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次修鍊
第一節課就在這樣一種奇怪的氛圍中度過了。
「仙子」轉校生杜月的到來，在班乃至年級中都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莫說自己班級內對此女容貌、氣質、來歷的議論聲從未斷絕過，就連教室外面也因為自家同學的走親訪友，剛下第一節課還沒多一會兒，就有年級各班前來長見識的人將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所見者無一不是為其所撼動心神，大呼感慨。
杜月對此種行為也不惱，甚至可以說都沒有引起她的絲毫關注。她好像低調的有些過分，但卻又奪目到了極致。從始至終她都是一言不發，連面部表情也是少有，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認真翻看着剛領到的嶄新而又潔凈的書本。時間久了，便會輕輕閉上那雙純凈無雜的眼睛，如同是在小憩般。
外界的那些動靜彷彿根本就不值得她去在意一下，或者是說她早已熟悉了旁人的那些目光，又或許本該如此。
沒有了那雙若秋水般幽深，似能看破人心底最深處眼眸的餘光，令同學們可以更心安理得的去注視她那不染一絲凡塵的臉龐，注視她那凝時冰冷化時溫婉的秀麗眉眼。
孤傲，清冷，寧靜…她的氣質形成了一種領域，在這個領域中彷彿只有她自己一人存在。
這種身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氣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去靠近她或是上前與其搭訕交談。
原本坐在杜月四周的同學不知何時也已皆從座位上離開，彷彿每在這個領域中呆上一秒都會感受到如山般的壓力，教室中被空出了一片只有她一人的單獨空間。
李羨天自然也沒能在自己位置上繼續呆下去，收拾東西后，就抱着幾個資料袋也隨着人流匆匆來到了樓道里。
不過他倒是沒有心情跟其他同學一樣扒在門口，而是獨自翻起了手中的文件袋，默默嘆息，滿面愁容。
昨天晚自習一直沒有進入狀態，放了學后經歷的事情又太過刺激，以至於李羨天的作業一項沒動。
雖然李羨天平時也是個天天交作業的滿簽少年，但畢竟一共有七科呢，保不準今天有哪個老師不開心，自己上課就得挨頓批。
「咳咳…」
李羨天揉了揉臉，乾咳了兩聲。
「自己馬上就要得道飛升了，還在擔心作業幹什麼呢？
格局小了。」
課間很快結束，高中學校的課程是必修課和選修課混在一起的，語數英三個主科就是必修課，剩下的六科是選修，每人選三科就夠。恰巧，今天上午排的課中表除了第一節的語文，其他三節都是選修課，是走班機制的，不同的科目、老師都會對應不同的班級，需要學生們課間串班。
也不知道杜月選的是哪幾個科目，在同學們慌亂忙於轉移班的過程中，不知何時她就已經消失在了五班之中。一如早晨的低調，但不知又會在其他哪個班級里驚起怎樣的風波。
有些人就是這樣，做的即使再低調，光芒也好像永遠無法被掩蓋住，因為光芒就是光芒。俗話說的好，「是金子總會發光。」更何況是陽光下一枚璀璨的鑽石呢？
……
經過了一天的忙碌，李羨天終於再次踏着夜色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中。
今天晚上並沒有出什麼波折，城市中因為昨晚雷災而損壞的公共設施、電子設備，也已經在白天就被搶修完好。晚自習借別人手機看新聞時，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相關的異常風向，全都是各路專家從科學的角度對這場雷災進行解釋。
