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蕭柏元的來日方長
蕭柏元眉梢一緊，稜角分明的眉眼就更顯得冷峻凌冽。
懷裏的蘇許意還驚魂未定，蕭柏元怒從心起，顧不得自己背上的腥辣藥水，斜睨著門口剛剛跑進來的人影，厲聲喝道：
「青奇，將你家南溪主子看好了！既然神志有疾，就在千歲府中好生將養著，別再出來害人！」
順着蕭柏元的目光，蘇許意才看到門口氣喘吁吁的青奇。
「青奇？！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應該陪着玄凌在西廠，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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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奇上前兩步，壓住地上重傷的南溪，抬手給她喂下一顆藥丸，這才滿頭是汗的轉頭，看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回復道：
「回稟貴妃娘娘，是陛下身邊的內官急召奴才來的，說是娘娘有危險，速來救援。」
蘇許意從蕭柏元的懷裏掙開，仰頭問他：「陛下……您又是怎麼會知道，我有危險？」
蕭柏元將粘上藥水的外袍脫去，對蘇許意笑了笑，眼眸溫柔。
轉頭看向青奇時，卻沒什麼好脾氣。
他沉聲對青奇道：「將人帶回去，告訴你家玄凌主子，身邊女人太多，不是好事，自己的人，自己看好了！別壞了大計。」
青奇看着手裏的南溪，無奈的嘆了口氣，對蕭柏元行了一禮，就帶着南溪退下。
蘇許意聞言，卻嗤笑着說：「陛下真的動氣了？但是……論起女人，陛下這後宮里也不少啊。」
蕭柏元回頭看了眼蘇許意沒心沒肺的樣子，無奈的輕笑着。
拿着外袍，踱步走到殿中的爐火旁，在火盆上一點一點的引燃，看着火苗漸漸吞噬那件華麗的錦袍，不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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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許意提着裙擺跟過去，打量著蕭柏元的神色，只見他面色上泛著一絲潮紅，比起多月前，卻是健康不少。
「陛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陛下？我？」
蕭柏元臉上的柔軟凝結了幾分，又自嘲的笑了笑：「意兒，你現在都懶得自稱「臣妾」了嗎？」
蘇許意癟癟嘴，看着蕭柏元說：「陛下昏睡多月，今日突然起來，臣妾一時不適應罷了。」
看着手上慢慢燃燒的錦袍，蕭柏元笑着對蘇許意道：
「沒關係，這聲臣妾，也配不上如今的你……」
蘇許意看不透蕭柏元的心思，抬手點了點唇角，索性直接問他：「今日若不是陛下，臣妾也難以自保……臣妾叩謝陛下……只是，陛下怎麼會知道，臣妾有危險？」
蕭柏元將手上燃燒了一半的錦袍都投進火爐里，轉身對蘇許意道：
「意兒，從剛來到現在，你都沒有問過一句，朕，身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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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尷尬，確實如此。
是她不對，知錯就改！
蘇許意換上一張明媚至極的笑臉，討好的說：「陛下，您……如何了？」
蕭柏元看着蘇許意一瞬間變幻的表情，忍俊不禁，卻耐心的等着她繼續演下去。
「陛下您……可有受傷？方才，那個藥水好像是什麼傀儡蠱……」
蘇許意賠笑道：「聽着，還挺厲害的樣子，畢竟能讓南溪先生變成那副樣子的東西，可怕至極。」
「我身上本就有蟲蠱，再多一條也無礙。」
「哦……那就好，那就好。」蘇許意看着蕭柏元的神色，再問他：
「陛下的面色，像是大好了……也不像是今日才醒來的樣子……」
「我醒來已有半月余。」蕭柏元眸色漸漸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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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半個月，陛下身邊內官的口風真緊呢，前朝後宮都不知道，陛下醒來了……」蘇許意嘴裏嘟囔著，就察覺到一絲不對：
「內官都是西廠管轄，陛下醒來的事情，玄凌他……是知道的？」
「是，凌王是第一個知道我醒來的。」
「凌王？」
蘇許意抬頭看着蕭柏元，語氣上揚的重複著：「陛下，您知道他的身份！還自稱…「我」？！陛下，您怎麼不自稱「朕」了？！」
「凌王和我，已經達成一致。等我身子好了，就會去一趟南疆，查清剩下的真相。」蕭柏元嘴角難得溫柔的笑着：
