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看我如何飛過去

黃河的入海口在南直隸的淮安府（江蘇）。

因為地勢的原因，是以四溢的洪水，很快就奪了淮河之流，這場水災就過去了。

崇禎十七年，高傑被殺的時候，率領的大軍，還就在開封府駐紮呢。

常年的戰亂，使得黃河沿線，主要是山東河南沿河區域，成為了荒地。

最少有十幾萬反抗清廷的義軍，就在這一帶活動。

因為主要出入區是都在榆樹林內，因此，被稱為榆園軍。

榆園軍巔峰時期，縱橫北直隸（河北）、山東、河南三省，數十縣，號稱百萬之眾！

順治七年，侯方域屁顛屁顛跑去，給張存仁上了一個消滅榆園軍的計劃。

順治八年，張存仁眼見清廷責期消滅榆園軍的嚴令就要到了……

而榆園軍仗著地利優勢，不但開挖地道，更是善於打游擊。

張存仁的清繳無果，只得採取了侯方域的獻計——

掘開黃河，漫灌榆園。

長達上千里，寬達數百里的廣袤地區……無一存活。

直到近十年後，清廷重新修建開封府，派人順著開封朝下遊走。

馬車整整走了七天七夜，所行八百里，沿途沒看到一個活人！

……

張沐是上蔡人，清軍挖掘黃河，淹死上千萬百姓的事情，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是……

被嚇狠了啊！

被殺狠了……

張沐不敢反抗了……

……

實際上，不敢反抗，是當時百姓的統一選擇。

一處處屠城……

高達九成以上的全民死亡率，讓百姓不敢反抗了。

……

聽到李遠詢問，張沐苦笑一聲:

「逐北侯，你能放我離開嗎？」

李遠冷笑一聲:

「怎的，張先生的脊樑被打斷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張沐苦笑。

他來四川的時候，所行都是華夏最繁榮的區域。

不管是河南大地，還是湖廣大地，亦或是四川大地。

哪一處不是天下聞名的糧倉呢？

然而——

百里無雞鳴，千里無人煙……

不敢反抗了啊！

李遠冷笑一聲:

「無妨，先生不說也可以。」

李遠扭頭看向了高承恩:

「高總兵！」

這位在歷史上出賣了馮雙禮的傢伙，屁顛屁顛的跑來:

「侯爺，您喊我？」

李遠意味莫名的看了高承恩一眼，就在他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淡淡的道:

「用你建昌部的名義，發一份檄文。

就說上蔡夫子張沐張公，力勸本侯奪下四川，並且還獻上了滅清軍妙計！」

「別啊！」

張沐大驚。

李遠這麼干，自己還不是要死定了！

李遠擺擺手，讓高承恩去張貼告示了。

他淡然的道:

「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不幫助朝廷。

既然你要做東虜的順民，那就不是我的子民。

我如何處置你，都是應有之義！」

李遠拍了拍張沐的肩膀:

「人可以為了自己，而屈服強權，這是你的選擇。

但是，既然助紂為虐，就別怪我不講道義。

上蔡夫子，您是理學先生，您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這個道理，您比我這流寇之後要明白的多！」

張沐渾身一震。

然而，李遠卻是當真不再問他，自顧自的催馬向前。

張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半晌之後，他一咬牙，走到了李遠身邊:

「侯爺，李國英若是在重慶府之前，給我軍設伏，唯有兩處地方！」

張沐豁出去了:

「其一就是廬州府的府城所在。

這裡是中江（今沱江）和長江的交匯處，四川西北部的清軍，可以順流而下，快速聚集在這裡，因此，這裡是首選的阻擊地點。」

李遠點頭，與他預料的差不多。

張沐繼續道:

「第二個阻擊點，就是合江。

這裡是進入重慶的最後一站，清軍若想在我們進入重慶之前阻擊，一定會放在這兩處地方！」

李遠笑了起來:

「你看，實際上也沒有那麼可怕么！」

張沐苦笑。

他真是被逼上了梁山。

大軍順流而下，一直趕到瀘州之前，都沒有遇上清軍。

甚至，這一路上的州縣，清廷派來的知縣、知府，早就跑沒影了。

……

瀘州城頭，清軍戰旗飄揚。

張沐看了一陣，有些不確定道:

「似乎是王明德部。」

「只是，他不是在涪州么？什麼時候來到的瀘州？」

張沐驚詫於清軍的調動，而李遠卻是混不在意。

他喚來王麻子，兩人身穿八層重鎧，抬起一副棺材，就朝瀘州城門奔去。

城頭上，王明德哈哈大笑起來。

他指著城下正在奔逐的兩人道:

「兄弟們，你們看看，兀那明軍，竟然抬著棺材到來，他們想幹啥?

這是告訴老子，他要打老子的決心嗎？

哈哈哈！

要是抬著棺材就能破了老子的瀘州城，那老子就跪在地上，給他磕了十個響頭！」

王明德張狂的大笑起來。

一眾兵卒，紛紛跟著大聲嘲笑。

而城門外，李遠和王麻子兩人，抬著棺材，依舊在狂奔。

城頭上的嘲笑，他聽得清楚。

但是——跟狗計較什麼？

狗咬了人一嘴，拿棍子打回去就是，難道還能趴在地上，跟它對咬嗎？

護城河前，李遠停住了腳步。

城頭上，王明德制止了正要瞄準兩人射箭的士卒，他探著腦袋，沖李遠大吼道:

「兀那明將，弔橋我早就收起來了，你有本事，就飛過來啊！

哈哈哈！」

王明德大笑起來。

這明將真好笑，抬著個棺材，就像嚇唬老子了！

「飛過去？」

李遠拔下了火摺子的竹筒蓋，隨手一揮，火焰燃燒起來了。

「如你所願，看我飛過去！」

「轟！」

沉重的棺材，放在了地上。

塵土飛濺。

「哈哈哈！」

王明德又大笑起來。

他指著李遠:

「兄弟們，你們聽到了嗎，這廝大言不慚，竟然要飛過來。

哈哈哈，笑死我了！」

「兀那明將，你飛過來啊！」

一眾清軍士卒，跟著王明德一起大聲嘲笑起來。

李遠笑而不語，伸手從棺材上，拉出了大拇指粗的引線。

然後，將燃燒的火摺子湊了上去。

「嗤！」

引線被點燃了。

「起！」

李遠一手托底，一手上扶，舉起了重達三千斤的棗木大棺。

「給我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