想必是有人專門壓下了關於這件事的大量信息，總之過不了幾天，雷災的事情就基本可以算是翻篇了。
李羨天現在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現在想的只有「趕緊去看玉簡！趕緊去修鍊！」
書包往樓梯台階上一放，再把衣服掛在門口的晾衣架上，來不及整理，便興沖沖的跑上了二樓，翻出了床墊下藏藏的很深的那枚銀色玉簡。
拉好窗帘，稍微整理了一下屋子和床鋪，便坐上了床。
手中握著玉簡，摸著其上古樸的花紋，李羨天卻是如何都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和興奮。這種情感他在這兩天中已經表達過了太多次，他不想繼續在煽情上浪費什麼功夫，於是準備直接進入那玉簡世界。
依據書里的描述，李羨天按著現實中道士盤膝打坐的姿勢在床上坐定，依舊是右手握著玉簡，將花紋繁密的一面朝向自己，舉在面前。
激動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著，因為自己即將要做一件足以改變自身一生的事情，來不得不他激動。此時的他就好像是一個即將要拆開生日禮物的孩子，心中充溢着好奇，興奮，期待等情緒。他已經為迎接那個嶄新世界的到來，做好了最充分的心理準備，只差臨門一腳進入玉簡。
強行平靜住自己的心態，將心境調整到最佳，李羨天再一次將目光全神貫注的投入進了玉簡那玄奧的花紋之中。
很快，眼睛便開始失去焦距，那些玄奧的花紋也在扭曲著，拼接着，滾滾的奔雷，威嚴偉岸的雲中宮殿，令人心悸的威壓都與上回一樣依次顯現…
意識感覺被抽離這個世界，穿越了混沌的通道后，來到了那片陌生又熟悉的深遠黑色虛空之中。
李羨天覺得這種情況應該就是冥想了，通過集中精神力讓精神穿梭虛無，來到玉簡中的世界。這一次他感受的更清楚，或許不是自己的意識穿越了，而是這玉簡里有什麼東西，通過精神力的傳導被投映進了自己的意識海中。
「雷者，屬天罰……緣者得之。」
熟悉的威嚴聲音再次響起，隨後在黑暗的虛空中凝成意識可以讀取的銀色文字。可以看到遠處那深淵中的蒼白色電光依舊在不休的跳動着，李羨天知道它們正在無形中向自己飛速靠近著，這會是他今天最大的考驗。
吸取了上回沒有防備導致意識被震傷的經驗，這回他從一開始進入玉簡世界，帶着的就不是上次那種好奇心最大的無知探索心態。這回他是嚴肅至極的，每一步都是在有經驗有準備的前提去邁出的。
李羨天知道這段文字後面肯定還有東西，他冥冥中有一種感覺，自己只要挺過了這一波雷電的轟擊，便可以繼續獲得後面的內容。
他將自己的精神緊繃，做出最高的防禦姿態，準備好了承受雷霆轟擊的巨大痛苦。虛空世界中的意識體與自己的精神同源，模糊的身形彷彿也在緊繃着。
電流聲「滋…滋…」，酥酥麻麻的感覺爬滿全身，李羨天死死的盯着遠處那迅速逼近的白色電弧，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白色的霹靂如縮地成寸般的移動，剎那間就將李羨天所在的區域完全覆蓋。雷電無情的擊打在他的頭頂，手臂，脊背……狂暴的電弧在他的身體表面繚繞，瘋狂的翻湧著，好似在他的身體上進進出出，雷光透過皮膚把身體照的彷彿透亮。
這種程度的雷擊，放在現實中人可能剎那間就變成一具焦炭了，但這是在意識海中，這雷也是精神之雷。
「啊…呃…呃……」
李羨天痛苦的嘶吼著，吼叫聲逐漸越來越低，因為痛的已經難以再發出什麼聲音了。
「小小狂雷…不過爾爾……不過…不過就是…只比夢中的疼痛多了億點點！……啊…啊！…」
「你妹啊！不會今天就要折在這兒了吧！」
雷電彷彿要將李羨天撕碎，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碎開，狂暴的雷弧在他體內進進出出，痛感反而很快就麻木了。現在的他只能感到強烈的疼痛，但只要沒有波瀾起伏的程度變化，疼痛便不會那麼難以忍受。