「意兒，你也不必再叫我陛下，這大成的皇帝，你也快坐穩了。」
「你……一直都知道玄凌的身份？」
蘇許意不解：「可是，一個大成，一個南梁，你們怎麼會結盟？」
看着眼前恢復活力的蘇許意，三年了……她終於也不再帶着魅惑妖妃的面具對他虛與委蛇，蕭柏元的眼眸里也溫柔的透出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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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是真的喜歡你……」
蕭柏元別過頭去，不看蘇許意，只瞧著瑤華宮之外的四方天地，有些自嘲的說：
「不管你信不信，這份真心，我不會收回。」
蘇許意的確不信，但是礙於面前這個人剛剛救了自己，她也不好說什麼刺激的話，想了想，蘇許意問道：
「你，身上的蟲蠱，都好了嗎？」
「蟲蠱不會好……除非找到蟲母，殺死掌控蟲母的人。」蕭柏元側頭看着一身緋紅色宮服的她，緩聲道：
「意兒，你穿紅色，很好看。」
蘇許意擠出一絲微笑，算是回應，她看着蕭柏元臉上的落寞，繼續追問：「你是怎麼知道南溪會來瑤華宮？」
「半月前，南溪帶着司星止闖入瑤華宮，我就知道了……那人，不達目的不罷休。所以，自那時起，我就派自己身邊的內官守在宮外，時時護著。」
蕭柏元轉過身，看着蘇許意的眸子，笑着對她說：「還好，這一次，我護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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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許意先是吃了一驚，而後微微一笑：「陛下，您口中的上一次，是指柔然屠族？」
蕭柏元正要再說，蘇許意就抬手止住。
「我知道，是蟲蠱作祟……可是，殺入王庭的李勇，卻是您的人！」蘇許意聲音沉了沉，莞爾一笑：
「還好，玄凌哥哥已經殺了他。」
「李勇，是國師派來，看着我的，我，控制不了他……」蕭柏元無奈的搖搖頭，看着蘇許意說：
「你不信我，也是應該的。關於你的這一場遊戲，我本就沒有沒有勝算。」
他想笑，但終究沒有笑出來，只是抿了抿嘴角，轉身就要走。
「陛下，謝謝你今日救我。」
蘇許意叫住他：「本宮有仇必報，有恩，也會記得。既然……您和玄凌大人是同盟，本宮，也會信你。」
「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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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柏元看着蘇許意道：「意兒，可不可以，不叫我陛下了？」
「那叫什麼？」
「叫我名字，可好……」
「不合禮數啊。」蘇許意挑眉。
「還有半個月，我就要走了，意兒，你也要登基稱王了……這陛下的稱呼，最後該是你的。」
蕭柏元背着光，看着蘇許意，笑了笑說：
「蕭柏元，這個名字，如果意兒願意喚來……才算是冰釋前嫌，結為同盟。」
「好。」
蘇許意也不矯情，眯着眼笑成月牙一樣，對面前一身常服的人道：
「蕭柏元，本宮再信你一次，是敵是友，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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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方長……」
蕭柏元嘴角的笑意被身後的陽光擒住，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長時間生活在幽冥的他，身上終於有了一絲人間的光亮。
這一縷人間的溫暖，裹挾著幽冥之外的清風暖陽，讓他瞧見了人間四月天。
盼了三年，他終於盼到當年的小公主真心的笑容……
沒有面具，沒有恭維，沒有懼怕。
人間初見，暖似盛夏。
面前紅衣少女，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夜之前的王庭里，嬌軟明媚，肆意瀟灑。
只那一眼，他便為她遠赴了人間。
一念造的因果，是那一眼乘日月溫柔間，盛邀我入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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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足深陷依然向前，義無反顧墜入人間。
初見時尋常一面，已用盡一生時間。
終於等來她說……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