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滿觸手如黑影般蠕動的祟靈教徒撲上那個扎麻花辮的女人,一口咬咬下大片血肉。

杜郎迅速閃過,救下了子車芸和麻花辮女的半截身子,「還能活嗎!」

「給我血。」麻花辮女人咬牙說。

「和尚!接着。」杜郎將子車芸丟向前頭的武僧,塞給麻花辮女人一顆硃紅色的丹藥。

丹藥入口即化,血液自斷掉的身體處湧出,長出新的血肉。

她的臉上突然生出稜角和鱗片,隨着自身的努力壓制又恢復人形。

拳師突然衝出,匯聚金光擋下狂信徒的追擊,金光在那長滿眼睛的怪物的衝撞下潰散。

拳師扔給麻花辮女人一件外衣讓她遮蔽下體,默默念完金光咒,然後就不發一言地去拖住祟靈教。

武僧一棍子打退想要想要截胡的三臉,接過杜郎扔來的子車芸,迅速向前並時刻提防著那個不知變成什麼都牧首。

可頓時黑影、三臉、張眼都停了下來,戲謔地看着武僧。

武僧驚愕,連忙四下警戒。

可馬上他明白髮生什麼了,因為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

一道道傷口掙開,臉上、手上、脖子上,甚至衣服和武器上!

一隻只手從那傷口無聲息的伸出,開膛破肚!

武僧的血肉扭曲,硬生生拼成了祟靈教牧首的身體,將龍孽壇的其他三位嚇到臉色蒼白。

牧首自己看了眼手中拎着的「子車芸」,突然驚訝地說:「假的!哈哈,我被耍了?」

「誒呀呀,這可怎麼辦啊,我上哪勸這麼合適的素體入教啊,新教主定的KPI要完不成了。」牧首用着像是幸災樂禍在「數落」自己。

·

沈雎攔在兩人前面,頂着張面如死人的臉。

「聊聊?」

與無量並排的洛雲圖後退了半步,低聲對無量問:「這人什麼來頭?」

「沈雎,以前都叫他收屍鬼。」

說完,無量又問沈雎,「子車芸呢?」

「交給城衛隊了。」

無量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只要不是龍孽壇就行,他們快要湊起九十九了。」

「嗯……」沈雎沉吟許久,閉了會眼,隨後說,「了解了,我會上報的。」

「收屍鬼,得有些年沒見着你了,都跌到道法境。」

聽了無量這話,洛雲圖轉臉看向沈雎。

他的根基確實是碎的。

「萬事靈,怎麼哪都有你啊?

這次龍孽壇的人祭,你給弄出了他們的尾巴;上次燼城全程警戒,往那幾個毫無關聯的闖入者身上一查,從你這過去的;往遠了說三年前那二十七座佛寺的滅門,你以為你藏的很深,沒把你查封了只是還沒必要。

萬事靈,你透個底,這次你還想做些什麼?我也可以少奔波一趟,多活幾年。」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委託僱主、賞金獵人間你情我願,我就一普普通通的中介。」

「我還是醫療兵呢。」

「瞧你這話說的,」無量笑嘻嘻地說着,臉色卻逐漸陰沉,轉頭看向洛雲圖說,「洛雲圖,我突然變主意了,咱們把僱主追回來付錢吧。」

「就等你這句了。」

沈雎重重地嘆了聲氣,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膠囊服下,蒼白的臉色上多了幾分氣色。

八柄鏈劍叩在手上,迎向踩着驚雷衝來的洛雲圖。

飛羽刃,斬!

洛雲圖撞開漫天的飛刃,

無量藉機近身,符籙往雙臂一貼,一拳向沈雎揮去。

飛羽刃去而復返,在沈雎的揮舞下又迅速鋪開難以預測的攻擊。

上百片飛刃穿梭,猛烈地攻擊將無量步步逼退,無量用雙臂擋下輪番的穿刺,符上的光芒逐漸閃過即使裂縫。

沈雎一拉進距離,雙手一收,拉開所有的飛羽刃,一腳飛踢將無量擊退,轉身又擋下奔襲而來的洛雲圖。

飛羽刃收縮,八條鏈劍砍在金匣之上。

洛雲圖奮勁一揮,金匣的劍刃不斷展開,想要巨大的劍勢將攻擊壓過去。

鏈劍一合,將金匣寸寸截斷,洛雲圖被擊退,斷裂的金匣重組。

無量從側方衝刺,配合洛雲圖再次打了一輪進攻。

將進攻無效,兩人一同退下。

「交換。」

洛雲圖將金匣分成兩份,將另一份高高拋起,無量脫下挎包,也將它拋給一旁的洛雲圖。

兩人默契地交換完武器,洛雲圖手握金匣蓄勢一衝。

沈雎揮開飛刃,想要將洛雲圖攔下。

可剛一扣動手指卻發現飛羽刃無法動彈,沈雎驚訝地抬頭看去。

無量手握著與他一般無二的金色飛羽刃,纏住對方向後一扯,將沈雎死死限制住。

瞬息的失利,洛雲圖已經來到五步之內,太刀冬葬在手中架勢。

沈雎立刻將飛羽刃的環扣從手指上脫下,空手接住洛雲圖的劍勢。

揮刀、入鞘,沈雎應聲倒地。

無量上前查看,洛雲圖抵了抵下巴示意沈雎,說:「打暈了。」

「那就行,走吧,人在東南方,龍孽壇的人應該已經和那邊的城衛隊打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

