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富
「還是逃不掉啊。」張華初看着公告欄上寫的月考通知，臉上充滿了無奈。
「我記得沒錯的話，這玩意好像是學生會組織的吧。」旁邊的搬書男用手肘戳戳這個學生會會長。
「額，確實，不過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張華初尷尬地笑了笑。
幾個學生會的新生幹勁十足，將所有王校長佈置的任務全部解決了，甚至還對之後一個月內學校的事務有了規劃。
這樣一比，張華初這個會長就像是個吉祥物一樣。
……
月考有什麼好說的，就是所有人分開做，然後進場時用金屬探測儀掃描一下。
最可恨的就是那種一考完就到處找人對答案，然後還賊大聲的那種，想要聽不見又不行，自己一直就往自己寫的答案上靠。
對了還好，要是錯了，再看看分值，五分，完了。
「爆炸嘍。」張華初無力地趴在欄桿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沒想到班長也會考炸？」一個女生從張華初的背後穿過，她帶着紫色的眼鏡，留着利落的短髮，手裏拿着一本英語書，就是下一門要考的科目。
「哈？」張華初看着對方，愣了半天，最後表情變得疑惑了起來。
對方大概是誤會了什麼，神色慌張，然後快步離開了。
「哈？」張華初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禁撓了撓頭髮。
這是我們班的人？怎麼感覺根本沒見過？
「看來你的吸引力確實很強。」一直站在張華初旁邊的曹政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哈？你在放什麼屁？」張華初再次一臉疑惑，「這是我們班的人？我怎麼感覺我從來沒有見過呢？」
「沒見過嗎？人家可是對你印象深刻啊。」曹政笑了笑。
「能不能說人話。」張華初朝曹政翻了一個白眼。
「害，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因為你當了班長，所以難過了好幾天的女生。」曹政回答道。
「無趣。」張華初打了個哈欠，正好，考試前十五分鐘的提醒鈴聲響了，下面一門，考英語。
……
「和普通的高中沒有區別啊。」王校長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看着走進考場的人群，嘆了一口氣。
「有什麼辦法，高這些孩子上高中的最基礎的目的就是為了考大學，考大學就得高考，高考就要卷。」旁邊的男人說道。
「卷這個字用的好，只有在搶奪有限的資源時，做出的讓自己努力貶值的事情，才叫卷。」王校長說道。
「你什麼時候這麼的……嗯……你懂我意思。」
「沒有，剛剛查的百度。」王校長拿出自己右手的手機，男人在他的左邊，所以看不見。
「你還是沒變啊。」
「搞得好像你變了一樣。」
「隨波逐流，追名逐利，我都累了。」男人嘆了一口氣。
「很難想像這是你說的話，我記得十年前，你還想要當世界首富呢？」王校長笑着說道。
「現在也就是個高管罷了。」
「起碼把握着我的命脈。」王校長說道。
「那也是，最近公司不景氣，資助計劃，可能要縮水了。」
「嘶，學校的開銷本來就大，政府貼的錢不多，你那邊還縮水，這怎麼搞。」
「開源節流，地理老師教的。」
「舉個例子。」王校長轉頭看着男人，對方瘦削的面龐，給人一種十分冷酷的感覺。
「相比於想一個辦法，我更擅長執行別人給我的任務。」見男人沒有反應，王校長繼續說道。
「我已經老了，落伍了，現在的世界，就是讓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掌握的。」男人的目光一直在對面的考場中，不知道在看什麼。
「老了？大哥，你就比我大兩歲哎，我們大學還是同一個班哎。」
「我現在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男人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是你的心理醫生，我會讓你去享受生活，但是作為你的朋友，我建議你來學校當老師。」
「我能當什麼老師？」男人似乎挺感興趣的，「再說了，課表排的滿滿的，哪有讓我上課的時間。」
「你不知道我們課表都是每天一排嗎？總得讓班主任做點事情，不是嗎？」
「不過該說不說，這些老師真的是在靠滿腔熱血在教書啊，要換我，我早就已經擺爛了。」
男人瞟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後面，翹著二郎腿的王校長，說道：「搞得就像你現在不是在擺爛一樣。」
王校長一點都不惱，嘴角上揚：「最起碼的，你可以當個體育老師？或者是一個英語老師？又或者是個音樂老師，我要是記得沒錯，你以前是學小提琴的吧。」
「你這屬於外聘老師，沒有那麼多的要求，懂我意思？」王校長朝着男人挑了挑眉。
「小提琴嗎？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為了錢，我放棄了很多，愛情，友情，親情，大概還有很多我所從來沒有獲得過的東西。」
「但是你有錢，而且是很多錢，這就意味着，你可以為了你所失去的東西而付出更多的時間去尋找。」
「嘶，聽起來還挺鼓舞的，我以為你大學四年學的都是打遊戲呢。」男人終於轉過身來，看着王校長。
「哲學，心理學，教育學，起碼都涉獵了一些，只能說是。」王校長回答道。
「我會考慮的，下次見面，我就會給你一個答覆。」男人看了看錶，然後和王校長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校長室。
已經被遺忘的夢想嗎？
王校長打開自己手機上的docx文檔，上面有幾萬字的文章。
玄幻小說。
王校長嘗試着讀了幾章，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享受生活，享受當下。
「出來吃燒烤嗎？」顧老師發來信息。
「呦呵，沒想到大音樂家還會吃燒烤？」
「做人，要接地氣嘛。」
「幾個人？」
「我和我夫人，兩個。」
「不去，你們兩個過二人世界去吧，我是單身狗，我才不去吃狗糧。」
「行吧，下次我們兩個一起。」
「行。」
已經實現的願望嗎？
大概是沒有吧。
王校長將手機扔在桌上，閉上雙眼癱在椅子裏。
外面的風似乎有些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