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校在行動。
何可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八點了。
很多同學都跑到外面發中二病,教室里也是零零落落的呈幾個小團體的坐着聊著天。
長時間的維持靈魂旅者的狀態讓何可精神有點疲憊,但是看到兩位好友坐在位置上憂心忡忡的時候,他還是強打着精神走了過去。
「何可。」
「何可,你回來了。有什麼發現嗎?」
兩人打了一聲招呼,袁曉長把旁邊的椅子拉了出來示意何可坐。
「笑場,清姐,我剛剛......」
何可開始娓娓道來。他們交流的聲音不大,也不太怕別人聽見。
因為也沒人信,外面有的是人說世界末日。
......
張亞看了眼手機。
沒有信號,時間停格在八點二十七分。
外面依然是黃昏。
從來不在學校抽煙的張亞忍不住煙癮,跟七八個男老師在男廁所里吞雲吐霧。
他站在廁所窗口前,其他老師各站在一個角落,煙霧和無言把廁所擠滿。
他透過窗望着對面教學樓。
不會黑的天,有很多學生已經湧出了教室,他們在走廊上嘰嘰喳喳。
估摸著在說世界末日什麼的。
還挺羨慕他們有說有笑的。
全校二十九位老師都被在這層樓開會,開了將盡兩個小時,除了幾個老師跑去挖地道,啥屁用沒有。
老師們都提出了一個又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怎麼向二十七個班一千多名學生解釋學校被看不見的東西罩住了?
如果繼續下去,晚上他們睡那裏?
斷水斷電倒是次要的,但如果一直困下去糧食也是問題。
但沒有人能給出解決方案。
你問他們怎麼向學生解釋現狀?他們連怎麼對自己解釋都不知道。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只有三個懂事的學生知道這件事。
相對的壞消息是還有一個小時就放學了,學校里可是有超過一半的學生是通學生(不住宿,正常放學回家)。
誒......真羨慕那些沒在學校的老師,至少他們逃過了一劫。
已經有女老師出現了嘔吐反應,很多女老師都表現了身體不適。
恐慌其實很早就在老師們之間蔓延了,這大抵就是知道的越多,怕的越多吧。
有位老師說如果這天一直不變,嘔吐的人會更多,因為這太反人類常識,很難被大腦接受......
他是聽不大懂。只是現在任誰看着這陰沉沉的天,心裏都不會好受。
張亞把煙頭丟在地上,使勁再使勁地踩了一腳。他撿起咽頭,丟進門口的垃圾桶。
張亞洗手的時候盯着鏡子裏那張疲憊的老臉好久。
最後,他還是洗了把臉,走出廁所,經過走廊上一個又一個形色各異的成年人,最後他停在辦公室的門口。
他看向這樣灰色的人間。
他說:「一個個的都喪着什麼臉,不知道的以為你家裏着火了。都進來,宣佈一下安排。」
他打開門,風風火火地走了進去,好像又變回了平日裏的副校長。
......
「我夜觀天象,必有大事發生。」
鄔靖軒摸了摸不存在的鬍子,頭抬起四十五度,說道。
「屁話也不能這麼說啊,天這麼亮你還夜觀。」毛亦零吐槽。
「呵,你個沒腦子的?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都八點半了還不是晚上!我觀的天象就是這大白天啊。」
「誒,你這麼一說,還挺有的道理哦。」
「那是。」
走廊上的其他學生也都在侃侃而談。
「嗯,肯定是哪位道友在渡劫,才導致了這夜不能黑的天象。」
「什麼啊,肯定是世界末日了。現在只是天黑不了,過會兒肯定還會地震啊,下大暴雨啊。」
「胡說!那裏有世界末日啊,快餐小說看多了吧你。依我看,這是靈氣復甦。現在是第一波靈氣潮汐,所以才導致四周產生天黑不了的假象。事實是其實天早就黑了,只不過,你們看不見而已。」
「你看得見?」
「我當然,看不見。」
「切誒~」
樓下有人大喊:「世界末日了,快去逃命吧!」
一個個的在外面起鬨,坐在教室里的學生也無心學習。
無奈地是,好些學生拿出偷帶的手機,發現沒有信號,只能哭哈哈的看實體小說。
「老師來了!」
不知誰高呼一聲,一分鐘內魚群快速回籠。
......
