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的案件

唐飛沒經歷過這麼大的案子，雖然不是他主負責，但是苦於整組人承受的壓力，他還是撥通了阿俠的電話。

「大俠，有沒有看最近的新聞？」電話中傳來唐飛的聲音。

「你是指李啟哲墜樓的事？前幾天吃飯的時候聽到電視里播了」阿俠不咸不淡地應到。

「這個案子在整個天州市影響很大，如果單純是意外墜樓倒還好，但是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些東西，目前內部定性是兇殺案，這還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李啟哲的家人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奇怪。他們。。」

「葉警官，你跟我說這麼多，不合規矩的吧？而且，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知道唐飛要開始沒完沒了地說案情了，阿俠直接打斷了他。

「大俠，你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跟你說這些的，你在社裏嗎？我過來找你。放心，規矩我懂」唐飛一直都把阿俠定性為一個財迷，也就是他說的規矩，所以直接把錢拋了出來。

「我在，你過來吧。」阿俠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接着打開電腦，細細地瀏覽起案子的相關報道，然後查了下李啟哲所在地產公司的資料。

半個小時后，唐飛來到了偵探社。阿俠已經通過監控畫面提前看到，收起了電腦，然後在唐飛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把門打開。

唐飛徑直走到茶桌前坐下，阿俠自顧自地燒着水，唐飛直接問道：「大俠，新聞你應該看過了吧？」

阿俠回道：「看過了，有什麼不對？」

唐飛回道：「新聞上說的，只是他們能說的，或者說只是他們看到的表象。事故發生后不久，接到報案電話后，我跟李隊他們就去了現場。然後。。」

「打住。。跟我沒關係的事情，我沒興趣知道」，阿俠邊泡著茶邊淡淡說道。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有點大俠風範。放心，不會賴你一分錢的，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現象。你看看這個」唐飛說着，從隨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來幾張A4紙遞給阿俠。

阿俠接過後，細細地翻閱著。紙張是現場照片的複印件，上面從不同角度呈現著死者或者說遇害者身着西裝，臉部側着，右臉朝下趴在工地地面上。頭部下有一灘積血，只有左腳上穿着一隻皮鞋，右腳上只剩一隻襪子半掛着。之所以說是半掛着，是因為襪子並沒有完全套進腳掌，襪子的前半截耷拉着。因為是在夜晚拍攝的，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很多更細微的東西無法從照片上看出來。

阿俠看完，把紙張遞迴給唐飛。唐飛問道：「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阿俠回道：「先說說你們了解的情況吧。」

「我們在案發前兩天就已經接到了李氏地產老闆夫人也就是李啟哲母親林燁的報案電話，說他兒子失蹤了，當時接警的同事也沒太在意。直到案發後，我們到現場查看完，發現了很多疑點，然後這幾天做了些調查工作，越查越發現疑點重重。」唐飛拿起阿俠放到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說道：「這個死者，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仗着自己老爹有錢，胡作非為，除了人事不幹，幾乎啥都干過，吃喝嫖賭一樣不差。估計也沒少得罪人，所以拋開警察身份不說，我個人都覺得他是死有餘辜。」

「在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李啟哲在李氏地產挂名副總經理，平常幾乎不會去公司，更不用說工地了。對了，發現屍體的地方正是李氏地產在建的碧水花園樓盤工地，這是第一個蹊蹺的地方。

然後，你再仔細看看屍體的手，照片雖然不太清晰，但還是能很明顯地看出來，這雙手太粗糙而且有很多舊的裂紋，根本不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的手，這是第二個疑點。」唐飛說着，把紙張又重新放回阿俠面前，阿俠拿起又細細看着。

唐飛接着說道：「再有，我們在屍檢過程中發現屍體背部靠近頸部的位置有明顯受過重擊的傷痕，聯繫到右腳的鞋子跟襪子，我們懷疑他是在跟人纏鬥后被打暈然後丟下樓的，這是疑點三。最後，也是最可疑的，李啟哲的父親，在找到屍體后，給我們提供了一份李啟哲犯了抑鬱症的報告，堅持認為李啟哲是抑鬱症發作自殺身亡的，還要求我們警方不要再追查下去，甚至通過各種關係，給我們施加壓力，說要儘快火化屍體讓死者安息；倒是他的母親因為傷心過度昏死過去好幾次，讓人看了實在是不忍心。」

