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岩重山

重山連綿不斷，恰似一條長龍飛向天邊。

群山重疊，層峰累累，猶如波濤奔騰。

高聳的重山內，生活着一群以山為伴的人。

山族人天生臂力極佳，有着驚人的攀岩能力。

山族生活在自己挖掘的岩洞中，以開採礦石和鍛造鐵器為生。

五歲的玄草同父親玄樹一起出山，這是他第一次下山。

玄樹給兒子做示範，他左右手並用，將手臂緊扣在山體凹陷處，一步步往山下爬去。

頃刻間，玄樹便接近山體的底端。

縱身一躍，瀟灑落地。

此時的玄草已看不到底下的父親，他只看到一層白白的雲霧，雲間瀰漫一片，輕攏慢涌！

「兒子，父親在下面等着你，你放心嘗試吧。」

玄樹在山底下喊。

玄草聽到父親的呼喚，便來到岩邊，趴下身子往山底下看，這一看不要緊。

玄草只看見白茫茫的一片，完全不見父親的蹤影。

玄草開始感到一陣不適，雙腳發軟，劇烈顫抖著。

他父親還一直催促着，只好嘗試着將雙手緊扣住山體凹陷的地方。

他彎曲着手臂，將身體翻了過來。

隨後手臂漸漸伸直，右腳在不停的試探著身下山體凹陷的地方。

因為是第一次下山，對凹陷地方並不熟悉，即使他一直用腳試探，但由於身高差距關係，他還是踩不到凹陷處。

玄草沒有找到落腳點，雙腿掛在空中。

漸漸地玄草感覺到有些吃力，他十分害怕自己會從高山上跌落而死。

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褲子裏不由得漏出幾滴尿，滴了下去。

玄樹在底下感到有幾滴水滴在頭上：

「下雨了？」

玄樹用手抹了抹頭上，聞了聞自己的手，一股尿騷味傳入鼻腔。

「臭小子！山族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玄樹頓時勃然大怒，在山底下大罵着。

見自己兒子如此膽小，他恨不得現在就爬上去，將玄草痛打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自從玄草出生，玄樹就一直對他很嚴厲教育著，因為玄草是玄樹最小的兒子。

玄草其實還有兩位哥哥，但他的大哥和二哥因為看不慣父親的言行舉止，再加上別的一些原因便先後離開了重山。

玄樹只是聽族長說他們在江湖上地位不小，挺給山族爭氣。

玄樹也覺得臉上很有光，但礙於面子卻一直沒有去尋找。

小兒子玄草，相比他的兩位哥哥，無論從那個方面的天賦都是差到了極點。

玄草的手臂，並不粗大，力氣同普通人一般。

玄樹見他天賦如此之差，便沒有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只希望他長大后能自保就心滿意足了。

玄草並不死心決定再次嘗試，左腳終於踏進了凹處，鬆開左手往下挪了一些，鬆了一口氣。

玄草扭頭往下看，白茫茫的雲擋住了他的視野，這一松不要緊，身子晃動了一下。

嚇得他直哭：

「父親，我好怕！」

玄草的手緊緊地抓着岩石凹處，不敢往下看了，手臂也不敢再移動，身子懸掛在半空中......