李羨天心境稍微平靜了下來，逐漸開始試着體悟自身的變化。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下，感覺自身大概是以一種介質的身份消磨著雷電，當雷電力量被全部消磨完，應該就是成功之時。
雷弧在給予自身疼痛的同時，好像也在往自己的身體內灌輸着什麼能量。能量全部聚集於眉心，但這裏本該有的儲存器好像是漏的，能量沒能積攢住，又全部貫穿着流李羨天了出去，同時產生撕裂般的疼痛。
隨着雷電的繼續轟擊和眉心處能量的不斷流動，突然間，李羨天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破了。這種感覺形容起來就如同是在360度玻璃水族缸上開了個口子，水不斷的噴涌而出，但是在強大水壓的不斷衝擊下，最終裂口蔓延，遍佈整片水缸，然後「砰」的一聲直接炸碎，裏面的水如決堤般洶湧的流了出來，一滴不剩。
眉心的那個能量儲存器被徹底破開，能量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阻攔，可以直接從眉心貫穿而過，形成了一條江河，奔向意識海的深處。李羨天的意識被這條瞬間形成的江河所席捲，跟着他一起奔向那蒼茫的虛空之中。
一種非常神妙的感覺在心中升起，輕盈，舒服，跟着這條江河水飄飄蕩蕩，沒有一絲的阻礙感。細細感受來，這還是一種層次的變化，好像飛躍了某個界限，李羨天覺得自己整個人升華了，飄飄然就像要即將飛升。
這股能量如江流入海，飛速的奔涌，不知不覺間，當李羨天再次抬頭時，彷彿被帶入了一個新的宇宙。漆黑的宇宙深遠遼闊，頭頂有着各色的星辰閃耀，凝聚成璀璨的星河，是那樣的浩渺……
這是一片絕對浩瀚的世界，混沌若天地初開之時，古遠而又浩渺，整個世界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圓球狀黑幕之中，黑黑的，透不進光，但龐大感又極為震撼。李羨天不禁想起了盤古開天闢地的傳說，「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天地開闢…」。
「這是什麼地方？一片新的天地嗎……
我自己身體內蘊含着的天地…」
江河水奔流入海，助推力便消失了，隨着這股能量江河的消逝，這片浩瀚宇宙中的璀璨星辰也緩緩暗淡，熄滅…整個世界突然變得漆黑不見五指……
當李羨天意識再次清醒，已是重新回到了玉簡后那片的虛無空間中。
有些錯愕的望着狂暴雷電已經平息，重回寂靜了的虛無空間，他感到有些悵然若失。修仙世界果然神妙無比，浩瀚無涯，目前不能理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就這樣靜靜的等待着玉簡後續內容的降臨。
威嚴傳情的蒼老聲音並沒有再次出現，一個個銀色的文字開始直接浮現出來。看似是懸浮在虛空中，但實則已經被深深的銘刻進了李羨天的腦海之中。
這是一種神妙的感覺，有時候文字不能表達一切，特別是在這個充滿奇幻色彩的修仙世界，但是感覺可以。
湧入意腦海之中的彷彿是文字，畫面，感覺的混合體。總之就是這般的神奇，竟然可以將一篇深奧玄澀的功法，完完全全一絲不差的讓人接到。
李羨天腦海中已經有了關於這篇功法的所有信息。
「《神霄普化真經》…
《神霄普化真經》…」
李羨天默念了兩遍這篇功法的名字，感覺確實很有逼格。
「這就是鍊氣期的功法嗎…？」
「鍊氣…」
李羨天得到的功法止步於鍊氣期部分，鍊氣分為十三個層次，所以共有十三個階段的法門。按照玉簡裏面的描述，需要用正確的順序運轉周天竅穴，吸引靈氣入體貫通經脈。每一個階段的運轉方式略有不同，逐層增難，修鍊到完全符合功法中的描述即算是圓滿。不過總體目標的大方向很明確也很簡單，大概就是不斷的吸納靈氣，擴大一個叫做「靈海」的東西。