無量聳了聳肩,笑着說:「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就會這麼做。」

·

龍孽壇這次可以說是下了血本了,本身就只是新興的教派,還是過街老鼠般的邪教,之前的六人死了三個,現在又冒出了四五個人和城衛隊搶人。

祟靈教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兩頭拱火。

趴在樓頂看戲的洛雲圖和無量一邊觀察局勢一邊叫好。

洛雲圖從五曜藏寶中拿出了點零嘴遞給無量,「來點爆米花嗎?」

「你怎麼什麼都往身上塞啊。」無量頭也不回地抓了把爆米花塞進嘴裏,指了指一旁的陰暗小巷,「看那邊。」

一道被眾人忽視的人影拐入巷子,倉皇逃走。

「喲,自己逃出來,有點本事,就是還跟了條尾巴。」

逃出很遠,子車芸捂著滴血的手臂,走到牆角靠牆坐下。

「不行,得趕緊走,趁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先逃到更安全的地方。」

但是去哪?

龍孽壇和祟靈教的都盯上了我,城衛隊和官方都不是一條心的。

直接找忘仙?不行,我的身份敏感,但如果直憑萬事靈那邊雇傭的人想要自保還是太難。

思索間,突然一道黑影闖入子車芸的視線。

子車芸不顧傷勢起身,連忙向後退去,藉著燈光逐漸看清那人的身形。

只是一個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也被嚇壞了,沒想到子車芸會這麼大反應。

「那,那個,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去醫院?」

子車芸逐漸卸下戒備,「我沒事,前面很危險,你還是不要靠近比較好。」

哦、修行者、官方的,女孩擺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路燈閃爍,就在子車芸想走的時候,女孩突然撲倒了她。

「小心!」

一道法術甩下,在子車芸原本的位置炸開。

一個翻滾,女孩掏出一把白色的槍,指向高處那個出手的人。

那龍孽壇的傢伙從陰影中探出身來,「行啊,竟然能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底下殺了老六逃出來,我還真要高看你一眼,不過這次你沒那麼好運了。」

「停下,不然我就開槍了。」那女孩依舊擋在子車芸身前,嘗試用槍威脅敵人。

子車芸默不作聲,暗自退了兩步,隱藏在陰影里隨時準備逃走。

「哈哈,小鬼!我勸你別多管閑事,你可以試試,是你的子彈先打死我,還是我先把你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撕碎!」

那人似乎十分克制,怕把其他兩方的人引來,想藉機將子車芸神不知鬼不覺地帶會龍孽壇。

女孩鬆了口氣,將槍緩緩放下。

那人心中一喜,正要衝過去將這個路人女孩撕碎,可下一秒他感覺天旋地轉,然後他看見了自己無頭的身體。

以及斬了自己的洛雲圖。

子車芸認出了這個領了委託的保鏢,心神一安,走到洛雲圖身後,至少他的實力還是可靠的。

洛雲圖的視線越過子車芸,看向了另一個女孩,「浮生?」

那龍孽壇的人掉下的腦袋滾到浮生眼前,看起被嚇的不輕。

「一個邪教徒,少說害過幾個人,殺了准沒錯。」洛雲圖向她解釋道。

無量看到問洛雲圖:「你認識?」

「算是吧。」

洛雲圖自顧自地介紹起來,「她叫浮生,這邊是海無量、子車芸。」

子車芸走到他們身後,問道:「接下來去哪?」

她現在已經沒主意了,如果不依靠這兩個保鏢,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姐哪有能耐從那一種老牌修行者的追捕下保命。

連……家也不能回。

無量看了眼邪教徒的屍體,又看了眼子車芸,略做思考後對洛雲圖說:「洛雲圖,你在忙活下,讓他把咱們的僱主送回去。」

子車芸聽了這話,吃驚地看向無量,滿臉的懷疑和提防。

但洛雲圖瞬間明白了無量的想法,幻海王冠浮現,無頭的邪教徒硬直地站起來,在地上一陣瞎摸找回了自己的腦袋,一臉茫然地站着。

「用這個,一點小道具。」無量扔出一個假人,是昏迷的「子車芸」。

邪教徒抱起昏迷的「子車芸」,急匆匆地跑開。

哈哈,我要趁着他們打的不可開交時將祭品帶回教內。

那個邪教徒大概會在幾天後因為突然想起自己死了而死吧。

洛雲圖和無量相視一笑,一拍即合。

「塗山的「玲瓏七竅」無論看多少次都嘖嘖稱奇。」

「還是你的鬼點子多,怕不是打從一開始就把那群人都耍了。」

子車芸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已經從龍孽壇的注意中脫身了。

輕而易舉,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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