宗，可奇怪的是，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按理說他們得到了藍夢綺的消息，應該可以形成反攻才對。左子桓，左子穆和段正明都不是蠢笨的人，不可能想不出一個辦法。
回想當時自己在眾人面前指點江山，其實人家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而是需要一個話事人而已。作戰成功勝利的果實自然可以歸你，但事關一百多條人命，他們寧願什麼都不做，也不想犯錯。自己那意氣風發的出頭鳥行為，想起來還真令人好笑。
進入山門，凌小東鼻子就聞到了一股異味，從前好像在哪裏聞過來着。
正行走間，看到一名全身包裹嚴實的弟子，頭戴遮布，手提兩大個食盒，嘴裏還不住的咳嗽兩聲，彎腰駝背，一副極沒精神的樣子。
凌小東疑惑不解，上前詢問：「這位兄台，敢問你這是作甚？」
那名弟子一驚，以為神農幫又殺來了，連忙撒腿就跑。
林曉東不能如他所願，紫竹入雲，左腳勾住他左腳踝，右手作劍，擒住她的肩膀，對其大喊道：「冷靜些，我是七天前在店內的那位林曉北，給你們去五毒教喊救兵來着，難道你忘記了嗎？」
那弟子已然回神，清楚記得七天前在練武廳內，有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指點江山，不過那位藍教主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再次細細打量，確實是那個雄姿英發的少年，心裡冷靜下來，開口道：「少俠莫怪，實在是那神龍幫着實可恨，惹得天怒人怨，我等也是心裏打顫，忽見來人，以為是那些妖人。」
凌小東沒那麼小氣，不在意他失不失禮，連忙追問：「兄台你可否解釋一下，為何山門之內如此奇怪？彌散怪味，又看不到人煙。」
弟子重嘆了一口氣，似乎陷入回憶，道：「少俠有所不知，七日之前的夜裏，藍教主將消息帶回，說明日午時神農幫會投毒於水，在大舉進攻。大夥商議之後，決定將計就計，假裝中毒，殺他個措手不及。
事情也如之前所料，神農幫妖人被殺的大敗而歸，可那司空老賊留有後手，在這些普通的神農弟子身上早早投毒，眾弟子在清理時，染上了疫病。
一傳十十傳百，直到今日，整個宗門上下，僅有數個可動之人，我便是其中之一，負責給染疾的師兄弟送飯。」
凌小東聽到這裏，心中大駭，這司空炫恐怕是將計計中計，在察覺跑了一個人後，就決定使用此毒計，那些前來送死的神農幫弟子都是生化炸彈。自己卻帶着精英弟子隱遁山林，再等個幾日便來給無量劍宗收屍，當真是好計策，這種喪心病狂的毒計也想得出來，這神農幫比魔教還魔教。
等等，那她怎麼樣了？凌小東急忙追問：「藍教主怎麼樣？可是也染了疫病？」
弟子對凌小東的態度感到疑惑，可也如實答道：「藍教主沒事，這種程度的疫病對他們五毒將來說，遠遠威脅不到她。可她也沒辦法制出解毒劑，得需要病原體或者一份解藥才能了解其原理，對症下藥。」
凌小東心裏舒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否請兄台把我領到他們的住處，看看能否想到解決辦法。」
弟子見有人幫忙，大喜道：「少俠這邊請，
我領你去見師傅他們。」
凌小東在弟子引領下，七拐八繞，來到了一處及其偏僻的地方。看其年久失修，似乎以前少有人來往，但現在凌小東隔的老遠都能隱隱約約聽到裏面的咳嗽聲。
推開老舊木門，凌小東差點沒被熏暈過去，身上疫病的腐爛臭味，混合著藥味，可能還有排泄物的味道。這種生化級別的房間，凌小東略作猶豫，還是捏著鼻子，探身而入。
約莫三十幾人，三三兩兩的躺着涼席之上，不斷哀嚎，身上沒有爛瘡膿包什麼的，只是每個人都在止不住的咳嗽，有人甚至咳得滿臉通紅，口吐獻血。
藍夢綺一身熟悉藍衣，腰間別着飛神的劍鞘。她正為病人發葯，動作有些粗魯，毫不掩飾眼神中的不耐煩，將葯遞到一尺距離就急忙閃身跳開。搞的一旁幫手的蕭凡手忙腳亂，一邊詢問病人具體情況，一邊將碗遞到病人手上。
也是難為藍夢綺了，本來她就和無量劍宗的人不對付，不然也不會來人家大比上折人面子。她本來也不是心善之輩，五毒教的教主可不是什麼良人當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竟然還憋在這裏給人治病療傷，她不是應該早跑路了嗎？
凌小東附身蹲下，接過她的葯碗。
藍夢綺手臂被人觸碰，本想暴起反擊，可聞到熟悉的味道和看到那雙熟悉的大手，也沒有接着動作，自然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凌小東：「今日午時，尋了一會，硬是一人不見，好不容易知道你的位置，我就飛奔過來了。」
藍夢綺俏臉一紅，二十七歲的她，還是受不了這種直勾勾的情話。
默默無言，默契配合，不到半個時辰任務就完成了。
兩人走到外面說起了悄悄話，凌小東將自己這幾日墜崖奇遇繪聲繪色的描述給藍夢綺，當然裏面的些許細節做了適當省略。
兩人關係還很朦朧，還似一對互有好感的朋友，誰都沒正式捅破窗戶紙。相處幾日，凌小東對藍夢綺有兩次救命之恩，還為她證明了清白。你以為凌小東是君子，不挾恩圖報，其實是他不敢。
藍夢綺是一個根正苗紅的苗族少女，她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喜歡第二個女人，下蠱投毒是常用手段，以保持雙方對愛情的忠貞。
凌小東在峨眉山十年，就下山過幾次，而且快下快上，屬於買完東西就走，絕不多做停留。即使如此，苗族女子的婚配習俗還是被他被動的了解到了，可見其威名遠揚。
巴蜀地區，尤其是與大理交界處，苗家女婿中蠱慘死的消息屢見不鮮。而恰巧五毒教就在無量山（無量山上有三方實力，無量山是範圍，不是單指無量山。）無量山就在交界處。
凌小東還背着一屁股債，要是不小心讓藍夢綺發現了，說不定那天睡覺的時候就直接慘死在床上，渾身還爬滿蠱蟲。
想到那種慘狀，凌小東決定還是能拖多久是多久，等自己武功夠高成就一番偉業時，還怕勞什子蟲毒，直接光明正大的過去把她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