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這新年好氣象

「您請進。」陳先明一家站在門口，客客氣氣。

一隻白色的兔子站在門口，蹦跳着進了屋，後面還跟着九隻喜鵲一起飛了進來。

「現在幾位就先休息一下，已經準備好了吃喝，等到時間了就辛苦各位了。」康佳靈將幾隻動物領到了一個小房間，這個是專門開出來供接待動物的。

「謝謝您了，您不用招呼我們了，您有事還請忙吧。」兔子禮貌道謝，幾隻喜鵲也是開口禮讓。

康佳靈帶上了門，去供桌上擺好祖先的靈位，放好糈米等供品，把一個泡在書房的，兩個癱在沙發上的都拽了起來，一起打掃房間。

說是打掃，其實就是每個屋子裏撒上買來的特製黃泉水，貼上冥工司與道錄司合作研發的祛邪符，然後整個棺材屋頓時煥然一新，充滿了令鬼暖心的味道。

夜至，陳先明去屋裏喊幾隻動物準備工作，打開門，兔子正摟着喜鵲的脖子在那吹牛逼，說自己是月宮上玉兔的第兩千七百八十二代子孫，等自己攢夠錢了就花錢往月宮去一趟，見見自己祖宗，認祖歸宗。

喜鵲疑惑地問兔子，它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兔子就說是它爹說的，它爹說自己是玉兔的第兩千七百八十一代，那自己不就是兩千七百八十二代？

「好傢夥，要照這麼說，我豈不是還是舜帝的不知道多少代的孫子？」陳先明心裏暗想，不過也沒說話，就把幾小隻叫了出來。

「時間到~」。

冥界一鐘聲響起，響徹萬家門戶，齊齊的，九隻喜鵲啼鳴報喜，歡度新年佳節，兔子正立神兔像前，稽首叩拜，口中念念有詞。

「正德天司生肖位神兔在上，後輩子孫在此求福，請予善緣陳家，時年安康，平安喜樂，白兔兔三喜給您磕頭了。」

拜完生肖，兔子蹦跳着來到每間房屋，拔下一根兔毛放在床上，寓意鎮福。

陳先明三鬼也跪在祖先靈位前，祭拜先祖，保佑一家萬事如意，平平安安。

萬家紅火中，冥界的天空朗朗清清。

極目遠望，有神靈天宮高踞雲端，保佑冥界健康發展;有泰山陰兵鎮壓地獄，約束惡鬼不使其為禍作亂;有五方鬼帝看守鬼門，讓孤魂野鬼有個歸宿;還有地官神吏依舊伏案，處理冥界事務。

再看千家萬戶，聲聲笑語舊鬼安。

願新年，勝舊年。

……

「來了來了。」陳先明端著小零食與三鬼湊在一起，看着大屏幕上的賀年節目。

「第一個小品就是劉先生寫的那個，我看過那個故事，挺有意思的，演出來不知道怎麼樣。」陳先明吃着零食，對三鬼說道。

「那個故事我也看過了，按照往年的情況，今年也不會差，而且把這個小品排在首位演出，說明節目組還是很有信心的。」陳偉光看着幾位主持的鬼員說着開場詞，分析道。

屏幕上，幾位主持鬼介紹道:「下面，讓我們欣賞第一個節目，《假閻王斷案》。」

……

「我在這人間待了也有六七年了，每年都要吃個人，這吃的還必須是善人，吃到嘴裏甜絲絲的，心情愉悅。惡人不行，惡人味兒苦，勁兒大，吃完我直咳嗽。」

一個青面獠牙打扮的鬼上了台，邊走邊嬉皮笑臉的說，站定之後，摸著肚子。

「今個兒餓了，且讓我去看看，抓個善人回來，好好飽餐一頓。」

說完，放眼四望，正好看見一輛馬車正行駛過來，

鬼臉上立刻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這真是緣分，餓了就有食物送上門，待我施展法術，將他們擒來，好好審問審問，看看有沒有善人在裏邊。」

