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殃

「嘀—嘀—嘀—」

莫霖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這是他昨天下去買漫畫書時，書店老闆順手送給他的，還說是給他的成人禮物。拜託，就算真要送那也送點健康點的東西吧，再說了一根煙算什麼啊？要送就送一包好吧。

莫霖把煙叼在嘴裏，沒有將它點燃——書店老闆的好心莫霖心領了，只可惜莫霖和他家裏人都不喜歡抽煙，打火機自然是沒有的。

「嘀—嘀—嘀—」

電話還是在鍥而不捨地響着，莫霖被這鈴聲吵得不耐煩，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拿手機，是他班主任老師的來電。

莫霖接通了電話。

「喂，周老師啊？沒，我沒事......不不不，復讀的事我還要再考慮考慮，下次再說啊，誒，暑假快樂！」

「啪」的一聲掛斷電話，莫霖瞬間偃旗息鼓，整個人就這麼直接攤在椅子上。嘴巴里有一絲苦味，也不知是煙絲本來的味道還是莫霖內心的感受。直到他實在忍不住這份苦味，把含在嘴裏的煙給丟進垃圾桶。

流年不利啊。莫霖嘆息著。

莫霖，剛剛成年沒多久的高中畢業生。正值18歲大好年華，本該是上大學進社團談戀愛的大好時光，可老天爺卻稍微出了點差錯，這個差錯直接把他的下半生送入了低谷。

他今年高考失利了。

其實莫霖的成績還算出色，他算得上是秀寧一中的優秀學生，雖然班上的大部分同學對莫霖的唯一感受是【我們班有這個人嗎】，可他的成績的確相當優異，不出差錯上大學是沒有多大問題。就連莫霖本人都覺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可問題偏偏就出在了考試當天——上午第一科的考試還沒考到一半，莫霖就突然暈倒陷入昏迷，被監考員急急忙忙送到醫院搶救。醫院檢查后沒有發現任何病因，可莫霖卻一直昏迷，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剩下的考試全部缺考，這下別說一本了，能不能上學都難說。

手機的屏幕又亮了，莫霖看了下新的兩條消息。一條是班上同學發來的畢業聚會，為了慶祝他們班有人考上了全國重點大學；一條是殯儀館的通知，他養父莫一塵的骨灰剛剛火化完成，叫他過去取。兩條信息在同一時間出現，還挺戲劇化的。

「老爸死了，我沒別的親人了，書也讀不下去了。」莫霖自言自語，「不會最後真的要去工廠搬磚混日子吧。」

莫霖的老爸，莫一塵是這個小縣城裏一個沒什麼名氣的三流魔術師，魔術手法只限於偷天換日卡牌魔術這一類互動性強，只能騙騙小孩子的基礎魔術。就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主要賺錢方式就是去各個幼兒園或者遊樂場給孩子們表演魔術的人有什麼高深的表演。

然而他送從來沒有教過莫霖魔術，莫霖想子承父業都難。

莫霖的手機還在振動着，班級群的同學們都在激烈地討論高考的分數和自己的未來。莫霖看得心煩，他起身，想着先去殯儀館把他老爸的骨灰盒給拿回來。

一出門，天色微暗。今天會下雨嗎？莫霖看了眼手機，奇怪，明明今天是大晴天，天氣預報又出故障了？莫霖也沒多想，殯儀館離他家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莫霖不喜歡坐車，於是決定走路過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走在路上莫霖總是覺得有人在盯着他。可每次莫霖下意識轉身，都看不到可疑的人的蹤影，他也只好當自己想多了。

殯儀館所在的地方也很有特色，旁邊就挨着一片墓園，

所謂從去世到入土，直接給你一條龍服務，要是再次光臨還能給你打八折。

莫霖：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麼一定要經過墓園才能到殯儀館？

當莫霖走到墓園附近時，天色逐漸變暗，連周圍的行人都沒幾個。莫霖內心的那份不安越來越嚴重，終於，他決定再次停下來察看。

咚！

......咦？

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莫霖忍不住多想，這、這麼晚了都有人來這裏掃墓嗎？看來這風水是挺好的啊，如果自己的墓能葬在這裏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咚！咚！咚！

