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木乃伊誓言

第4章:木乃伊誓言

作為體育生,何長安每天都可以不用上前面兩節晚課。

但今天他傷到腳,爬樓梯都成問題,索性直接在宿舍里躺着,後面還和陳靜婷請了兩天假,說是要在宿舍里養傷。

陳靜婷很通情達理,說讓他多休息幾天,等他把傷養好了再來上課。

嗯……何長安在宿舍里待了5天,過了一周才返回教室。

本來他受傷的那天就是周三,就算是休息兩天也剛好卡在了周末,周一就能恢復上課。

不過這倒霉孩子在周日晚上覺得腳傷恢復的差不多,從宿舍里出來后,便試着往田徑場方向跑,結果剛跑到一半,舊傷複發,他齜牙咧嘴的返回宿舍,又在周一多休息了一天……

周二早上,他才扶著樓梯把手,緩慢地向教學樓上走去。

等他走到教室門口,早課鈴正好響起,闊別了近一周的課桌,原本他以為會堆滿試卷——按照最近發測試卷的頻率肯定是這樣——可是這次並沒有。

課桌乾淨整潔,桌面上除了一摞書,連一張試卷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坐到椅子上,望向同桌,她今天腦袋上沒戴蝴蝶結,扎了個丸子頭,這幾天氣溫驟降,她也因此換上了一件大紅色棉襖,他看着就很暖和。

教室里讀書聲此起彼伏,早間就是自由朗讀課文,各顯神通、魔音繞耳,這讓剛起床的何長安心情煩悶。

何長安轉頭看向同桌,對她問道:「這幾天沒有試卷嗎?」

她停止朗讀課文,也同樣轉頭看向了何長安,她嘴唇粉嫩透亮,大概率是塗了唇膏的緣故,何長安舔了舔嘴唇,他有冬天嘴唇乾裂的毛病,現在都有點脫皮了,看來他也得弄點唇膏來塗塗才行。

「那個,我幫你收進課桌里了。」她聲音輕柔悠揚,抬手指了指何長安的課桌里,裏面十來張試卷被整齊堆疊在一起。

「哦。」

何長安低頭,卻看到試卷上寫有字跡,他將一疊試卷全部拿出來,發現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答案。

「你寫的?」何長安問她。

「嗯,我看你一直沒來,怕你寫不過來。」

她眼神撲閃,像是在詢問她自己先斬後奏的行為合不合何長安的心意。

「不會寫不過來的。」何長安說。

「啊?」她有些愧疚地看向何長安,一方面她是想多寫題練手,一方面她也確實是擔心何長安寫不完,想幫他分擔一下,可若是她把何長安的試卷寫完了,何長安剛好也需要試捲來練習怎麼辦?她早該想到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一般我都不寫,」何長安將她的話打斷,「放着也是放着,你寫了正好不浪費試卷。」

她張著嘴巴,一陣愕然,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不知覺的「噢」了聲。

何長安翻看着試卷,欣賞她靚麗的筆跡。

「溫雪晴?」何長安聲音疑惑。

「嗯?」她突然轉過頭來,發現在何長安試卷上竟然寫着自己的名字,她一定是順手寫習慣了,竟然把名字寫在了他的試卷上。她慌亂地從何長安手裏奪過試卷,將名字給劃掉。

劃掉后,她不知所措地將試卷重新還給何長安,而後便把頭埋進了書里,不敢看他。

何長安卻是對她莫名其妙的操作給整得雲里霧裏,他可不在乎什麼試卷不試卷,寫不寫都無所謂。

平時他都是將白卷直接往課桌里塞,看都不看一眼,

不過這一次他還是將試卷整齊的疊放好,壓在了書本下面。

溫雪晴字如其人,光欣賞她的字跡,何長安就覺得賞心悅目,他個人而言,並不覺得那些學習好的人有多厲害,但對字跡漂亮的人,他卻是心悅誠服。

溫雪晴課桌上擺着一個藍粉漸變色的保溫杯,她讀著書,每過5分鐘便喝兩口水,保溫杯也不大,早讀還沒結束,裏面的水便被她喝光了,下課鈴響後,她帶着水杯走出教室,不過片刻,她又返身回到座位上,眉頭緊蹙,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看着正準備趴到課桌上睡覺的何長安,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知道除了3樓,哪裏還有開水嗎?」

何長安撓著頭,眼神迷離。

昨晚宿舍上鋪的傢伙一直打呼嚕,他惱怒地把那混球弄醒后才繼續睡的覺。

結果睡到半夜又被另一道更為迅猛的呼嚕聲吵醒,他就這麼聽着兩道像是在打仗一樣的呼嚕聲,半睡半醒地熬到了早上。

「3樓開水機壞了嗎?」何長安問。

「嗯,不出水了。」

何長安想着,體育室那邊倒是有一個飲水機,不過挺遠的,得跨過中心廣場再跑到田徑場對面去接,宿舍里也有,不過現在是上課時間,宿管大爺關着門不讓進。

他心中暗罵,這破學校就不能在教學樓多裝幾個飲水機嗎?

