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跨月森林
耀自考核結束后就悄聲離開了學院，在那期間其實耀是在學院外一處角落看見了雪的等待，最終看着她跟着先生走之後，才慢慢離開。至家中翻著父親留下的東西，似乎是想確認什麼。在書房收拾時看見一個沒什麼印象的書本，便找了個空閑去仔細觀摩。
翻開書頁，耀恍然：這是父親的隨筆。
記錄着父親與母親一些生平，還有耀的出生與收留的雪，然後也了解了一些身體天疾的因果。
「你不該活着。」
這是父親對於母親離世時，看着耀的一個想法。
耀看着這句話，能理解，卻也意外。本身是知曉母親的離世是堅持為了耀活下去的，這種想法是耀被逼着懂事之後明白，也一直是帶着愧的。意外的是他一直覺得父親為他做的事，是為了耀有能力的活着。
兒時為了讓耀早日靈物覺醒，耀的父親在他一歲半便讓耀開始漫長而痛苦的承受靈力沖刷經脈，直到承受不住才結束，醒來之後並未有什麼休養，而是直接抓去習字。像木偶一樣，學習，承受痛苦，再學習。
雪啟靈智晚，但是在耀痛苦時發出的聲音被雪聽見的時候也會怕，但是她會鼓著勇氣抓着父親的衣角，小聲：「父親，哥哥，玩。」
耀雖然痛苦到神志迷糊，但是也知曉雪是怕的，於是便再也沒因為痛苦而吭過聲，臉色雖然難看了點，後來也能擠出寬慰的情緒讓雪勿擔心。
這些痛苦隨着靈物覺醒而停止，那時耀三歲，父親將耀的靈物逼出來后突然靈力加劇消耗自己的靈力，耀毫無準備的被大量靈力侵襲身體，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父親已經消失，雪淚眼婆娑又斷斷續續的表達：父親沒了，耀也睡了好久，好怕自己被拋棄了。
耀和雪自那以後互相陪伴，也經歷過不懷好意的人想要把他們帶走給富貴人家，畢竟耀天資驚艷，可以有個好價錢。但是被耀用靈力揍了一頓，這時的耀才頭一次發覺靈力的重要性，為了保護雪，耀便努力讓自己更強。
耀合上了父親隨筆，在原地呆愣許久。風雪透過縫隙吹進屋裏，回神時才覺指尖冰涼。他將隨筆收好，再將屋內妥善收拾乾淨，出了門。
玄靈大陸最北方有個靈植聚集的跨月森林，那裏的靈獸相比落日森林來說，植物系靈獸更繁多，危險程度倒也更強。耀的目的便是那裏了。
耀其實與凌逸輝做舍友這段時間很仔細的觀察過他，那些靈魂親和是做不了假，並且實力尚可，若是換個人是蒼楠漠也不是不行，不是他們的話耀估計會拼着危險也要帶着雪了。
跨月森林坐落地很是奇特，植物層層綿綿，硬是在水上長出一片森林。所以進去之後看見水坑不要去踩，說不定就淹死了（不是）。從水坑下去會到極深的水底，往上看就能看見白嫩的根系錯綜複雜，隨着水的流動而飄動，若是陽光能落下來，倒也不失是為一處極美的景。
扯遠了。
耀此刻便已經置身在森林內了，腳下的地都是樹葉與樹根的組成，他釋放靈識謹慎的探查靈植與植物的區別。突然地底下衝出一支藤蔓向耀那邊襲去，耀頭也沒回，那隻藤蔓到了身前突然寸寸碎裂。這彷彿激怒了釋放藤蔓的靈植，大量藤蔓向耀襲去，耀停下腳步，密密麻麻的植物從耀周圍衝出，絞碎了襲擊而來的藤蔓。靈植受重創萎靡褪去，耀只是抬眸看了眼那靈植，卻發現掉出來一個人。
耀頓了下還是去查看一番，這人還在昏迷著，齊耳的粉金色短髮，唇小巧睫毛濃密，看起來很乖，像個精緻的娃娃。耀沉默了一會，轉身離開。
那人睜開眼，喊住了耀：「為什麼不救我？」
耀就裝作沒聽見，循着自己的目的歷練。
人追過來站在耀面前，擺着一張臭臉叉腰：「小屁孩你走什麼！沒聽見我叫你嗎？」
耀被逼停步子，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人，眼睛也確實是漂亮的。耀中肯的評價了這個人，然後手動了下，這人就被植物裹住卷向了一邊。
「這靈植怎麼又攻擊人了！」那人手忙腳亂的去抵禦這些植物，待植物都散去才發現耀已經不見了。
可惡。
耀依舊在外圍前行，即使有一些靈植攻擊都會很快解決。走了許久耀突然停下了腳步。這四周安靜的不尋常，抬眸看去，似乎發現一個高階靈植，不確定之前耀先找個地方隱蔽一下，才看見確實有一個六階靈植，葉與枝都是落葉般的褐色，花朵艷麗在遠處，彷彿與枝葉毫不相干的隱於葉下，等待獵物。耀辨認出來那是六階牽引植。
