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下雪了

朝陽初升，晨風吹拂，樹葉搖曳，微風中透露著淡淡的清涼之感。

一片片雪白，隨風飄零。

「咦……長安城怎麼下雪了？」

經過幾日馬不停蹄的急速趕路，趙懷真的車隊終於返回了長安城。

只是不知為何。

這長安城中竟然下起了飄零細雪，一眼望去，街道房屋銀裝素裹，格外的唯美。

趙懷真抬起頭來，眯了眯眼，看着頭頂上簌簌落下的雪花。

這雪不正常啊。

這才秋季，都還沒入冬便開始下起了雪嗎？

「是雪哎，病秧子下雪了！」

雲櫻從車廂中探出了半截身體，歡喜地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

她伸出雙臂，做捧雪狀，嘴角勾勒著淺笑，眉宇間染上一抹欣賞和歡愉。

仿若置身於仙境中一般，靈秀逼人。

「雲櫻別這樣，外面冷。」趙懷真翻出了一件袍子，披在雲櫻身上。

「沒事的，我不怕冷」

雲櫻搖頭拒絕了，轉過頭來，認真的看着他：「不過，你身上好像有特別暖和的東西，正好用來暖手，拿出來，給我！」

她的眸子裏帶着執拗，彷彿非要得到他身上某樣東西似的。

趙懷真嘴角猛的抽搐了幾下。

「那個不是都說了不行嗎，等下次，下次我一定把它給你，現在真的不行。」

他的神色堅決，顯示着他絕對不肯妥協。

「真小氣。」

雲櫻嘟囔一聲，收回了手，不再勉強，又看向馬車外：「不過，這個時候長安城怎麼會下雪呢……」

這誰又知道呢？

不過，趙懷真在進城的時候卻沒有出城那般麻煩了。

或許是這幾日抓不到刺客，各大城門全部都已打開，允許人們自由出入，因此趙懷真的車隊倒也暢通無阻。

在入城的時候，也聽到了不少風聲。

就好像是不久前，女帝突然收回了發放出去的大量私田，並且加重了賦稅，說是要進行軍備，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抗議的聲音倒是不小。

「真是奇怪，女帝怎麼又突然加重了賦稅，前些日子不是才減輕嗎？」

趙懷真皺着眉頭，顯然對此不是特別能夠理解。

或許是面對祖龍逐漸的施壓，女帝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所以提高了賦稅，可這……就不怕引起民怨嗎？

「唉，真是搞不懂。」

趙懷真搖頭嘆息。

「不想那麼多了。」

他甩甩頭，拋開腦海中雜念，吩咐著車夫駕着先回醉月樓。

畢竟這是秘密任務。

想要大張旗鼓的進宮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等女帝私底下派人來宣召，就是不知道這七情木上結出來的神果能夠保存多久。

馬車行列在醉月樓前停下。

「呼……終於回來了，雲櫻，我們先下去休息吧！」趙懷真鬆了口氣，扶起雲櫻跳下了馬車。

「終於回來了，趙懷真哥哥這裏怎麼下雪了呀！」小鹿女瑤瑤，也在西施的陪同下，從另外一輛馬車上跳下。

趙懷真走到瑤瑤跟前，寵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反正是下雪了，瑤瑤這幾天可要多穿點衣服。」

「嗚……知道啦！」

雖然知道瑤瑤她們其實都不怕冷，但是趙懷真還是忍不住啰嗦兩句。

西施見狀，輕抿紅唇，強忍着笑意。

瑤瑤生性單純，不諳世事，又是雲中君所託，被趙懷真當成妹妹照顧，倒也沒錯。

「嗯，我們先進去吧。」

趙懷真帶着三女進入了酒樓之內。

進入酒樓之後，趙懷真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醉月樓……好像有冷清的有些過分。

自然一個人也沒有。

要知道這種情況平常也就出現在長安城宵禁的夜晚，可能宵禁都會有幾個客人偷偷跑來醉月樓喝酒。

可現在，卻連一桌客人都沒有。

難不成……出什麼事了？

「杜掌柜。」趙懷真喚了一聲。

「少爺。」

過了好一會，杜掌柜才從里廳中迎出。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出什麼大事了嗎？」趙懷真問道。

