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緣由
「萊文，為什麼擅自做決定。」帕列爾對着萊文說道，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萊文低着頭，低聲的說了一句：「……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他面前的桌上是寇非林還回來的徽章。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帕列爾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揉了揉額角說道：「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寇非林這小子你別看大大咧咧的，他可是個有脾氣的人，唉，別站着了，坐吧。」帕列爾為萊文拉開了身邊的椅子。
默默的坐下，萊文的視線卻一直沒離開過那枚徽章。
「我知道你對當年那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我也一直記着，所以才和晨曦教會建立了合作，唐恩也是因此才加入了教會，我們沒人敢忘記那一天。」帕列爾拿起寇非林的徽章，將萊文的視線轉移過來。
「雖然對寇非林的調查沒有完全結束，但是我們已經用了足夠有效的手段證明了他是站在人類這邊的，而且加入了警戒者，那他就是我們的同伴，任何事情我們都能拿到明面上來講，你的方式太偏激了，你……」
「……對不起，局長。」萊文的又一次道歉打斷了帕列爾的話，這讓他有種被噎住了的感覺。
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腦袋，帕列爾在心中對自己說着不要較勁，然後開問道：「你當時並沒有給『安息』裝子彈，只是激發它本身的力量來刺激寇非林，讓他誤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而不再有所隱藏……那結果呢？」
「『安息』把我拒絕了……」提到這件事，萊文的眼中恢復了一些神采，隨後他看向帕列爾說道：「寇非林確實和聖者有關係，這是毋庸置疑的。」
「嗯，聖容器鐵律之二，聖之遺澤間不得相互攻伐……」帕列爾又嘆了口氣，他望向萊文，「雖然對你的方法我不能認可，但是不得不承認，你解決了一個困擾着我們所有人的問題，這下就算教會和議會的人都找上門來，也不能再說些什麼。」
忽然帕列爾拍了拍萊文的肩膀，將又要陷入自我困頓的他喚醒，「萊文，你知道為什麼有着這樣高效的手段擺在面前而我不去使用，卻轉尋另一種循序漸進的方法嗎？」
聞言萊文搖了搖頭，他看着帕列爾等待着答案。
「萊文啊，我們身處於這樣一個世界之中，所面臨的危險，不是靠孤軍奮戰能夠抵禦的。」帕列爾從座位上起身，站在了牆壁上警戒者旗幟的面前，他伸出手輕輕的將上面的褶皺撫平。
「人類的力量終究是薄弱的，所以聖者們說過，『如欲破開黑暗而見得光明，眾生需以自身之血肉以築堅城，自身之靈魂以為柴薪』，也正是因為如此，黑暗的爪牙才在此時試圖分化我們，這說明什麼？說明『祂們』在害怕！」
「當年的事，讓你覺得是你的失誤讓隊友們喪命，這讓你變得敏感而又多疑，你開始用苛刻的理性去看待陌生的一切，可我知道，你也在一直試着變得包容，讓自己能夠重新相信別人。」帕列爾突然走近萊文，然後俯下身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呵呵，自從你長大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這樣過了，男人總是要理解另外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嘛，可是小萊文啊，理性固然是重要的，但有時太過於絕對的理性，往往只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痛苦，所以，也偶爾試着相信自己的直覺吧，如果不是寇非林的靈性出現了問題，你早就已經接受他了不是嗎。」帕列爾的臉上早已恢復了往日的笑容，
在講完話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男人總是要照顧另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萊文沉默著，寇非林的那枚徽章被他緊緊攥在手裏。
…………
在下城區的一個酒館內，奧托三人找到了寇非林，他正一個人坐在角落，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杯清水。
「寇非林你在這裏啊，哈哈我還以為你是來買醉的，真要喝酒我可以陪你。」葛瑞絲率先打破了眾人之間尷尬的氣氛，她坐在了寇非林的身邊笑着說道。
「害，又不是你們的問題，都坐吧，想吃點什麼？我請客。」寇非林沖奧托和西蒙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也坐下來。
奧托和西蒙對視了一眼，接着就坐在了寇非林的對面，奧托猶豫了一下對寇非林說道：「……你沒事吧寇非林，隊長他其實……」
「我知道，不用解釋。」寇非林搖了搖頭，然後喚來酒館的侍者點餐。
寇非林的反應出乎了三人的預料，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經歷了這些事後他還能這麼冷靜，一時間到嘴邊的話頓時都咽了回去。
待侍者離去后，寇非林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他看向奧托：「萊文他是有什麼心理創傷對吧？」
奧托聞言一愣，「心理創傷？哦哦對，差點忘了寇非林你以前是醫生……可以這麼說吧。」
「哦」，寇非林點了點頭，只見他滿不在乎的說道：「抱歉，我擅長的是呼吸科疾病還有部分外科，精神病恕我能力有限，還麻煩你們告訴他讓他去正規醫院。」說完他就雙手抱肩靠在了椅背上，眼睛也閉了起來。
「唉，寇非林，請你原諒我的啰嗦，我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我還是懇請你把我接下來的話聽完再做決定……」奧托嘆了口氣，見寇非林並沒有搭理他，他有些尷尬的看向葛瑞絲，眼中滿是求助的神色。
「哼」見他看了過來，葛瑞絲立刻將頭撇到了一邊去。
「額……西蒙……」奧托又看向了西蒙，只見西蒙沖他茫然的搖了搖頭。
「唉，那我就直接說了。」奧托覺得自己今天一天嘆的氣比過去一年的還要多。
「其實萊文之前是有自己的小隊的，而我本身也是另一個小隊的隊長……」奧托看了寇非林一眼，發現他還是剛才那個姿勢，而葛瑞絲已經悄悄地把頭轉了過來。
見還是有人在聽他講話，奧托悄悄鬆了口氣，然後又說道：「五年前，我和萊文的小隊被派到邊境線去執行任務，-因為希斯隆本來就是邊境城市，所以很多事情都比更靠近內陸的要麻煩。」
「那時也和現在一樣，萊文的隊伍里也有一個新人，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原本只是一個獵殺魔獸的任務……」回憶著，奧托的眼中逐漸出現了驚恐、茫然的神色。
「大家本來在慶祝這次勝利，我記得特別清楚，就是在那個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正在商量著回去就申請休假的時候，那個新人看着我們，突然就張開了一對紅色的翅膀。」奧托艱難的咽了口吐沫，這時寇非林已經睜開了眼睛，但奧托沒有發現，他此刻彷彿是陷入某種回憶給他編織的陷阱。
「我的隊員剛剛還在跟我說着，他的孩子出生了，要請我去家裏吃飯……可突然他就在我面前變成了碎紙片一樣的……我怎麼抓都抓不住……」
「別說了，奧托。」寇非林開口了，他一把抓住奧托的手腕，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奧托有些茫然的抬起了頭，他看着寇非林，半晌才恢復了清醒。
「抱歉，我失態了，寇非林你一定要聽我說完。」他沒有掙脫寇非林，而是也抓住了他的手腕。
「萊文的隊員全都死了，我的隊員只剩下了一個，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渾身都插著管子，警戒者的醫生說他後半輩子離不開這些東西了……如果不是局長及時出現，我們幾個恐怕也回不來……」奧托死死的抓着寇非林。
「我懇求你，原諒萊文隊長吧，他的槍里沒有裝子彈，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