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母女相見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季雁茴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拽了拽身上蓋着的薄毯子，對畫眉說：「我眯一會兒，到了你再叫醒我就行了。」

「好的，小姐，你睡吧！畫眉給你看着。」畫眉一邊說還一邊給她掖了掖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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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雁茴又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她睡醒了的時候，就見畫眉擋在她身前，正面帶急色地望着車窗。

「怎麼了？馬車怎麼停了？我們到了嗎？」季雁茴動了動因為姿勢不佳而有些酸疼的脖子，坐起來問道。

「啊！小姐你醒了！」畫眉聽到她的聲音連忙轉過身，「我們剛剛出城門沒多久，前面的馬車車輪陷進坑裏了，正在想辦法往外拖，我們後面的都被堵住了，走不了了呢！」

「馬車陷進坑裏了？知道是誰家的嗎？」季雁茴一聽不是到了，又靠了回去問道。

「好像是攝政王妃的馬車，大小姐已經過去了，」畫眉猶豫了一下，又說：「小姐你要不要也去看看，畢竟那也是你將來的婆婆呢！」

「我？我就不去了。大姐姐願意獻這個殷勤就讓她去好了。」聽說是攝政王妃的，季雁茴就更不着急了，蕭離廷和他母妃之間的關係她可清楚著呢！討好跟自己合作夥伴有齟齬的人，她的腦子還沒壞到那個程度。

「可是······」畫眉剛說了兩個字，突然從車窗外面飛進來一塊小石頭，十分精確的打在她的後頸上，一下子就把她給打暈過去了。

季雁茴反應很快，幾乎是在畫眉暈倒的同時就坐了起來，單膝跪地做出了一個防守的姿勢，警惕的看向了車窗。

她的反應只是上輩子帶來的身體本能反應，跟這個世界真正的武功還差得很遠，就在她剛想把畫眉弄到身邊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一個穿着一身黑袍，頭上戴着冪籬的黑衣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相同打扮的人出現在了她的馬車裏。

「你們是什麼人？」儘管心驚，但季雁茴卻沒有慌亂，而是鎮定的問來人。她能感覺到這倆人並不是奔著找她麻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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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想跟你說說話而已。」坐在輪椅上的人開口說道，她的聲音粗嘎又壓得很低。

「弄暈我的侍女，不經允許上了我的馬車，這就是你們想找我說話的態度？」季雁茴緊緊盯着面前的兩個人不滿道，儘管她並沒有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任何惡意，但她仍舊沒有放鬆戒備。

「咳咳咳······」輪椅上的人突然咳嗽了起來，咳得十分厲害，彷彿下一秒就能把肺從嘴裏咳出來一樣，推輪椅的那人似乎對這種情形司空見慣，摸出一個小藥瓶，從裏面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塞進那人嘴裏，同時不停地拍撫著那人的胸口。

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季雁茴突然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就要咳斷氣的人捂著嘴的指縫間露出點點殷紅的時候。

終於，那人止了咳，微微喘息著對她說：「孩子，嚇到了吧？」那人說話的聲音裏帶着一種急切的安撫，還有關心，粗嘎的聲音聽起來居然也不再那麼讓她難以接受。

「那個、你沒事兒了吧？」季雁茴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半晌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事兒，我沒事兒，你不用害怕！今天來我只是想看看你，沒有別的意思。」

「我能問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嗎？」季雁茴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她伸手按住胸口，看向來人的眼光里就帶上了一點點的疑惑。

「我······」輪椅上的人聽了這個問題，好像受到了驚嚇一樣，慌亂的拉了拉冪籬的黑紗，然後又將黑色的紗袍緊緊地往身上裹了裹。

「你這是······」季雁茴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試探著開口問道：「難不成你認識我，而我也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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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了她的話更加慌亂了，伸直抬起手擋在了自己的臉前，可她頭上的冪籬明明已經把她全身都遮得嚴嚴實實了。

「唉！」推著輪椅的人長嘆一聲，彎下腰在輪椅上的人耳邊說道：「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要再猶豫了，你不是已經準備好了無路了你是什麼樣的結局你都能接受嗎？」

季雁茴驚奇地看到在他的安撫下，輪椅上的人又鎮定了下來，彷彿做了一個特別艱難的決定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抬手將頭上的冪籬拿了下來。

饒是季雁茴在前世見多了形形色色受傷的人，也還是被眼前看到的情形給驚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張臉。

按說這應該是一個很美的美人，這一點從她完好的左半邊臉就能看得出來，可她右半邊臉上卻縱橫交錯著好幾道駭人的疤痕，那些疤痕一看就是陳年的傷疤，從額頭一直到下頜，幾乎佈滿了整個兒右半邊臉。

當然讓季雁茴愣住的並不是她臉上的傷痕，而是她完好的那部分容貌跟自己的居然有六七分的相似。

「孩子，你害怕嗎？」仍舊是那粗嘎的聲音，但這次季雁茴卻從中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親切。她下意識搖了搖頭，「我不怕。」

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就這樣一個簡單的表情就讓她的臉顯得格外的怪異，也許是察覺到了，那人又收斂了笑意，有些忐忑的觀察著季雁茴的表情。

「你不用這樣，我說過了，我並不覺得害怕。」季雁茴想了想后又說道：「冒昧問一句，您認得我是嗎？」這次她用上了敬語。

「我······」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我當然認識你，不僅認識，四年前我們還曾經朝夕相對呢！」說出這句話好像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和全身的力氣，她癱軟在輪椅上重重的喘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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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朝夕相對？」季雁茴就覺得腦子裏「轟」的一下，一個大膽的猜測襲上了她的心頭，她試探著說道：「您是······」

「對，她就是你的母親，沈婉柔！」推著輪椅的人開口證實了季雁茴的猜測。

「娘親？你真的是我娘親？」哪怕之前就已經猜到了，可真的被證實之後，季雁茴還是有些不能相信，畢竟無論是她之前了解的劇情，還是原主的記憶都告訴她，她的娘親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