唐飛說完后，靜靜等著阿俠開口，阿俠看完紙張后，問道：「你們查了DNA沒有？有沒有確定死者就是李啟哲本人？還有，有沒有調查過死者生前都跟哪些人結了怨，尤其是那種死仇的。現在有沒有主要的調查目標？」

「都查過了，DNA跟李啟哲家裏的毛髮對比過了，沒問題，確認是李啟哲本人。至於調查目標，我們目前主要鎖定了幾個人，分別是剛剛跟李啟哲分手一個月的前任女朋友，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平面模特，名字叫鄭美珍；第二個是李啟哲的馬仔名字叫謝聰；最後一個是李氏地產第二大股東劉建業。這幾個人，第一個，被公子哥甩掉后，一直糾纏着，本來兩人在一起的目的也都顯而易見，不過是為錢，這無可厚非。問題就在於，李啟哲在案發前不久又被鄭美珍糾纏，鄭美珍在大庭廣眾下說出她曾經為李啟哲墮胎的事，最後被李啟哲當眾羞辱了一番，鄭美珍就當眾揚言要殺了李啟哲。」

「第二個謝聰，其實跟鄭美珍也有點關係。他原是鄭美珍的男朋友，後來因為一次跟鄭美珍約會，被李啟哲看到了，富家子垂涎鄭美珍的美色就挖了牆角。這個謝聰雖然說是李啟哲的馬仔，其實自己也算是挺有本事的，靠着這麼些年跟在李啟哲身邊，自己也積累一點財富，不然剛開始的時候也不可能跟鄭美珍在一起。但是，人都是貪婪的，跟李啟哲比起來，還是差得太多了，所以鄭美珍才會財迷心竅被李啟哲挖走。只是這個謝聰，還是個痴情人，鄭美珍甩掉他跟李啟哲在一起而後又被拋棄，李啟哲又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還真算得上有情有義。之所以把他列為懷疑對象，原因也是由此而來，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幫助鄭美珍報復而殺人呢？」

「最後一個，劉建業。前面說過了，他是李氏地產的第二大股東。從我們的調查中了解到，李氏地產老闆李一榮當初把李啟哲安排進地產公司，就遭到了公司股東們的強力反對，尤其是這個劉建業。奈何李榮一是大老闆，最後反對無效。這也就算了，關鍵的問題是這個碧水花園樓盤原定的承包商是劉建業的小舅子汪松，這也是原來李氏地產一直以來的合作方，誰知道被李啟哲給生生換掉了，包給了他一個酒肉朋友叫林致遠的公司。正所謂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所以，這林建業跟汪松也在我們的懷疑對象之列。」

唐飛說了這麼多后才稍微停頓了下，喝了口茶，又繼續說到：「前面說鄭美珍、謝聰跟劉建業是主要懷疑對象，汪松跟林致遠其實也都有動機，現在我們正在慢慢排查當中。這案子目前看來很複雜，因為在排查過程中，遇到了一些阻礙，而且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榮一的態度。」

阿俠靜靜地聽着唐飛說完，然後又沉思了一會，唐飛也沒打擾他，直到阿俠先開口問到：「李啟哲的屍體火化了沒有？你們懷疑的這幾個人詢問筆錄還有屍檢報告都帶來沒有？」

唐飛從包里又拿出幾張釘在一起的紙，遞給阿俠，同時說到：「這些是屍檢報告跟筆錄的複印件，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我們老大實在頂不住壓力了，而且李一榮是死者父親，政商兩界又都有很強大的關係網，在他的堅持下，只能讓他把遺體領走了。不過雖然遺體沒了，還好有屍檢報告，還有機會查清真相。只是明面上警方無法再調動太多資源，只能暗地裏查了，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阿俠看着唐飛，問道：「明面上已經結案了嗎？」

唐飛回道：「是的，只是有太多疑點，我想找出真相。我說了，從我個人來看，李啟哲這樣的人，是死有餘辜，但從警察角度出發，我還是希望能還他一個真相。」

阿俠不出聲，看了唐飛幾秒鐘后，說道：「筆錄先放我這，明面上不能查，那就只能私下查了，這樣會增加難度，看在你這麼有正義感的份上，這次不加你錢，照舊就行。對了，上次你見過的那個熊大，我會找他一起幫忙，他的做事風格跟我不一樣，而且為人比較虎，如果過程中有些許出格的地方，你要幫忙兜著。」