鬼手指掐訣，舞台上頓時黑霧滾滾，陰氣瀰漫，然後搖身一變，頭戴流蘇玉冠，身披玄色百鬼服，化作閻君模樣。

「前方之人，速速下車，予我前來。」

鬼一揮手，一座閻羅殿幻化而出，幾個陰兵立於左右，手持凶兵，氣勢邪煞。

馬兒登時口吐白沫，癱倒在地，車夫與廂中的人紛紛滾落在殿下。

「爾等幾人，陽壽將近，進來閻君殿中，將爾等人間所行之事說來，給爾等判罰功過，交於冥司。」

四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兩男兩女。

一打扮地妖嬈的女子首先開口。

「回稟閻王，小女子平日接客，與那些沒有妻室的人歡好，與他解渴應急。」

惡鬼心想，這不就是個做皮肉生意的嘛，當下心中有了計較。

點頭道:「方便孤身之人，心如仙子，延陽壽十年。」

又看向一個瘦小漢子。

「回稟閻王，小人平日裏幫人收拾貴重物件，拾取散落的銀錢。」

惡鬼又想，這是個賊，不行，味兒酸。於是點頭:「與人分勞代力，也加壽命十年。」

再看向一素衣女子。

「回稟閻王，小女子平日吃素念經，與人方便。」

惡鬼大怒:「吃素念經，心如蛇蠍，判罰冥司，千刀萬剮！」

最後問那中年文士:「你又是做什麼的？」

「回稟閻王，小人平日行醫，但有疾病，能妙手回春。」

惡鬼登時站起，勃然大怒:「好啊，我每次勾魂，就是你與我拉扯，罪大惡極，判罰冥司，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素衣女子與中年文士咚咚咚磕頭，素衣女子哀道:「閻王爺，別看我吃素念經，其實我平日裏也接待客人，與人歡好的。」

中年文士也是急忙哀求:「求閻王爺放我還陽，我家裏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我回去了就讓女兒去接客，讓兒子去拾絡別人的財物。」

惡鬼冷哼一聲:「晚了！」說完一揮袖，陰雲黑霧散去，大殿消失不見，留下妖嬈的女子與瘦小的漢子。

兩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女子道:「我日後一定要多多接客，才能報答閻王爺的恩情。」

男子道:「我也要多多助人收拾財物，才不能浪費了閻王爺的一片心意。」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

「演的真好，尤其是那個惡鬼，演的真是惟妙惟肖，真的就像惡鬼一樣。」陳先明嘖嘖讚歎，回味着惡鬼扮演者的表情，真是貼合形象。

「要不然怎麼會上賀年節目呢。」康佳靈白了他一眼。

大黑則「汪汪」兩聲:「主人，你們就不覺地那匹馬演的也挺好嗎…說吐白沫就吐白沫，說摔在地上就摔在地上，汪。」

又可惜道:「我要是也能年少成名，說不定也有機會上台展示展示我的演技。」

……

三鬼無語。

……

大屏幕上，主持鬼走了上來，介紹下一個節目。

「下面，讓我們欣賞第二個小品節目，《大善人》。」

……

「我叫賈不假，別人都叫我賈老闆。」一個穿着樸素，面容憨厚的中年相貌鬼憨憨一笑，自我介紹道。

他面前擺着一個攤子，攤子上擺着花花綠綠的瓶子。

「你別看我穿的不怎麼好看，實際上我有錢著呢。看見我面前這些東西沒？這是我特製的農藥，我就是靠他發家致富。」

賈不假拿起一瓶子晃晃，得意地笑。

「你要再問我，就這農藥怎麼能發家致富，一個月才能賣多少？」賈不假神神秘秘地低聲道。

「我這秘訣啊，就靠那特製倆字，怎麼個特製法？瞧好了啊。」

賈不假擰開一瓶農藥，咕咚咕咚地咽了下去，喝完還舒服地打了個嗝。

「好喝！」一伸大拇指，還給自己打起了廣告。

「賈不假牌特製農藥，害蟲喝了都說好！」

正得意著，一個農婦走了過來，臉上帶着悲苦，邊走邊罵。

「我那沒良心的丈夫，我在家辛辛苦苦地看娃種地，沒日沒夜地操勞著這個家，他個挨千刀的，出去打工掙了錢回來了，整天嫌棄我這個，嫌棄我那個。

前天做完了飯，說我做飯不好吃，說他一年到頭回來了，就給他做這東西。

昨天我不就是出去看人家打了一會兒牌，就罵我，說我天天出去溜達，不知道回家。

今天我忍不住了，和他吵了一架，他竟然說要和我離婚，再找一個。

我算是看清了，反正他也不想跟我過了，與其天天受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來到攤位前，農婦問賈不假:「你這兒殺蟲效果最好的農藥是哪個？給我拿一瓶。」

賈不假熱情地拿了個大瓶的，遞給了農婦。

「這個，只要給害蟲喝了，保證那害蟲死翹翹。」

「那就這個！」農婦一聽，立刻交了錢，拿着農藥走了。

賈不假開心地把錢收了起來:「又一筆生意成了。」

……

農婦拿着葯回了家，躺在床上，把瓶蓋一擰，一口氣喝了下去，瓶子扔在地上，躺床上等死。

腦子裏走馬燈似的回憶這一生，想起了當初和丈夫的相遇相識到相知，想起了曾經婚後剛開始的甜蜜美好，最後又想到自己的兒子-一個努力學習，孝順自己的孩子，忽然心中湧現了悔意。

自己要是走了，兒子怎麼辦？

農婦忽然不想死了，可農藥已經喝下去了，還是效果最好的農藥，現在送去醫院也來不及了。

然而，農婦等了半天，也沒感覺什麼痛苦，腦子還是很清醒，身體也沒感覺什麼不對勁，心想，不會是買到假藥了吧？

心裏又忽然生氣起來，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在家受丈夫的欺負，買瓶農藥尋死還讓人給誆了，乾脆一翻身，睡覺去了。

