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尚未三顧茅廬，先被如魚得水
一個面白似月，眼含桃花的翩翩公子來到城門口，他穿着樸素的白色衣衫，渾身帶着一股儒生氣，慈祥柔善的表情溫文爾雅。
朱棣忍不住內心讚歎:謙謙君子，幽幽如蘭。
「嗯！這小子天生殺氣，不當兵可惜了。」鍾厚看了看朱高煦，點點頭，笑道。
「願意，自然願意。」朱高煦哈哈大笑，能接近桃源初聖，替他爹招攬賢才，他自然求之不得。
朱棣的龍目在王野身上根本移不下來，他微微一笑，此明君賢臣相會之際，必為後世佳傳。
他上前一步，正欲說話。
「鍾厚啊！你還是去東昌府跑一趟，把燕王朱棣的畫像搞到手，然後在五十裏外的各個路口駐派人手，人手發一份畫像，可千萬不能把燕王放進來。」
王野覺得讓鍾厚派人四處巡邏還是不夠穩健，萬一朱棣改名換姓，豈不是漏掉了？
還是拿着畫像找，這樣更穩妥。
嘿嘿！只要我足夠穩健，足夠猥瑣，這小日子就能一直快活下去。
「嗯？你有事？」王野見身旁一個中年大漢上前一步卻欲言又止，便看了過去。
「我……」朱棣只感覺自己嗓子眼卡了什麼東西，臉色極其難看，憋了半天才緩緩道:「我知道燕王朱棣長什麼樣。」
「哦？」王野眉頭一挑，仔細打量朱棣。
發現此人雖衣着單薄，灰頭土臉，卻氣宇軒昂，談吐不凡，眼神更是炯炯有神，不似尋常人也。
「我在東昌城外見過朱棣一面，記得他的樣貌，我能畫下來。」朱棣道。
「你還會畫畫？來人，賜筆墨。」
王野面色一喜，這他娘是個人才啊！
郭有禮身旁的畫師連忙請朱棣落座。
朱棣昂首闊步，坐落在案木桌前，挺直腰板，提筆勾勒起來。
王野看着朱棣一筆一劃很有章法，越發覺得此人氣度不凡。
自己的讀書人的模樣全是裝的，但是此人言談舉止間卻暴露出書香門第的氣質，那種氣質渾然天成。
他沖身後的管家吩咐道:「去給這位先生拿一件絨衣。」
王富貴點點頭，小跑着離開。
不多時，朱棣拿起一張畫呈遞給王野。
王野接過畫，仔細看了看，發現畫上之人濃眉大眼，長相極其粗糙。
朱棣站在一旁神態倨傲，內心甚是得意，他畫得是盛庸的畫像，如果盛庸親自找過來，怕是會遇到麻煩。
「朱棣就長這逼樣啊！」王野忍不住吐槽兩句。
朱棣:「？？？」
閣下溫文爾雅，何故出口成章？
「你貴姓啊！」王野收起畫像，笑眯眯看着朱棣。
「鄙人王二狗。」朱棣不卑不亢道。
王野一臉黑線:「大叔，我看你有大帝之資，叫王二狗，過分了吧！」
王二狗？騙誰呢？你說你身後那個瘦不拉幾眼神飄虛的叫王二狗我信。
你氣宇軒昂，談吐不凡，又畫功了得，想必腹有詩書，叫王二狗？我信你個鬼。
朱棣面色陡變，目光微凝，此子好厲害的眼力，竟然能看出我有帝王之相。
「既然如此，我就不裝了，我真名叫龍傲天，字謙垂。」朱棣說完，昂起頭顱，神情倨傲，身姿如山嶽般挺拔。
王野:「？？？」
「噗！」
王野捂著嘴巴強忍笑意，最後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
龍傲天，還真有這種名字啊！
「王大人笑什麼？」朱棣被王野給整懵了。
「沒什麼，挺好，這名字牛，朱元璋沒砍你九族啊？」王野恢復平靜，忍不住調侃。
朱棣皺了皺眉頭，你直呼我名諱，也就罷了，還直呼我爹名諱，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時王富貴拿着一件絨毛大衣來到王野身邊。
王野連忙接過衣服，親自為朱棣披上大衣。
朱棣頓時感覺心中有一股暖流，突然覺得直呼朱元璋名諱沒啥可生氣的。
別說朱元璋了，就是直呼朱重八似乎也沒什麼。
「實不相瞞，我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時精通詩詞歌賦，只因龍姓，四十歲窮的連飯都吃不飽。」
朱棣扯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鎮定自若。
「原來如此！」
王野點點頭，頓時同情起眼前這個男人。
是挺慘的。
就因為一個龍姓，仕途都斷了。
