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你我應當心懷愧疚

就連劉弼都沒想到，僅僅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全殲了曹操和鮑信兩萬七千餘人的徐榮竟然會這麼不經打。

望著滿地的屍體，四散逃竄的董卓軍兵士，這一幕忽然之間讓人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雖然于禁也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但畢竟是從軍已久，經驗要比其他人豐富了許多。

眼瞅著徐榮已敗，軍心渙散，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組織起像樣的反抗。

于禁當即下令部隊分散抓捕俘虜，俘虜的忠誠度在這個年代自然不需要考慮，只要別虐待他們就可以了。

董卓入京之前只有數千兵馬，現在不照樣有了十餘萬人？

其中還有不少都是大將軍何進的老部下，他們不照樣幫著董卓打敗了曹操和鮑信？不照樣跟著參與進攻了河東郡的白波軍？

後方同樣看的目瞪口呆的還有荀彧，瞪著眼睛看向了悶悶不樂的典韋。

「惡來，主公向來都是如此生猛？」

典韋撇了撇嘴，不耐煩的表情毫不掩飾。

「主公比這可勇猛的多了，就算我使出全力，主公只用單手，我依舊堅持不了五個回合，主公的最厲害的招數就是沒有招數，根本就讓人摸不清他的進攻思路，運氣好了倒是能勉強招架幾個回合，運氣不好一個回合就直接躺下了。」

荀彧似是有些恍悟，臉上依舊保留著濃濃的震驚。

「先前我還以為主公叫陣是為了提升士氣，原來是主公想將徐榮引誘出來將其陣斬，不過可惜了，此戰過後，恐怕主公再也不會有陣斬敵將的機會了……」

典韋看了眼荀彧，又看了看自己那一塵不染的鎧甲，努了努嘴道。

「主公之前告訴我說文若乃當世不可多得的鬼才，往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如實的告知文若，還讓我不要擔心會因此而得罪了文若，文若胸懷大志，自會分辨好與壞，也並沒有我們想的那般小肚雞腸。」

荀彧笑了笑。

「惡來可是有話要與吾講？」

典韋重重的點著頭。

「以後主公讓你走的時候你能不能走啊？他們又都是我訓練出來的兵士，弟兄們都在戰場上拼殺著，回去以後倘若他們問起我來，我該如何回答？總不能告訴他們說你們表現的很好，我在後面都看著呢吧？

我倒是不在乎弟兄們怎麼看，反正軍隊已經交給了文則，那是他該頭疼的事情，可我作為主公的宿衛，主公都上了戰場，我卻只能待在後方，往後我這張臉又該放在何處？倘若遇到事情，又如何服眾？」

荀彧臉上的笑容逐漸尷尬了起來，他猜到了典韋會因為沒能上戰場而有所不滿，但沒想到他的脾氣竟然如此耿直。

未等荀彧開口，身後便傳來了劉弼的訓斥聲。

「文若乃三公之才，讓你保護文若還委屈你了不成？現在我親自來保護文若，沒你什麼事情了，帶著人去抓俘虜，抓不到一千人，少一個我就狠狠的抽你一鞭！」

突如其來的訓斥將典韋嚇的渾身猛一哆嗦。

「唯！」

劉弼看似在訓斥典韋，實則也是在安慰他，至於典韋聽沒聽懂劉弼的意思，反正荀彧是懂了。

荀彧曾經因為自己的衝動而後悔過，可是為了已經答應的諾言，又不得不信守承諾。

一開始，荀彧只是打算先過來觀察一段時間的，若劉弼是那可佐之才，那他便留下來安心的輔佐，如若與那袁紹差不多，他一樣會甩手而去。

當劉弼決定出兵的時候，他並不反對，但也同樣不支持。

在荀彧看來，出兵是一個不錯的方式，它能讓劉弼收穫頗豐，但風險同樣很大。

這就像是一個人堵上了全部身家去下注，這就像是一場只能贏而不能輸的賭博。

當看到劉弼猶如無人之境一般衝殺在敵陣之中的時候，荀彧剎那間認為劉弼是因為對自己武力值盲目的自信而導致的心高氣昂，因為他的實力允許他做出這種反應。

但此刻的荀彧無疑是失望的，一個人的武力值並不能代表所有，一場戰爭的勝利也不能代表無數場戰爭的勝利。

人無完人，事無十全十美，你可以永遠都在贏，可只要輸掉一次，那就會輸掉所有。

當聽到劉弼與典韋的交談，荀彧徹底的放下了心中的憂慮與疑惑。

被他誤解的劉弼，是做不到用一句話就化解了讓三個人都尷尬的場面，而真正的劉弼，恐怕自己現在還沒有徹底的認識。

劉弼會賭，敢賭，卻不嗜賭，年輕的外表下，裝著一顆比任何人都沉穩的心臟。

荀彧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劉弼了，自己看不到他的上限，但是卻能看到他的下限，這才是他想追隨的人！

徐榮被潰兵夾雜著毫無目的的向西逃竄著，本欲進入滎陽簡單休整，同時一邊求援，一邊利用城防來穩固防守。

可已經徹底亂了的部隊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命令，一路上跑的跑，散的散，一口氣跑到了鞏縣這才勉強穩住陣腳，但原本的四萬人也僅僅只剩下了不足一萬人。

劉弼這邊則是迎來了一場歡天喜地的大豐收，戰爭打的既是資源，也是人口。

壯丁有壯丁的作用，傷兵亦有傷兵的作用，凡是願意投降的，劉弼更是來者不拒，到天黑的時候，劉弼已經收攏了近萬投降的士兵及傷兵。

然而這卻並不算結束，第二日，劉弼一方面下令繼續尋找俘虜和受傷的士兵，另一方面則讓人去尋找來自兗州的士兵屍體。

這一日，原本因為戰敗而躲在暗處觀察的兗州士兵也紛紛走了出來。

第三日，劉弼的手下已經增加到了兩萬五千餘人，同時還帶著近萬具屍體一起返回酸棗。

現在不僅僅只是荀彧相信了劉弼之前告訴曹操的話，所有人都相信了劉弼是真的會帶著屍體回家的。

而這一幕更是讓先前追隨曹操和鮑信的士兵痛哭流涕，剛經歷戰敗的士兵心靈往往是最脆弱的時候，劉弼的出現不僅僅只是為他們帶來了溫暖，更是帶來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看著龐大的隊伍，于禁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別人都是越打人越少，咱們倒是好，這打一仗人數還直接翻倍，這下回去看誰還敢再對咱們指手畫腳！」

劉弼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回到酸棗以後，立刻給濟北軍和追隨曹操的陳留人發放口糧令其歸家，這一次咱們只整編董卓軍投靠過來的。」

于禁面色凝重的看著劉弼。

「主公，那可是將近一萬人呢……」

劉弼卻是擺了擺手。

「兩萬七千個有家有室的大好男兒，咱們卻只救出了不到一萬人，你我理應心懷愧疚啊……」

于禁還想再說些什麼，一旁的荀彧徹底的被劉弼的魄力所折服，心領神會的笑著打斷了于禁。

「主公說的對，你我理應心懷愧疚才是，怎可因此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