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的救贖
少年撐著膝蓋緩緩站了起來，他的身形頎長而蕭索，身上的白襯衫沾滿了污泥和些許血跡，看不出顏色。
他邁著緩慢的步伐，朝著天台門口走去。
似乎對身上的傷，毫無感覺。
顧言笙默默跟在他身後，看到他下了樓梯，穿過校園，走進校門口不遠的一家便利店，買了一瓶水。
店員被南無狼狽的模樣嚇住，他見店員遲遲沒反應，丟下一張帶著血跡的五元，轉身走出了便利店。
他...身上的傷不打算處理嗎？
顧言笙在他離開后，迅速進了便利店，選了一些基礎的創傷藥品，又挑了一些麵包和牛奶，付完錢后，拎著它們繼續亦步亦趨地跟在南無身後。
馬路對面，南無翻過護欄，爬上江邊的堤壩。
他坐在堤壩的邊緣，將礦泉水蓋擰開，喝了一口，就放到一旁。
周邊的城市燈火通明，堤壩下的江水洶湧湍急。
少年的身影卻孤寂而冷漠。
看上去有點讓人心疼...
顧言笙努力壓下她心底荒謬的怪異感，給自己洗腦，這只是一個npc，npc，一切都是劇情任務。
她收拾好臉上的表情，端的是笑靨如花的單純少女模樣，小心地跨過護欄，爬上堤壩，坐在他的身邊。
南無側過頭，望了她一眼。
他眼眶深邃，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淵般無盡。
「南無，」顧言笙注視著他，如湖水般澄靜的眼眸里毫無雜質，乾淨剔透，她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他，「要處理一下傷口嗎？」
他轉過頭，繼續看著前面湍急的河流，不語。
少年遲遲不回應，她將袋子放在一旁，直接從裡面拿出創傷葯，拆開包裝。
包裝的撕裂聲在寂靜的環境下非常響亮。
想忽視也難。
他凝著黑眸，清淡地又掃了她一眼，眸底劃過一絲疑惑。
他不知道這個女生想做什麼。
顧言笙手裡拿著藥瓶，創口貼，言辭鑿鑿地解答他的疑惑：「你自己不處理，那就我幫你處理，我這個人脾氣很不好，最受不了被人拒絕，你剛才已經拒絕了我一次，不能再拒絕我第二次，而且我剛剛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嗎，當然不用我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許的那個地步，你只要上藥報答我就行...」
她絮絮叨叨的聲音很聒噪，但意外的他並不排斥。
南無耐心地聽她講完，黑眸深沉，嗓音沙啞，「你想要什麼？」
是了，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救他，必然是因為他的身上有什麼是對她有價值的東西。
可他孜然一身，怕是也拿不出什麼報答她。
顧言笙頓住話，沉思了一下，突然滿臉真摯地看著他，「我想要你。」
【宿主撩漢技能給你95分，打100分怕你驕傲。】
【顧言笙：呵呵，你當我這麼多年的言情劇和小說白看的嗎？】
【不愧是你。】
【南無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20】
南無愣住：「想要我？」女生猝不及防的表白讓他有些驚訝。
「對啊，我想要你，我喜歡你呀~」顧言笙歪頭看他，眉眼間轉動著少女害羞的情意，她伸手輕輕拉住他的袖口，聲音很軟，「把你衣服撩開，我幫你上藥。」
南無抿緊唇角，耳尖有點微紅，清冷的嗓音罕見地有了一絲波動「我自己來。」
「嗯，這樣啊，
」顧言笙有點遺憾，少了增加肌膚接觸的機會就意味著不能薅好感度了，但她還是把葯遞給他，不死心的再補充道，「那你小心一點，有擦不到的地方跟我說，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我可以幫你。」
他接過藥物的手一頓，耳朵的紅意越發重了。
等南無基本的處理完傷口以後，顧言笙思忖著開口，「剛才在天台，你跟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南無垂眼，長翹的眼睫毛在眼瞼處灑下一片剪影，他的聲音很冷淡：「沒有。」
反正，就算有誤會，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信他。
少年的頹廢讓顧言笙莫名的來氣，她抓住他的手，「嘴上說著『沒有』，實際上心裡肯定很難過，為什麼...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不屬於你的錯誤，你一直都這樣嗎？南無。」
少年抬起頭，少女注視著他的眼睛明亮瀲灧，含著沉沉的怒意。
握著他的手卻很溫暖。
心底像是被一根羽毛擦過，有點柔軟。
片刻他又笑出聲，又覺得這種感覺實在荒誕離譜，只冷冷的落下四字「與你無關。」。
他直接站起身，翻過護欄，準備踱步離開。
【南無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40】
她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
所以，口嫌體正直？
少年邁步走的很快，但走在中途又頓住步伐，他轉身突然看著她，面上難得有些焦躁，「你走不走？」
顧言笙拎上袋子，對他笑了笑，「來了來了。」
回校的路上，夕陽在天邊染下一片暈紅。
陽光灑落在少年少女臉上，帶著暖意。
少年面色冷淡，偶爾看著身邊的少女，他黑眸里閃著少見的溫柔。
少女嘴角含著笑，走姿隨意，大大咧咧。
南無想，這一幕，即便是過了很久很久，他都不會忘記。
————
那天以後，她跟南無的關係近了不少。
她會每天早上把牛奶和麵包放到他的桌上，兇巴巴地讓他吃完。
南無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會皺著眉頭吃掉。
她也會拿著聽不懂的數學題目問他，雖然系統安排的身份是學霸，可惜她只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
南無一開始給她講題總是三兩句的言簡意賅，後面發現她完全聽不懂以後，才嘆了口氣耐心地給她一點點地講著基礎。
他似乎對她身為學習委員，然而題目卻一竅不通這件事，沒有一點奇怪。
每天中午她會拉著他去吃午飯，因為家境的原因，-南無常常只打一碗湯和一碗飯，顧言笙就會去窗口打上四五個菜賴在他身邊，就算他皺著眉讓她離開，她也會狠狠的威脅他，「你吃不吃，不吃我就親你！」少年每次聽到她這樣說話，就會面色發紅地無奈妥協。
就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南無對她的態度越來越軟，他看著她的眼神里漸漸的有了光。
一天早晨
「小笙，」吳思雨攔住顧言笙，對著她驀地笑了笑，「你跟南無這幾天走的很近。」
顧言笙手裡拎著牛奶和麵包，正準備放在南無的桌上，淡淡的回答道，「只是同學間的互幫互助而已。」
吳思雨輕輕哼了一聲，她猛然湊近顧言笙，仔細地打量著顧言笙臉上的表情，眼底漆黑，喃喃：「但願如此。」
顧言笙沉下眼，別過她，朝著南無的位置走去。
「顧言笙，」吳思雨又叫住她，「我勸你，離他遠點。」
她轉頭，面上不解，「你不是說我們班的所有女生都喜歡他嗎？」
為什麼又讓她遠離南無。
吳思雨歪著腦袋，嘴角勾著古怪的笑，看著她，眼底透著一絲殘忍和無情，「我們怎麼會喜歡他這樣的廢物呢？」
她身後的其餘女生們一致抬頭，齊齊朝顧言笙看過來，嘴角也是古怪的笑意，重複著吳思雨的話，「我們怎麼會喜歡他這樣的廢物呢?」
顧言笙握緊手，壓下心底毛毛的不適感，她轉身故作自然地將牛奶和麵包放在南無桌上，手指微微發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