「額……」杜掌柜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回事，直說便是。」

杜掌柜猶豫了下，說道：「少爺，你不知道，前日來了一夥官員，打散了樓里的夥計，說是以後長安城中，禁酒。」

「禁酒，還有這種事？」

趙懷真愣了愣。

他不過出了幾天遠門，長安城竟然發生了如此變故，看來京城最近是不太平，得小心點才是。

思慮再三后，趙懷真拍拍杜掌柜的肩膀，道：「嗯，這幾天辛苦了，從今以後，醉月樓，不賣酒，改為客棧，等什麼時候禁令取消了，再干回老本行，去吧。」

「少爺，如是這樣的話，恐怕流水會縮減不少？」

杜掌柜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趙懷真多少會對禁酒令感到不滿，沒想到就這樣接受了。

「縮減就縮減吧，趙家也就那幾個人，不用那麼多錢去養，更何況即便我有什麼不滿，那又能如何呢？」趙懷真笑了笑，揮了揮手，讓杜掌柜退下。

杜掌柜點點頭，應諾退下。

「病秧子，這不對吧，我怎麼感覺這條禁令就是針對你們趙家的呢？」雲櫻蹙著細眉說道。

偌大一個趙家。

有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醉月樓，而是這醉月樓附近所有的酒肆、酒館、酒樓，一通禁酒令，幾乎是斷了趙家百年經營的基業。

「嗯，應該不是吧，這禁酒令不可能存在太久的，我們這裏都是烈酒，放上一些時日也不會出問題，雲櫻不必擔心這麼多。」

趙懷真搖搖頭，他對此不敢苟同，但也不願多做猜測，只是淡淡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柔順烏黑的秀髮。

雲櫻微怔，臉頰泛起一抹嬌羞，垂下眼帘：「那就好，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的，若有需要，隨時告訴我。」

「謝謝。」趙懷真溫和一笑：「不過雲大將軍可是有些時日沒巡過街了吧，現在回來了，是不是應該跟狄大人去說上一聲？」

「啊？哦哦，差點忘記這茬。」雲櫻恍惚的回過神，趕忙站起身，就要轉身衝出去。

望着雲櫻那急切的模樣，趙懷真嘴角含笑：「雲櫻，我和你一起去。」

「不要啦，病秧子，你不是大理寺的官員，帶你去反倒麻煩，我自己一個人去，很快就回來了。」雲櫻擺了擺手，腳步匆匆的離開，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趙懷真搖搖頭，無奈一笑。

「行啦，小雲櫻又不會跑丟，難道你還不放心啊？」西施掩嘴輕笑。

「那倒不是，主要也是有些事想問問狄大人，算了，不問也罷。」

趙懷真本來是想跟着雲櫻一起去找狄仁傑，去問一問有關於堯天刺客事情。

在回來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對。

總感覺有些地方是自己沒有考慮到的，主要就是從雲中君得知了一些事。

就比如說堯天組為什麼會打着女帝的名義，向他討要神果……

一開始，他只當這是最簡單的栽贓陷害的手段，可現在仔細琢磨下來，似乎並非那麼簡單。

「好了，你就不要想那麼多，這幾天都沒睡一個好覺，我先帶着瑤瑤休息去了。」西施拉着瑤瑤的手便往樓上去了。

「喂，西施姐……下雪了，瑤瑤要去玩雪！」

「外面冷，玩什麼雪」

瑤瑤抗議，不願意走，剛想撒潑耍賴，卻看見西施已經把她拖走。

看着她們逐漸消失的背影。

「確實，也許真是我想多了。」

趙懷真喃喃著，收斂了心緒。

醉月樓中沒有什麼人來，他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取出一套精品茶具，準備喝杯暖茶，然後再開始一天的修鍊。

茶還沒煮好。

便見雲櫻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病秧子，出事了！」

「怎麼了？」

趙懷真抬眸，看着一臉慌張的雲櫻，疑惑問道：「雲大將軍，你不是去找狄大人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剛剛打聽到狄大人出事了！」