看到庄明言進來,正在和袁曉長虞清水交流的何可也只得回到自己位置上。
「班長,看一下人有沒有齊。」
班長站起來張望教室里有沒有空位置。
「齊了,庄老師。」何夕說道。
「行,坐下吧。都安靜自習。」說完這句話,庄明言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機械錶。
八點四十五。
「有人想上廁所嗎?有的話趕緊去。」沒有人起身,都在老師的注目下乖乖翻著課本。
他又走向二班——二班今天晚自習的老師不在,所以庄明言只能代為操勞。
隨着一個個老師進出班級,所有教學樓都安靜了下來。
學校彷彿又回到了它原來的樣子,學生們乖乖做着讀書樣子,老師們在窗戶、門那裏盯着。
忙完著一切,庄明言又回到一班,他把三人組叫進了辦公室。
「你們沒有跟其他同學講吧?」
「沒有。」何可回答道。
庄明言看着三人,也沒有特別擺老師的架子,他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也不要有什麼想法,不是我們不樂意讓其他同學知道這件事,而是避免學生恐慌,道理你們懂嗎?」
「老師,你放心好了,道理我們都懂的。」站在兩個男孩中間的虞清水說。
「庄老師,那,現在學校有什麼安排嗎?」何可問出了心裏的困惑。
「還有一節課的時間就放學了,到時候其他人發現回不了家怎麼辦。」
庄明言看了何可一眼,他在猶豫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一群老師就是指著何可問的這個問題討論了將近兩個小時,到最後也沒討論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最終還是張亞拍桌子決定該幹什麼。
想了想,他可能是覺得他們也是遲早知道的,就直接說:「張校長打算把大家都聚在體育館,這樣好方便管理。」
「啊?這是為什麼?」
「用張老師的話來解釋,大概就是避免你們亂跑出意外之類的吧,不過你們放心,我們老師也會陪着你們的。」
「可是,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體育館啊。」袁曉長聽了庄明言說的話后頓感困惑。
「你這話說得,我們當然不可能一直待在體育館里,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學校啊。可是,事實是,我們現在只能待在學校里,那也去不了。那麼我們何不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待在體育館呢。」庄明言的解釋已經算是很透徹了。袁曉長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說不出口。
何可問:「庄老師,你們對那堵看不見的牆有什麼辦法了嗎?」
何可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有點心虛的,他比這群大人們更加清楚這是什麼,這是一個跨越了千萬年的神明的規則力量,就連修鍊時長三年的他也毫無辦法。
「沒辦法也得找出辦法啊,學校派了好幾位老師在遺址那邊挖地道,如果幸運的話大概兩三個小時就能通了吧。」
庄明言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多少底氣,他去看過現場,那時挖了快一米了,那詭異的牆還有。
學校是讀書的地方,哪裏來那麼多鋤頭啊,就兩個。
其他老師用的還是自製的——用不知道那裏收集的鐵皮綁上一個棍子就開搞。
如果不是那樓里還有學生要管,估計庄明言也要在那裏挖。
「你們也別灰心。」庄明言說:「我們不還有國家嗎?我們可是華夏啊,過了這麼久,外面肯定也已經發現學校出了意外。我們要相信國家的力量。」
「好了,你們回去吧。讓他們自覺安靜點,明年都要高考了,都不知道抓緊時間複習。」
何可很想吐槽:老師,你這是要我們拿命複習啊。但三個學生也不好說什麼,還是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三沒走出辦公室幾步,袁曉長就低聲說道:「我還是覺得老師要我們去體育館這種行為那裏不對勁,但是說不出口。」
「我也是。」何可說。
在路上扎頭髮的虞清水卻看得清清白白,她說:「怕我們亂跑出意外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主要還是便於管理。」
「你要知道,現在留在學校里的老師才幾個,像平時一樣管二十七個班級根本就管不來。要是後面其他人發現學校被封了,肯定會大亂的。一千多個學生如果亂了,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其實,剛剛樓下五班就有人說學校被封了,只是被壓下來了。」
「這......」
「你們回個教室這麼慢的嗎?」走出辦公室門口的庄明言看着三個背影說道。
三個學生灰溜溜地竄進教室。
......
庄明言巡視了一下兩個班級之後,就站在一班外面,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看着天。
直到快九點的時候,樓下有老師對着這邊揮手,示意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回到自己班裏,在仔細看人數的同時,又讓班長點一下人數。
好像時間很趕,學生站好,班長才說:「齊的。」
還沒等她說完庄老師三個字,庄敏強就說:「好,都出來排好隊嗎,帶着椅子。準備去體育館。」
說完,他又去了二班那裏。
......
虞清水推開窗,她想把那隻黑鴉放出去,但是那隻烏鴉不肯。
它從虞清水的手掌中逃了出來,就是不肯出去,然後又飛到虞清水的肩膀上,用它的嘴輕輕唑她的腦袋,像是在埋怨她。
倒也不是說她怕這烏鴉害她,何可說了這烏鴉應該是好的。
但是,此時此刻這種情況,她總不能還帶着一隻寵物吧。
摸着它柔順的羽毛,虞清水終究是不忍心。
她果斷把這隻傻鳥塞進袁曉長衣服的兜里。
......
等到這一層都差不多排好隊了,有個老師跑了上來示意庄明言和三四班的老師可以下去了。
「走慢點,樓梯里不要擠,小心點,聽路上老師的安排。」
「路上都保持安靜。」
庄敏強的囑咐很是詳實。
其他班級也動了起來,整座教學樓好像剛鬆開的緊發條一陣躁動。
所有學生也都上了發條似的,行動快速。
何可的班級是高三一班,位於三號「厚德」教學樓的頂樓。
一層樓有四個班級,兩個樓梯口,兩個班級走一個樓梯口。
何可他們下樓時,可以看到下面的樓梯上全部是學生,四個學生一排的下着樓梯。何可左邊是自己班的同學,右邊是二班的一位女學生。
幾個老師站在教學樓下面,指揮着流動的人群。
手裏拿着椅子,學生們也沒法走快。
幾千隻腳踏在地上,顯得很熱鬧,也顯得很突然。
但是學生們都沒說話,再愚鈍的人,看着現在不黑的天也該察覺到不對勁了。
畢竟,現在可是下午九點啊,是21,不是9。
害怕的情緒其實很早就在學生中蔓延了。
武中有三座教學樓,自東向西排著。體育館就在一號教學樓後面的大操場上。
在通往體育館的路上,老師們都在認認真真的站着,組織和催促着學生們,巴不得他們直接飛過去。
下了樓,何可看到了擁擠的人群沾滿了整條道。最開始的高一高二估計已經進體育館了。
高三集體像條肥蛇慢慢地往前挪。
老師們花這麼多精力在學生身上,怕的是什麼。就怕學生出什麼意外。
只是,怕什麼來什麼。
變故終究還是來了。
涌動的人群突然停了下來。
前面發出很響的聲音,人群發生了推攘與擠動。
前面有學生,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