路過的族人見到玄草懸在山上一動不動覺得好笑，不少人忍不住當着玄樹的面大笑起來。

玄樹此時此刻感到無地自容，他的臉跟火燒的爐一般通紅，他氣憤地向玄草怒吼：

「你就永遠待在那吧，真是後悔生你了，把老子的臉都丟盡了。」

聽見父親在下面吼叫，玄草嚇得手軟了：

「父親，我快撐不住了，要掉下去了。」

玄草哭哭啼啼的，他真害怕自己就這樣摔死。

玄樹也並不打算慣着他：

「摔死了正好，不丟我的顏面，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了。」

玄樹氣得揮手而去。

玄草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今天無論如何都下不去的，只好選擇放棄下山。

他拼足勁往山上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回了山頂，望着白茫茫的雲直喘氣。

這次行動失敗讓懦弱的他喪失了最後的勇氣，他更害怕攀岩了。

玄草害怕父親責罵他，於是躲到了山體的另一頭的山洞裏，比起兇狠的父親，黑乎乎的山洞並不令他感到特別恐懼。

玄草沿着岩壁摸索著往裏走，然後躲在山洞裏的一塊大岩石後面。

他哭泣著，因為自己的軟弱使他無法下山，還被父親臭罵一頓。

等父親回來，一頓痛打是在所難免的。

玄草傷心得哭着哭着，呼吸漸漸變得均勻，他靠着岩石睡著了。

在重山內，除了山族人，還生活着一種龐大的物種。

它們被稱為岩蟒，擁有同岩石一般堅硬的外皮。

外皮上還有許多細小的倒鈎，這有利於它們在深山裏攀爬。

岩蟒的居住地，便是山族人未開發的洞穴。

在深山的洞穴里，常常能見到岩蟒的行蹤。

而玄草呆的這個洞穴，正是巨型岩蟒的居住地。

巨型岩蟒早早就注意到玄草這個小傢伙，它在遠處警惕地觀察著。

遠處的玄草早已昏睡到口水直流，夢裏還輕喊著：

「父親，你快看，我厲害吧。」

巨型岩蟒看着遠處的玄草時不時發出「呵呵」的笑聲。

它爬了過去，盤在了玄草的身邊，它怕驚擾到玄草，畢竟眼前的小傢伙很親切，很惹人喜歡。

玄草睡覺的時候，其他的岩蟒想靠近玄草時，巨型岩蟒都用自己的威懾力將靠近的其它岩蟒趕走。

傍晚，玄樹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回到了家中，他在家裏尋了一圈，未發現玄草。

「臭小子躲哪去了，再不出來，給老子找到一定要臭打你一頓。」

玄樹雖然在家裏臭罵，但卻始終找不到玄草的蹤影。

於是提起油燈往外找，來到了同個山體的另一個洞穴。

他向里望去，裏面烏漆嘛黑的，再加上天色已晚，什麼也看不到。

玄樹將油燈提進的一點，微微的火光照着洞穴，連玄草的影子都未發現。

玄樹只好用腳重重的踏着山體，山體被玄樹震得微微顫抖著。

靠在岩石的玄草被震醒了，他揉了揉眼睛。

「我這是在哪？」

這才想起自己還在山洞裏。

玄樹聽到了岩洞裏有一絲動靜，他輕喊了一聲：

「玄草？」

玄草聽見父親在喊他的名字：

「父親。」

這一聲喊了出去，吵醒了對面的龐然大物。

玄樹提着油燈往岩洞裏面走去，油燈發出暗暗的光芒，使岩洞內壁印上一層暗黃。

玄草通過油燈微弱的燈光照射，這才發現自己眼前的龐然大物，居然是巨型岩蟒。

玄樹也發現了岩石後面的玄草，而玄草旁邊有一頭巨大的岩蟒。

玄草看着眼前的巨型岩蟒，膽小的他更是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

「快把我兒子放了，你這頭怪物。」

玄樹放下油燈，擼起袖子，做好大幹一場的準備。

巨型岩蟒並不打算和山族人發生衝突，它不希望因為這事與山族人關係弄僵，從而打破重山的和平。

巨型岩蟒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打鬥的意思，隨後便悠哉悠哉的向洞穴深處爬去。

見岩蟒走遠后，玄樹又提起油燈，一股腦的往玄草走去。

「你這臭小子，盡給我惹事兒。」

玄草看着生氣的父親，不敢說話。

玄樹提起了玄草的右耳。

「跟我回家！」

說完便提着玄草往家裏走去。

「痛，痛！」

玄草苦苦哀喊著，他雙手抓着父親的手。

玄樹的力氣大到一邊手可以舉起一個巨石，更何況玄草如此瘦弱。

回到家中，玄樹將玄草丟在地上。

玄草的屁股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但他最疼的地方還是被父親捏紅的耳朵。

玄草摸著自己通紅的耳朵，委屈巴巴的看着玄樹。

見玄樹犀利的眼神盯來，他便避開眼神往別處望去。

玄樹看着玄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氣著扭頭走進了廚房。

玄草望着自己一雙幼嫩的雙手，便走到房間練起了力量。

他的天賦可謂是差到極致，但他感覺到父親從來未放棄過他。

玄草希望自己做得很好，可是每次都讓父親失望。

在山族，與玄草同齡的孩子早已可以平舉百斤的石頭。

但玄草僅僅能拉動石塊，並不能將其舉起。

玄樹從廚房裏端出一鍋剛做好的五仙湯。

五仙湯是山族用於增強孩子體質的葯湯。

其味道可謂是一般到不能再一般，但也不至於難以下咽。

它的神效就在於可以彌補孩子前期不足的天賦。

五仙湯的食材也是父親進礦洞，打了三天礦攢下的工錢換來的。

玄草一向是不挑食的，當然他也不敢挑食。

「吃完去掛壁一小時再回來睡覺。」

玄樹冷冷地說，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天生的不足用時間和努力來彌補。

吃完了所有的食物，玄草感到力量暴增，瞬間就有了幹勁。

「不就是掛壁一小時嘛，輕輕鬆鬆的事。」

玄草心裏頭樂了。

玄草來到山體的旁邊，雙手扣住山體的凹陷處，雙腿懸空，掛在山體岩壁上。

他不敢看下面，不然他會腿軟。

掛壁對於他來說並不困難，只是手酸而已。

大半個鐘過去了，玄草也掛着無聊雙手換成了單手，他熟悉了這種懸空的感覺。

他也嘗試着下山，攀了幾步，感覺並不是很難，也沒有早上那麼畏懼了，可能是五仙湯給他帶來的動力。

他又試了一下，就在他感覺快要成功的時候。

玄草感覺到幾滴水滴在他的頭上：

「咦，下雨了？」

玄草好奇地向上一望，頓時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