雲櫻氣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

聽到雲櫻這句話，趙懷真頓時心中咯噔一跳：「不會吧，雖然降了職，但狄大人現在好歹還是個三品大員，他能出什麼事？」

「狄大人現在已經被摘去了大理寺卿的位置貶為了庶人，關押在刑部獄，被打進大牢了喂，這還叫沒出事嗎！？」

……

「這裏是刑部獄，閑人免進！」

「讓開，本姑娘來探監。」

「這裏是刑部獄，關押的都是朝廷要犯，不允許探……女帝令？大人裏面請，小的沒長眼，冒犯了大人，大人請別怪罪。」

獄卒看見女帝的令牌，趕緊讓開，一邊還在擦拭汗珠。

有一種在生死關附近繞了一圈之後的劫後餘生的慶幸。

進入了刑部獄之後。

「病秧子，這小玩意真好用，你看，有了它哪不能去」

雲櫻才哼著小曲將鳳令收了起來。

「好了，雲大將軍，我們快去找狄大人吧。」趙懷真催促道。

在這陰暗無光的大牢中，彷彿一切希望都變得迷茫，讓人忍不住產生絕望的心態。

「狄大人待在這種地方不會出什麼事吧……雲櫻，我們得快點找到他。」

趙懷真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到狄仁傑，他現在想知道更多。

狄仁傑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不然也不會被押扣到這裏來。

兩人穿過狹長幽深的長廊，走到盡頭。

前方，便是一間破敗的牢房，門口掛着一根鐵鏈，一陣陣惡臭從裏面飄散出來。

雲櫻捂著鼻子，皺了皺眉：「狄大人該不會就關在這裏面吧？」

「恐怕是了」

趙懷真臉色有些難看，一股寒意從脊背處升起，讓他渾身冰涼。

「是誰在外面，趙懷真……」

突兀的，從裏面傳出一個虛弱的嗓音。

「狄大人！？」趙懷真和雲櫻對視一眼，連忙向牢中看去。

藉著微弱的一點燭光。

隱約瞧清楚了，被鎖在裏面的男人，正是平素高傲威嚴的狄仁傑。

這傢伙的形象，竟然如此狼狽，兩條鎖鏈穿了他的琵琶骨，整個人已經是滿頭白髮，彷彿是一夜老了二十歲。

趙懷真和雲櫻心頭猛震，他們都沒有想到狄仁傑竟然會被折騰成這副樣子。

「狄大人，你這……你這是怎麼回事？」

良久，趙懷真忍不住問道。

「這是我自找的，你快帶雲櫻走，離開長安城，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狄仁傑艱難的吐出這句話，臉色慘淡，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空洞而無神。

「不，狄大人，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趙懷真沉默片刻后，緩緩說道。

「這件事你插手不了。」

狄仁傑苦笑。

「狄大人，你告訴我原因，我或許能幫你。「趙懷真堅持說道。

「我不能說，你們走吧。」

狄仁傑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兩人。

「既然這樣，那雲櫻我們走吧。」趙懷真嘆了口氣，拉着雲櫻便轉身。

趙懷真知道，狄仁傑不說，那想要從他口中問出些什麼，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病秧子，你幹什麼，難道我們不是來救狄大人的嗎！？」雲櫻甩開趙懷真的手，氣鼓鼓道。

「雲大將軍，我們救不了他，這裏是刑部獄，狄大人被關押在這裏，說明是女帝親自下的旨……」趙懷真有些苦澀。

雲櫻一咬牙，道：「女帝，我們不是有女帝的令牌嗎？我們又幫女帝找來了神果，這些足夠讓她放了狄大人吧！」

「你們走吧，我不想連累你們」

狄仁傑閉着眼睛道：「趙懷真，你是個聰明人，不要輕易站隊，雲櫻你也一樣，過些日子你們父親，應該就會從邊關回來了。」

「狄大人，我們能救你！」

雲櫻不死心的說道。

「好，雲櫻我們先走吧，等回去了再想辦法救狄大人，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趙懷真心中總是隱隱不安。

「趙懷真，你不能這樣啊，狄大人幫了你那麼多，你……」

雲櫻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當她看到趙懷真那雙堅定的眸子的時候，即便有再多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懷真你要照顧好雲櫻，這丫頭，實在是太能折騰了，另外，小心來俊臣……」

「知道了，狄大人，保重！」

說完，他便帶着雲櫻離開了刑部獄。

就在他離開的半炷香后，幾道人影出現在了狄仁傑的監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