唐飛考慮了一下，回道：「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那沒關係，我這邊會跟隊長先交個底」。

「那行，先這樣，報告跟筆錄我先詳細看看，然後再決定怎麼查。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給你電話。」阿俠說完就開始翻閱起來。

聽到阿俠下了逐客令，而且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唐飛也不廢話，當下就起身告別。

唐飛走後，阿俠先是看起了屍檢報告，報告中如唐飛所說，李啟哲的死亡原因是高空墜落導致顱內大量出血以及胸內出血，至於後頸部的傷痕被定性為受棍狀物重擊形成，但不是致命傷。看來，李啟哲的確是被人打暈后扔下樓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唐飛他們趕到現場之前的一個小時內，由此可以看出，李啟哲在死亡后不久就被人發現了。

阿俠又繼續往下翻閱查看幾個嫌疑人的口供，包括鄭美珍、謝聰、劉建業、汪松、林致遠、李一榮、林燁等人以及報案人員——工地現場的看管大爺一個50多歲人稱老李頭的。從表面上看，幾個嫌疑人都有不在場的人證，鄭美珍當時在李啟哲給她租的公寓裏，謝聰陪着她，而且兩人有公寓小區里的監控視頻為證，進入小區的時間在李啟哲死亡時間之前，而後再沒離開過。其餘諸人也都類似，其實也不難猜到，像劉建業、汪松這樣的人，即使要殺人也不會自己動手，所以肯定是有不在場證據的。至於林致遠本來嫌疑也不大，李啟哲的父母更不用說了，至於看現場的老頭，則是在一小時一次的巡邏過程中發現死者當即報的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老頭說他之前已經進入半睡狀態，是因為設置了鬧鐘到點才起來巡邏的，一切都很合理。不過李啟哲母親林燁的口供里提到，李啟哲在被發現死亡的前兩天已經失蹤了，這個也許可以作為突破口，相信警方那邊也在着手往這個方向查著。阿俠又繼續往下翻閱，發現在屍檢報告、筆錄後面還有案發現場的報告，因為屍體是在工地被發現的，現場除了死者的物品外，還有很多其他人的活動痕迹，這個看起來好像也沒太多作用，唯一被阿俠注意的是，屍檢報告上寫着死者是高空墜亡，至少在8樓以上，唐飛他們在勘察現場的時候，發現10樓的地面有被人為清理過的痕迹，本來工地上都是灰塵，正常都會留有腳印，可是10樓的地面卻顯得太乾淨了些，而且連10樓下9樓的樓梯都被簡單清理過了，他們還在10樓的樓板邊沿找到了李啟哲左腳丟失的那隻鞋，可是10樓連李啟哲自己的腳印都沒有。很明顯，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繼續翻閱下去，最後面居然還附着李一榮提供的那份李啟哲的抑鬱症報告，報告的時間是大約半年前，這樣看來，這份報告也不是臨時作假的，可是李一榮為什麼要提供這麼一份報告給警方，並且阻止警方繼續往下查呢？

阿俠全部看完后，在腦子裏整理了一下所有線索，其中有用的線索很有限，包括：李啟哲背後的傷痕、失蹤兩天、抑鬱症報告。如果說，李啟哲在被人扔下樓或者說被打暈之前與人發生了纏鬥，那麼為什麼警方沒發現任何這方面的線索呢，比如李啟哲身上殘留別人的DNA或者其他別的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還有，既然工地上有人看管，那麼李啟哲跟人纏鬥或者更甚的是，李啟哲及與他纏鬥的人又是怎麼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進入工地的？兇手在殺完人之後又是怎麼離開的？沒錯，這才是最具備突破口的疑點。那麼首先，得去到案發現場，才能解開這個疑問！

想到這個案子所牽扯的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連警方都被迫停止追查，阿俠之前跟唐飛說的找熊大幫忙併不是無的放矢，他確實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因素，雖然說他自己也能查，但是過程可能會多生出很多枝節或者變數，而熊大目前在社會上的人脈關係可以很好地避開這些變數，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撥通了熊大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