「我叫翎羽，你呢？」沉思間肩膀被拍了一下，幾乎一瞬間耀就釋放靈物將出聲的人緊緊纏繞禁錮。耀眼眸平靜帶着冷意，現在已經驚動了牽引植，耀沒再看翎羽彈身而起。
牽引植髮現隱蔽的人也能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於是立馬發起攻勢向耀甩去。
耀疾奔而去，將要被攻擊到時側身避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迅速近身牽引植並找出弱點，不然他一個靈宗對戰相比高兩階是不可能討到好處的。枝條還在增多抽打向耀，耀一邊避開一邊逼近，將至近前立馬身形一閃到了牽引植後方。百草於地面猛地奔涌而出將牽引植困住，卻不曾想百草被牽引植抽打而寸寸碎裂。
靈力猛地少一大半讓耀皺了皺眉，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痛楚不足以讓他發出任何聲音。
耀再次欺身而上，腳尖點地接住靈力跳上半空，將百草化為利刃握住，迅速下墜著朝着牽引植中心弱點擊去。牽引植感到了危險，立馬抽出枝條向空中襲去。看着枝條越來越近，耀的眼眸毫無動蕩，刺入牽引植的一瞬間枝條也刺穿了耀的左胸，千鈞一髮之際耀依舊冷靜的側了側身子避開了致命的要害。
牽引植化為星星點點，耀半跪在原地牽引植消散的地方，手裏握著牽引植的靈核，不遠處翎羽整個人都震驚住了：「我...這人是個瘋子吧....」
耀緩了許久才運作靈力封閉血液流失，看了眼翎羽，散開靈物將他放開，隨後轉身離開。翎羽依舊呆愣著一時間也沒想過追去。
耀來到一處廢棄樹洞盤膝而坐，他扯下了圍巾將鮮血吐出，眼神平淡的抹去唇角的血漬。
他想起了雪。
耀的父親說他們本身就壽命短，家族內沒有靈力的人最早就死在了五歲。修鍊靈力的若是不在十歲之前突破靈宗也將會是一場劫難——這也明示了，若是沒有靈力，等待的只有死亡罷了。耀天資絕艷，不出意外很快就能突破靈王，但再往後呢？
耀不確定。
因為再往後每一階需要的靈氣都是成幾倍的增多，而每一階也只是多給五年的時間罷了。
傷口傳來陣陣的虛弱讓他感到極度的睏乏，耀是想閉目睡上一覺的，但還是放棄了。
調整了一番，耀散開洞口的屏障，稍微朝外圍走了會。以他對自己的理解，恐怕傷沒好之前是無法再擊殺第二頭六階靈植吧。
走着卻聽見打鬥聲，近了些才看見一人出手利落的解決了一頭四階靈植。待靈植消散那人撿起來靈核，起了身發現居然是翎羽。
耀毫不意外的看着那張精緻如娃娃的臉，然後腳步向翎羽相反的方向離開。
「喂，為啥見到我就跑？」翎羽察覺到有人到來，正要擺起作戰姿勢卻發現人又離開了，匆忙瞥了眼看着背影熟悉得很，這讓他想起了那個『瘋子』，立馬的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快追到了想要再次拍一下耀卻被抓住了手腕，耀冷漠的看着翎羽，逐字道：「若是你能識相，就別來接觸我。」
翎羽也不是好脾氣的，甩開了耀的鉗制：「你這人怎的如此冷漠，這森林危險的緊，關心你的安危倒還是我的錯了。」
耀因為翎羽的動作扯了下傷口，唇色白了下便立馬順勢鬆了手，聽他言語耀只是嘲諷的看了眼翎羽，正要不做聲離開，耳邊傳來翎羽的聲音：「小心！」
一片葉片拍過來，翎羽很快的躲了過去，而耀因為受着傷無法將精神轉移到環境裏，被掃落水中。簡短的時間內耀判斷出是五階靈植，但並不能改變什麼。耀現在感覺四周寂靜，只有水聲在耳邊蕩漾，透過水麵歪歪扭扭的看得見翎羽正在和五階靈植纏鬥一起。
現在倒是更困了。
「耀。」
閉上眼眸一瞬間耳邊傳來雪的聲音，耀瞬間清醒，抬了抬手想抓住什麼什麼都沒抓到，正要解開傷口處的靈力讓自己有能力游上去時卻被抓住了。
回到陸地，翎羽大口大口喘著氣，想罵耀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不罵他又憋屈：「你要是個男的我就罵了！」
耀面無表情摘下圍巾擰乾水分，漠然望着翎羽：「我是。」
翎羽：……
翎羽：？？？
翎羽有一瞬間覺得這老天跟開玩笑似的，然後現在感覺自己被噎了許久。
「打擾了，再見。」
耀也沒管翎羽像是天塌下來的表情迅速逃離，原地恢復些靈力烘乾了衣物，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