莫霖試圖欺騙自己是幻覺。沒錯，一定是那天突然昏迷而產生的副作用。莫霖你要相信自己，區區墓園而已，難道這裏還真的有鬼嗎？笑死人了。

「我不知道還有普通人會闖進來。」

就在莫霖試圖欺騙自己時，他卻突然聽見一道聲音，男人的聲音，平靜的嗓音中蘊含着一絲冷意。莫霖向四周看去，卻還是看不見任何生物。

「南無阿彌陀佛神啊上帝啊救救我......」莫霖決定用自我催眠來解救自己。

誰知不僅沒用，耳邊還能聽到許多窸窸窣窣的地方。莫霖差點兩眼一翻直接躺倒。

聲音更大了，莫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莫霖一驚：「敢問這位大俠是人是鬼？」

男人比莫霖大概高半個頭，因為夜色，莫霖也沒有看清他的臉。如果之前的聲音是他發出來的話，那應該是位年輕人。

男人沒有搭話，而是舉起自己手中的東西，對準了莫霖。莫霖用他那視力還算出色的雙眼瞄了一眼，兩把手槍......手槍！

下一刻，男人就扣動了扳機。

莫霖嚇得連忙蹲下去，發出一通求救信號：「別殺我！」

預想的疼痛沒有來臨，莫霖一臉疑惑地抱着頭，心想自己難道是無痛上天堂嗎？接着他向後看去，男人的槍沒有打中他，而是他身後的一個一身黑衣的人。

看來男人之前的動作是針對着他身後的黑衣人，莫霖嚇得連忙閃到一邊，無論是演戲還是真實的械鬥，他可都不想卷進去。

男人諷刺道：「哦，張揚到連結界都不開，居然還懂得藏頭露尾。」

黑衣人沒有說話，他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腹部，紅色液體從指縫中流出來，看來男人剛才的那一槍確實命中了他。隨即，黑衣人抬起左手，隨即，一道閃電從他的正上方發出，目標指向莫霖。

莫霖感覺自己腦迴路似乎有些運轉不夠。他，一個普通高中畢業生，剛經歷了槍擊案，又發現了超出他認知的現實——人的手指居然可以招來閃電！

男人「嘖」了一聲，快步向前一步來到莫霖身邊，趁著後者還沒反應過來，就抓着他的衣領把他丟到另一邊。

被扔開的莫霖感覺自己受到了重創，一時顧不上這兩人看起來都不好惹，怒罵道：「你輕點啊！」

男人沒有理會莫霖，他發出低語，嘴唇開合，左手手指再度扣動扳機。

想像中的子彈並沒有出現，正相反，莫霖驚悚地發現，有一圈深藍色的水色漣漪，將他和他面前的男人給籠罩了起來，當然，那黑衣人召喚來的閃電也被擋住了。

「這一定是幻覺這一定是幻覺這一定是幻覺......」莫霖忍不住催眠自己。

兩人都沒理會莫霖，還是互相對峙著。莫霖心死，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可憐自己18歲青春年華，就這麼煙消雲散，還是在墓園裏，只希望這兩位誰心腸好能給自己留個全屍。

正當一場（莫霖覺得他們應該會有的）戰爭即將發生時，漆黑的空間內一角，一陣波紋湧出，突然冒出一道從未聽聞的女聲。

「咦，這麼熱鬧啊？」

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莫霖有些好奇地看向聲音的來源，這麼悅耳動聽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來人一定是個美少女啦，莫霖心想，就是不知道長什麼樣。

那人從另一方走來，終於，三人都可以看見她的身影。

只一看，莫霖就差不多就心灰意冷了。

來者的確是美少女。白皙的面容，明亮的眸子，烏黑的長發，任誰看到都會誇讚一句她的美麗。

只可惜，15歲的少女讓莫霖升不起別的心思。

少女沒有注意到莫霖剛才對她的感情破滅，她看着那邊的黑衣人：「誰的人？」

莫霖：......有沒有搞錯，這年頭槍戰還帶小孩子的啊？

少女的出現打了黑衣人一個措手不及，能聽到他小聲「嘖」了一聲，下一秒就消失不見。

男人眉頭一皺，雙槍再次舉起，卻被少女出聲制止：「何奕。」

何奕皺着眉，卻不再出手，他問：「為什麼阻止我？那傢伙剛才還想在這裏……」

少女無奈：「我是為了你好，現在的你打不過他。」

何奕感到了一絲冒犯，-他冰冷地盯着她：「吳憶，你也別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沒啊。」吳憶笑道，「老師讓我們來這裏，只是為了找人，別做多餘的事。」

兩人交談間，莫霖身體發抖，雖然對這兩個傢伙的話感到疑惑和好奇，可他現在只想快點走人。這麼想着的莫霖，終於決定起身，就這麼悄然......

「咯吱。「一道突兀的樹枝隔斷的聲音，在這片安靜的墓園裏格外清晰。

吳憶這才發現這裏還有個人，她指著莫霖，朝何奕問道：「他誰啊？」

莫霖顫抖著舉起一隻手，跟他們打着招呼：「那個......你們好啊。」

......

何奕冷漠開口：「剛才那傢伙在抓他。」

莫霖擺擺手，連忙解釋道：「不，那個......我想你們應該是搞錯了，我莫霖也不過是個無辜可憐被牽扯進來的學生。我......」

「閉嘴！」何奕直接打斷了莫霖的解釋，這人長得倒是還行，就是總是黑著一張臉，印象分都得打個八折。

吳憶有些看不慣何奕的這種行為：「對小孩子溫柔點。」

莫霖嘴角抽搐，他居然被一個初中生說成小孩子......

「我都18歲了。」他勉強反駁。

吳憶看向他，沒有說話，只是偷笑了幾聲。

「等等。」

何奕皺着眉，思考起莫霖剛才的話，問道：「你說你叫莫霖？」

「對啊。」

話音剛落，莫霖就發現，面前的一男一女都驚訝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