「龍先生，你若是不嫌棄，留在我身邊做縣丞吧！」王野生起了愛才之心。
「縣丞？」朱棣眉頭一挑，若有所思。
「不錯，因未遇賢才，桃源縣縣丞之位一直懸而未決，我看你有卧龍鳳雛之資，若不嫌棄，可否輔佐與我？」
王野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目前桃源縣一切都步入正軌，發展上的事按部就班即可。
他每日要勾欄聽曲，精力本就不多，如今還要防著朱棣，根本顧及不過來。
可是桃源縣雖然人才濟濟，卻是一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魯莽漢子。
壓根挑不起縣丞這種大梁。
像戶所官、糧所官這種管一方面工作的官吏，只需心思細敏會寫字即可，這種人才可以到外面擄。
然而縣丞這種要有能力替代縣令的人才卻很難擄到。
縣丞得要真正的讀書人。
有氣節的擄過來威逼利誘不好使，沒骨氣的他也看不上。
這種尷尬的情況就好比曹操與關羽之間的關係，關羽不臣服，曹操心痒痒，關羽若臣服，曹操又看不上。
如今遇到這麼一個懷才不遇之棟樑，而且不卑不亢，一看就是有節氣有風骨之人，正合適做縣丞。
重點是，這種人跟老朱家天然就勾搭不起來，壓根不用洗腦。
「龍某願輔佐王大人，盡綿薄之力。」朱棣想了想，打算先應承下來。
他倒要看看，這桃源村有什麼他朱棣不能見的秘密。
「你是他兒子是吧？叫什麼名字？」
王野點點頭，看向朱高煦，發現此人面露兇相，天生傲骨，氣概不凡，面對他，眼神無絲毫畏懼，不由甚是欣賞。
「俺叫龍霸，字永干，嘿嘿！」朱高煦早就給自己想好了霸氣威武的名字。
「好一個龍霸，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有大將風範，本官賜你金腰牌，從今往後，你是我桃源縣第五個金牌衙役。」
王野把手伸進衣服里，掏出一塊金腰牌，金腰牌做工精美，上面刻着金牌衙役四個字。
他將金腰牌遞到朱高煦面前。
朱高煦人傻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金腰牌。
身為燕王之子，眼光是有的，他自然能一眼認出這是真金。
可是一個小小衙役被賜金腰牌？
這尼瑪太離譜了吧！
「多謝王大人。」饒是經歷過大場面，朱高煦手腳還是有些發抖。
凍的，一定是凍的。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此刻他竟然有一絲絲榮譽感。
這種感覺，很像他爹賜他虎符的時候。
金牌衙役，聽着有一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
剛剛還是徭役，然後就是金牌衙役小跟班，如今一躍成為金牌衙役。
哎呦卧槽！
好激動啊！
「王大人，我好不容易發現一位人才，您還跟我搶。」鍾厚啞然失笑，無奈搖搖頭，眼神幽怨。
「哈哈！我敢說，此子之勇，不在你們幾個之下。」
王野叉腰，仰天大笑:「我王玄德如今有五虎上將，又幸得諸葛卧龍，桃源盛世，指日可待矣！」
朱棣看着開心的王野，一臉黑線，內心無比鬱悶。
他着實沒想到，自己尚未三顧茅廬，就莫名其妙被對方先給如魚得水了。
明明我是來做朱玄德的啊！
「來人吶，龍縣丞奔波勞累，快給他安排住所。」王野吩咐一句，隨後握住朱棣的手:「龍先生，你先去休息，明日你我把酒言歡。」
「好。」
朱棣點點頭，跟着一個人離開了。
朱高煦跟在後面，雄赳赳氣昂昂，俺是金牌衙役，不服俺干你丫的。
「鍾厚，你趕緊把燕王朱棣的畫像拓印一百份，發給各個路口，一旦發現此人，立馬敲暈，然後扔到北軍軍賬，要是找不到軍賬，就派人扔到北平。」
「是！」
朱棣臉皮狂抽，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還好被朱高煦扶住。
「對了，龍先生，忘了自我介紹，王野，字肆仁，號桃源初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