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襲擊
話音剛落，四周響起淅淅索索的聲音。
慘白的骨頭們從灌木叢中跨了出來。它們的上下顎張合著，發出咔咔咔的異常笑聲。眼中的幽綠之火瘋狂搖擺，似乎在以此表現它們的興奮。
這群骷髏和一路走來的骷髏不一樣，身上出現了骨質甲胄，手中拿着的武器銹跡斑斑，讓人毫不懷疑，一刀下去可以造成兩次傷害。
「人類，仇敵！」
一個與眾不同的骷髏最後出現，漆黑的骨架上彷彿有火焰在燃燒，體格是其他人的兩倍，扛着一根修長的扁平石頭，不在乎材質倒是和約克的大劍有幾分相似。
它能說話，同時石頭劍向三人一指，迫不及待的骷髏們蜂擁上前。
「公主殿下！你快跑！我們斷後！」
蒼的一聲，基里安拔出了長劍，做出了迎戰的姿勢。
他是一名騎士，以守護為己任的騎士。
可約克不是。
約克轉頭上了西爾莎的馬，單手提起基里安後頸的盔甲，在西爾莎的尖叫聲中驅馬向黑色骷髏對面的骷髏群衝去。
馬兒在約克的驅使下綻放出它的速度，也許它也知道現在是性命憂關的時刻。
馬蹄踩翻骷髏，踏着一地白骨繼續向前。
長鐮勾住了馬兒的腿，一聲凄厲的啼叫，馬腿斷了。
約克護住西爾莎滾落地面，他不能停下，骷髏們已經圍了上來。
基里安咳了兩聲，也從地面爬起：「你小子一點也不懂得尊重老人。」
「接下來，你護著公主逃吧，我來殿後！」
老騎士固執的拔出長劍，撫下甲盔的面罩。
「再見了。」
約克單手抱起西爾莎，另外一隻手拔出大劍，繼續向著外圍衝去。
「不要！你放我我下來！」
嬌小無力的拳頭落在約克的肌肉上，西爾莎掙扎着想要回到地面。
喊叫聲高昂，每一次長劍的揮動都會有老騎士的怒吼。
騎士的精神在慘白的世界裏耀耀生輝，猶如一堵門牆，抵擋，踐踏，碎成一地。
「基里安爺爺......」
約克感受着腰間的抽泣，但他無法回頭。
周圍的骷髏重新變回了普通的模樣，數量銳減。
大劍的每一次揮動都能捲起一股小小的勁風，碎裂的骨頭被撅至高空，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洩怒火。
約克帶着西爾莎衝出了包圍，在骷髏的緊追不捨下，一頭扎進了山林。
一旁湖邊空地上，約克用撿來的乾材生火。
西爾莎在火旁蜷縮著，一言不發。
「嘿，聽我說，公主殿下。」
西爾莎抬起頭看着約克，露出一張哭得張兮兮的小臉，眼中的茫然和痛苦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只是一個小女孩，卻突然間承受了本不應該承受的痛苦。
火焰越來越大，約克繼續著自己想說的話。
「對騎士來說，為了榮耀和信仰而死是他們的榮幸，而你，就是基里安的榮耀和信仰。」
「你又不是騎士，你怎麼知道。」
西爾莎又將臉埋了下去。
約克頓了頓，還是沒能說出口。那是因為他殺過很多的騎士。
「如果不是我說要沿着骷髏的腳印前進，基里安爺爺也許就不會出事。」
女孩責備着自己，約克還不熟悉安慰這項工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無聲的添加著柴火，一時間只有鳥雀的聲音在這片山區回蕩。
「其實，幾個月前，我還是一個鄉下小鎮的女孩。」
西爾莎打破了沉默。
「領主對我很好，領主夫人也是，但是好得不對勁，從小到大，他們從來不會苛責於我。」
「之前的人生中，我一直以為他們就是我的父母。」
「直到那天我十八歲生日時，我才知道，我原來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之一。」
「基里安從小陪着我長大，從壯年到暮年，他放棄了自己最強的時代，默默守護着我的成長。」
「在我什麼都不懂，肆意妄為的時候，是他教會了我很多道理，讓我不至於在領主的溺愛中變成紈絝。」
「我成年了，王室也發生了一些變故，總而言之，我可以回家了。」
「那個對我而言陌生的家。」
「這一路上，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不想去那個陌生的地方，但又不想拒絕基里安爺爺的請求。」
「但現在，我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她的目光上移，落在了約克的臉上。
「你教我戰鬥的技巧吧，我也要成為一名騎士。」
熾烈的目光猶如兩輪小型太陽，約克也無法說清那是否是錯覺，太陽之中，還有一個高傲無比的魂。
約克沉默不答，他剋制住莫名想要答應的慾望，仔細思考起最近的決定。
「你不是還要回王城嗎？那裏應該有許多比我還強的人。」
「我把你送回王城，你是公主，可以命令他們教你戰鬥的技巧。」
西爾莎嘟嘴盤腿道：「不可能的，艾薩斯帝國是不允許貴族女孩習武的。」
「但我也有想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陪着你，教你武藝。」
「我會去王城，那是基里安爺爺最後的要求，但我去了之後就會離開，到時候你就能教我本事了。」
「去了王城，還想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兩人都沉默了，約克終於拒絕了西爾莎如魔鬼般無法拒絕的請求。
「呼。」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我可以教你一些。」
西爾莎的花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微笑。
「嗯！」
約克將自己的短劍借給了西爾莎，輕便的分量可以讓她隨意揮動。
「短劍的作戰方式目前為止我見過三種，一種雙短劍迅捷流，一種單短劍隱匿流，還有單短劍輔助流，但最後一種需要另外一把主武器。」
西爾莎還在揮動武器的喜悅中，忽然茫然的看着約克。
「這就開始啦？」
「我們今天需要在這裏休息一晚，一是等待危險的散去，二是......」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眶：「我累了，無法繼續上路。」
「之後的路程，中午就開始紮營，你練習基本技巧的時候我休息，然後晚上你休息，保持彼此間精力的充沛。」
「這樣就只有半天時間能用於趕路，在我們沒了馬匹的情況下，到達王城的時間會延後很多。」
西爾莎揚了揚頭：「沒問題！就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