……

等到黃昏時分，她丈夫回到了家，一進家就喊:「媳婦兒，今天我買了肉，今兒晚上我做飯，就不讓你做了。」

喊了幾聲，沒人答應，她丈夫奇怪地撓了撓頭，進了堂屋。

一打開卧室的門，就看到農婦躺在床上，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地上還扔著一個瓶子。撿起瓶子一看，赫然是農藥的名字。

她丈夫立刻懵了，迅速跑到床邊，扒著農婦的身體「哇哇」大哭起來。

「媳婦兒啊，你怎麼會想不開要尋死啊，我今天跟你說的不過就是氣話，咱們夫妻幾十年了，我怎麼可能會跟你離婚啊，啊~」正哭着，忽然想了起來。

「對，送醫院，趕緊送醫院，說不定還有救。」說着就拿出手機要撥打急救電話。

農婦被這一吵，醒了過來，沖她丈夫大聲吼道。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我睡個覺都不讓睡了是不是，你不是要和我離婚嗎，明天咱們就去民政局離婚去。」

她丈夫傻眼了，眨巴眨巴眼睛，愣愣道:「媳婦兒你沒事兒啊。」

農婦大怒:「你就盼着我趕緊死，好讓你趕緊找個狐狸精是吧，好，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她丈夫趕緊抱着她，把她攔了下來。

「我不是看地上有個農藥瓶嘛，心想你喝農藥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一提起農藥，農婦更來氣:「買農藥買到假藥了，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丈夫趕緊道歉:「我不是好東西，我惹你生氣，以後我再也不說你了。」然後話頭一轉。

「那老闆我要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你就真出事了，你要出事了，你讓兒子怎麼辦。」

農婦一聽氣也平了，哼了一聲不說話。

……

第二天，賈不假正忙活他的攤子，兩個顧客正在看，農婦她丈夫走了過來。

看到攤位和賈不假，她丈夫立馬衝上前，握著賈不假的手大力搖晃，連連感謝道:

「真是太感謝老闆了，要不是老闆你，我們家就完了啊。」然後把手中的一面錦旗塞到了賈不假手裏。

賈不假獃獃地看着她丈夫，又看看手裏的錦旗，上面寫道:

「仁慈心腸活神仙，救苦救難大天尊。」

賈不假丈二摸不著頭腦，問道:「請問你是？」

她丈夫連忙說:「昨天不是有個人在你這兒買了一大瓶農藥嗎，我是她老公。」

旁邊的兩個顧客也看地迷迷瞪瞪地，一個顧客小聲道:

「買瓶農藥還用得着送面錦旗過來？難不成他家裏發蝗災了？農藥把蝗蟲給斷子絕孫了？」

另一個顧客也疑惑道:「那也不對啊，先不說他家會不會發蝗災，就算髮蝗災了，就一瓶農藥而已，葯勁兒能多大？又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能讓人起死回生？」

賈不假這時候心裏有了點猜想，低聲問道:「那你這今天來是？」

她丈夫激動道:「我老婆昨天買農藥是想尋死，要不是賈老闆你賣給我老婆的是假藥，我老婆現在說不定已經不行了。

賈老闆，你真的是救了我們全家啊！」

賈不假一聽這話，臉都綠了，旁邊的顧客看賈不假的眼神也變了，兩個人湊一起小聲交流。

「這老闆賣的農藥竟然是假的，我說我前幾次買的農藥噴完后害蟲不僅沒死，反而更多了，當時就想，這害蟲難不成吃了撒農藥的葉兒還會下崽兒？」

「可不是，我在他這兒買了好幾回，他每次都說，是害蟲抗藥性大，需要增加劑量，原來是這葯根本就是假的！」

兩人放下農藥，立刻轉身離去了。

賈不假大急，大聲喊道:「我賣的不是假藥啊，別聽他說的，誰知道他老婆是怎麼回事啊。」

農婦的丈夫看情況不對勁，也再次感謝一番，匆忙回家去了。

賈不假一個人獃滯地拿着農藥，站在原地。

……

「我叫賈不假，我現在沒錢了，沒錢的原因是我這特製農藥賣不出去了。」

畫面一轉，賈不假穿着原來的衣服，只是衣服上打了兩個補丁。

擰開一瓶農藥，賈不假一口喝了下去，皺着眉。

「苦啊~」

……

陳先明一家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陳先明情不自禁地說。

「這個節目太有意思了，比上個還有意思，這是哪個鬼才想出來的劇本。」

「很有內涵，但看着一點也不尷尬。」陳偉光評價道。

「這珠玉在前，看接下來的節目怎樣，能不能把這個給比下去。」

幾人熱烈地討論一番，這個節目極大的提高了他們的興趣。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個節目輪番出場，但相比較第二個，總感覺差了點意思。

次日將近，最終，在隨着主持鬼一聲「再次祝大家新年快樂」的閉幕詞后，表演落下帷幕。

新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