他覺得玉簡中還應該有後續功法，不過再往後的他看不到，也無法去看。那裏彷彿是一片禁區，只要走過去便會感到意識低沉如同要消散，甚至連了解一下的餘地都沒有，李羨天很識時務的在那裏止住了腳步。
「終於可以修鍊了！」
修鍊，修鍊，說了這麼久的要修仙，現在終於可以真真正正的修了，現在的他激動無比。
想想可以隔空看玉簡這一點，李羨天不知道是自己特殊還是玉簡特殊的原因，不過現在功法都到腦子裏了，自己肯定也是有靈根的，在這一點上他對自己還是很自信。
將《神霄普化真經》鍊氣篇的第一層功法看了又看，仔細琢磨著其中某些晦澀詞句所蘊含的奧義。
這種過程更類似於一種感悟，藉助玉簡中圖文，感悟這片天地之間的規則和至理。
悟透了這點后，李羨天很快便進入了自己常有的那種深度思考之中。所謂「感悟」，對於這種狀態下的李羨天再簡單不過，平日裏坐在窗邊看着城市中林立樓宇，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他就常常會莫名產生出一些亂七八糟、似是而非的感悟。
但是今晚這次他所悟出的東西，不再是如之前的那樣雜亂、隱晦，不知所云。而是玉簡中的內容彷彿作為了一種中樞介質，引導李羨天將那些紛亂思緒通通排列融合成為了可以理解的感悟。
「靈氣乃天地之息，萬法之本，生於天地之開，交融萬物。
人乃天地之靈，十二經絡，七百二十竅穴。可納天地靈氣於體內，通天地，曉術法，開靈海，方為鍊氣……」
在這不斷感悟功法的過程中，李羨天身上散發出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氣質。他身體盤坐筆直，雙目輕合，堅毅的眉宇間有銀色電弧乍現，整個人卻顯得極其平靜。眉心的那一點銀光更是把他氣質映襯的超凡脫俗，如若真的雷仙降世，散發出一絲旁人勿近的威嚴。
這是屬於他的領域，在這領域內他便是忘我的仙，自身可以與天地溝通相融，不可見但卻又真實存在的天地靈氣匯聚在其周身，彷彿有大道光輝照耀而下。
竅穴經脈的位置和運轉順序早在閱讀玉簡時就已經知曉，甚至方才感悟的過程中，自己還在那股神秘感覺的引領下率先完成了一個周期的運轉。
按照這種規律，李羨天繼續保持着冥想狀態。天地間絲絲縷縷不可見的靈氣通過功法周天運轉，從四面八方向著他的丹田處彙集，過程中透過每一層皮膚、肌肉、骨骼…如同在洗髓煉骨。
良久后，一直持續這種狀態的李羨天逐漸在精神上感到疲憊，經脈初開的脹痛感也在渾身上下蔓延開來。
不過他並沒有從冥想中退出，也沒有想要休息一會兒的意思。他有着自己的決絕，對於一個有着成仙執念，卻不得仙緣數載的人而言，執念早已積壓如山，這些情緒昨晚雷災之時終於積壓不住驟然爆發，在這個最需要宣洩的時刻，這個人竟然得到仙緣，可以成仙了！
執念和渴望是會隨着時間淡忘，它們從一小點的萌芽開始，長成參天大樹，最後再慢慢枯萎。由淺，到深，再到消失……
而一個人在他最渴望得到某個東西的那個點時，恰好得到了那個東西。積壓的執念如山，他又怎麼會厭倦呢？這註定是一個良好的循環，即使是精疲力竭，也會湧起無限的精神。
恰恰如此，修鍊其實也是養生，冥想相當於精神力的以戰養戰，真正的冥想大家在冥想后只會將精神恢復的更加飽滿。要做的就是去享受這種感覺，疲憊只不過是因為修鍊心境還沒到家。
李羨天再繼續堅持了一段時間后，疲憊感便消失了，精神猶如沉入了深海，如同在修養著一天的疲憊，周天無需控制便可自身緩緩的運轉。
就這樣一夜過去了……
沉靜間，好像有一點火光在李羨天的眉心深處點亮，非常微弱，但散發出的熒熒光芒卻好似可以照透萬世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