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劉弼的坦誠感動了所有人

當接到張濟的彙報之後，李傕很後悔自己幾日前沒有下令全速行軍。

而看着眼前陣列整齊的陳留兵，李傕又很慶幸自己前幾日沒有下令全速行軍。

優劣轉換，戰局突變，看似是很多原因導致的結果。

可李傕心中卻比誰都清楚，真正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那便是自己太貪心了！

一切的錯誤，都要從李傕想要當着陳留人的面打敗劉弼開始。

如果李傕能夠從一開始就全速行軍，直撲陳留的話，後面也就沒有那麼多事情了。

劉弼就算反應過來及時追了上來，那時候他也早就進入了陳留，尉氏、扶溝，圉縣有城池作為依託不好進攻，可阻擋在他面前的敵人卻沒有城池掩護，這是正兒八經的野戰，即便是同等兵力李傕都不懼怕的戰鬥。

倘若他進入了陳留，倘若他沒有給劉弼追上來的機會，扶溝守將還有機會調兵出擊張濟嗎？

如果沒有那些，李傕完全可以朝着尉氏或者扶溝撲過去，對其中的一座城池形成兩麵包圍，他甚至可以直接進攻陳留縣。

但是現在卻說什麼都晚了，張濟的潰敗導致了李傕之前的部署全部失效，所有的優勢在一瞬間轉換為了劣勢。

面前五六千人，身後是劉弼帶領的三千餘人，已經沒有防守壓力的扶溝可以隨時支援過來數千人，兵力優勢雖然還有，但是在劉武德的威名之下，李傕心中沒底。

李傕同時還在擔心駐紮在酸棗的那一萬多人，劉弼身邊可是有荀彧那等年輕卻又名滿天下的謀士，他們能看到自己會從尉氏與扶溝之間突破，也就沒理由放着酸棗的一萬多軍隊不去調用。

汴水之戰也讓李傕了解到，劉武德並非是個不會打仗的人，甚至他身邊也有很多會打仗的人。

對於李傕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壞的消息，他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了濃濃的壓迫感。

看着忽然調頭的李傕，劉弼也有些驚訝。

身後雖然有一千多騎兵，但身前的敵人卻更多，放着數量更多的敵人不打，反倒調頭來打人少的，將後背留給敵人更多的一方，李傕也不是那種啥也不懂的人，這又是唱的哪出？

但是不管李傕到底唱的哪一出，擺在劉弼面前的問題已經很清晰了，他需要帶領着手下的三千餘人抗住李傕一萬五千人的圍攻。

劉弼當即翻身下馬，雙手熟練的組裝着自己的兵器。

「下馬步戰，戰馬列於陣前充當掩體！」

戰馬再怎麼珍貴，在劉弼心中他也比不上人的命，而劉弼現在最大的弱勢就在於沒有足夠多的弓箭，沒有任何的掩體與盾牌。

劉弼倒是可以帶領着騎兵直接對敵陣進行衝殺來降低箭矢對己方的傷害，甚至可以直接騎着戰馬躲開這波攻擊，但是身後的人呢？

那些響應號召前來投奔的潁川人呢？

劉弼是一個耿直的人，要坑就把你往死里坑，例如說之前曹操率領的七千陳留兵。

劉弼也從來都不會記仇，曹操戰敗之後，劉弼並沒有為難他手下的陳留兵，甚至冒着風險去救他們，還對他們以禮相待。

劉弼做事從不喜歡掩飾自己的目的，主動與李傕交戰，他的第一個目的是阻止戰火燒到陳留，另一個目的就是來豫州刷好感的，他不僅要刷豫州的好感，還要刷天下人的好感，他若是丟下潁川人直接跑了，那別說前面刷的好感了，往後劉弼在豫州，乃至整個大漢都不會有什麼大作為。

看着身後臉上儘是恐懼之意的潁川兵，劉弼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他們不僅裝備差，還缺少一顆必勝的大心臟。

「吾本可帶着爾等離開這裏另尋戰機，但看看身後那些前來支援的潁川父老，吾等陳留人向來重信守諾，更做不出那種丟棄戰友之事！吾雖心有不忍，但也只能對不起諸位了，陳留人隨吾列於陣前，以吾等的鮮血來捍衛陳留人的尊嚴，此生能與諸位並肩作戰，乃弼之大幸，無論陳留人還是潁川人，弼只有一個請求，在吾躺下之前，不要放下手中的兵器！」

『殺！』

『殺！』

『殺！』

陳留人一個個的翻身下馬，一邊將戰馬置於身前，一邊整理的手中的兵器，一千餘人同時發出震天般的殺聲。

陳留人都知道劉弼的為人，這次跟隨着他出來的，大多數都參加過汴水之戰，那場戰爭的前因後果他們也都清楚。

所有人都知道，也就今日被困在這裏的是他們自身，如果劉弼在外面的話，他一定會率兵前來營救，劉弼從不會放棄他們任何一個人。

這世上沒有人不懼怕死亡，但是他們願意追隨着劉弼丟掉這條人人都在珍惜的性命，因為值得！

劉弼的這番話不僅僅只是感動了陳留人，也同時感動了潁川人。

「劉君本可置身事外，卻甘為潁川百姓置身於險境，吾等潁川兵雖不精，但也知曉好歹，潁川之難，潁川人又怎能劉君流血而不顧呢？」

「董賊心性殘暴，路過之處浮屍百里，無人能夠倖免，吾等既然舉兵相扛，難道現如今放下兵器他們就會放過吾等了嗎？」

「既然橫豎都是個死，吾等大男子何不死的壯烈一些？身後也能讓潁川後人硬氣的告訴所有人，潁川從未投降過！」

陳群在招募他們的時候就給他們安利了不少，而他們對於劉弼為數不多的認知中，知道劉弼是個勇士，悍將，重信守諾，同時還是有着強烈正義感的漢室宗親，而剛才劉弼的一番話，又讓他們對劉弼有了新的認知。

一個隔壁郡的太守都能像愛護自己的子民一樣對待他們，而他們的太守在哪裏？他們的刺史又在哪裏？

此時此刻，潁川人心中除了羨慕之外，也就只剩下了追隨劉弼，搭上這條命來不負厚恩。

陳留人依舊在前，劉弼則在隊列的最前方，潁川人則緊緊的跟隨在陳留人身後，填補著每一個看起來像是防守薄弱的地方。

並非是他們不想上前，實乃是手中的兵器太過拉胯，若是他們頂在了最前面，恐怕會亂了防守陣型的層次，讓陳留人擋在前面先打亂對方的進攻陣型，再讓手持各種兵器的潁川人趁亂攻擊，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三千餘人擺出的陣型規模很龐大，然而面對一萬五千人還是顯的太過於渺小了，但當所有人都將生死置之身外的時候，哪怕只是一群臭魚爛蝦，他們也爆發出了一股不一樣的氣勢，讓人遠遠的看去就覺得不太一樣。

然而當所有人都做好了必死決心的時候，李傕本部卻並沒有直接進攻，反倒是繞開了他們的軍陣，直接朝着身後的鄢陵奔去。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但也更摸不著頭腦，更不敢對着將側翼暴露出來的李傕發起主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