他作出決定,對溫雪晴說道:「你給我,我去幫你打。」他伸出手向她討要水杯。

「不用麻煩你的,」溫雪晴搖了搖頭,「你告訴我在哪裏就好了。」

「哦,」何長安思考着路線,抬起手對溫雪晴比劃着,「你下樓以後,穿過廣場,然後從二年級教學樓那邊的右側通道過去,過去以後有個大噴泉,你往噴泉的右邊走,它左邊是人工湖嘛。然後大概走個……二十米就是田徑場,在田徑場對面有個體育器材室,它旁邊就是開水機了,那裏熱水管夠。」

「啊?」溫雪晴頭腦發矇,她聽何長安像是背了一段繞口令,即便她記憶再好,也沒辦法短時間記住這麼繞的路線啊,不過她剛剛好像聽到了田徑場……

溫雪晴問:「是在田徑場那邊嗎?」

何長安點點頭,他這才想起上周五班裏是有一節體育課的,上體育課自然去的是田徑場,自己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通,直接告訴她是在田徑場不就完了……

溫雪晴臉上再次佈滿糾結,從樓上到田徑場那邊至少要5分鐘,而且現在還有幾分鐘就要上課了,她不停地旋轉着保溫杯蓋子,想着等會一下課她就要往田徑場那邊跑才行。

看她糾結的模樣,何長安伸出手,直接從她手裏奪過了保溫杯,這一動作可把溫雪晴給嚇壞了,她手作持物狀,定在空中,遲遲沒有放下來。

「打個水而已,你不也幫我寫試卷了嗎?」說完何長安便帶着保溫杯,朝教學樓下漫步走去。

溫雪晴看着消失在樓梯口的高大背影,她碩大晶瑩的烏黑眼珠閃閃發亮,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流轉。

其實何長安也並不是非要去幫她打水,他只是恰好想出來外面走走,活動一下腳踝讓傷勢恢復快些。

他漫步在校園中,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清晨太陽剛剛升起,很多學生也都到教學樓下的中心廣場沐浴日光。

把水杯揣進兜里,他拐了幾條路,再次踏上熟悉的田徑場跑道,他心中頓感惆悵,自己已經快一周沒有訓練了,不知道同是體育班的那些傢伙進步的怎麼樣,可千萬別把他給超的太遠……

這一瞬間他可真的太懷念跑完800米后熱血沸騰的感覺,體內洶湧的烈焰在燃燒,一陣微風吹過,他又覺得自己的熱血在剎那間被冰封住,凍結在了田徑場外。他只希望下周自己就能重新返回賽道,繼續揮汗如雨,酣暢淋漓地奔跑。

在開水機接完水,何長安一轉頭,剛好看到侯國德從旁邊的體育辦公室里走出,他手中拿着一個黑色已經掉漆,露出裏面斑駁銀質的保溫杯,在往開水機這邊靠近。

侯國德說:「一大早跑來這裏埋伏我?」

「那敢呀?教學樓那邊開水機壞了,過來接個水。」何長安說。

「喲,」侯國德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水杯,臉上浮現八卦的笑容,「幫女同學打水呀?」

「想什麼呢?我自己的水杯。」

「你自己的?」侯國德接好水,擰緊杯蓋,「那你喝一個我看看。」

「開水!你喝給我看。」

「開水怎麼就不能喝?」侯國德擰開保溫杯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喝完后他呼出一大口水霧。

何長安目瞪口呆,這侯國德莫不是不鏽鋼喉嚨?他可是親眼見到侯國德把保溫杯清洗乾淨,而後接的滿滿一杯開水的啊!

他對侯國德豎起大拇:「侯總牛比。」

「這有什麼,冬天就適合喝開水,暖肚子。」說着侯國德又喝了一口,這時上課鈴聲響起,侯國德又說道:「你還不快回去,想曠課啊?」

「這不是你拉着我在這裏吹牛皮呢嗎?」

侯國德二話不說,抬腿便對着他屁股橫掃過來,他急忙躲避,而後一瘸一拐的快步離開……

「報告!」

高三(16)班前門,何長安一隻手揣在兜里,另一個手舉到腦袋上。

我靠了,怎麼是老班的課,我竟然給忘了,何長安心裏一陣鬱悶。

教室里學生們安靜的坐在座位上,齊刷刷朝站在門口的何長安看去,陳靜婷站在講台上仍舊繼續給大家講課,像是沒聽到何長安的報告聲一般。

何長安見陳靜婷沒理他,便自顧自的走進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剛一坐下,陳靜婷便停止了講課聲,雙手撐著講台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陳靜婷說:「你腳傷剛好,就有力氣去閑逛?」

「嘖,老班,你別揭我傷疤呀。」

陳靜婷指著掛在牆上的白色時鐘,對他說道:

「上課整整10分鐘你才進教室,要不是我問同學知道你早讀來過,我還以為你連假都不請,就敢躲在宿舍里不來上課!」

「怎麼會呢?下次,我保證,就算我重傷包成一個木乃伊,爬,我都得爬來上你的課。」何長安舉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陳靜婷惡狠狠的颳了他一眼,懶得再和他貧嘴,轉頭面向全班同學說道:「大家把十一收起來,我們開始講周五測試的綜合十二。」

她剛說完,全班發出嘈雜的翻動試卷的聲音。

何長安在兜里掏出水杯,從課桌下遞給溫雪晴,對她說道:「給你。」

「謝謝你。」

「見外了。」

在溫雪晴把保溫杯接過後,何長安順勢把遞水杯的手放進了她的棉服口袋裏。

「嘶,」他對溫雪晴說,「下面好冷,我手都凍僵了,暖和一下。」

溫雪晴低頭看了看,沒說什麼話。

「咦,」何長安突然發出一道疑惑的聲音,「這是什麼?」

他從溫雪晴兜里掏出了一顆青色包裝的薄荷糖,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拆開塞進了嘴裏,對溫雪晴問道:「你喜歡吃薄荷糖呀?」

溫雪晴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說了什麼,卻又沒有聲音,她抬頭看向講台上的陳靜婷,害怕他倆在講台下的說話和動作被陳靜婷抓到。

不出所料,陳靜婷正惡狠狠地盯着一邊腮幫子鼓鼓的何長安。

而此時何長安還在回味嘴裏的薄荷清涼,眼睛微眯,鼻孔微張,飄然物外,神遊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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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叛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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