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番外三 入鬼畫3

77. 番外三 入鬼畫3

和樓卿山分開后,姜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

河家村的這些人未必全都渾渾噩噩地在畫里活着。

很可能和他們一樣,從進入畫里就知道這裏不正常,甚至能察覺邪祟的存在,但或許有人先一步將自己的察覺說出來,但結果凄慘,他們才不得不按照畫里的規矩在此生活,以免下一個被吃掉的是自己。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都能預測到大家早晚要死,但還是不想當最早的那一個。那麼所有村民,自然就形成了一種彼此算計、敵視的競爭關係。

畢竟別人先死,自己就能多活一段時間。

這個想法還需要佐證。

李保田睡得很早。

院子裏很安靜,夜裏無風,姜邑摸著黑在院子的角落沖澡,洗完快速披上衣服,回屋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聽到了一聲短促的簫聲。

他扭臉往外看,月光微弱,院子外什麼都沒有。

姜邑抿著嘴巴,警惕地在屋檐下摸了一跟木棍,半晌后,確定再無異常,往李保田的屋子走去。

他沒敲門,只貼著窗子朝里看,黑漆漆的,能模糊看到床上一個隆起的身影。

「姥爺,」他低聲說,「你睡了嗎?」

裏面先是靜了下,接着響起老人翻身的聲音,然後是帶着睡意的沙啞嗓音:「你有什麼事啊?」

姜邑想了想,說:「那個……陳老爺真的是為了找人被老虎咬的嗎?」

安靜。

姜邑能感知到對方的反應不對,為了探個虛實,還是繼續說:「我昨天看過陳老爺就做噩夢了,夢裏他說他不是去找……」

「閉嘴!」床上的人影頓時坐起來,氣急敗壞,「再亂說我就打你嘴了!」

姜邑沒出聲,貼著窗望着那道身影。

老人佝僂著身子,少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邑兒啊,別再胡說八道了,人和人的命不一樣,咱們就好好過,不管別的,聽話啊,回去睡吧。」

「嗯……我就隨便問問,姥爺你好好休息。」

其實從第一晚的席面上,看到全村人對陳才義的死諱莫如深時,他就該想到了。

不出意外,陳才義或許就是第一個說出這裏有問題的人。

很顯然,說了真話,影響到馬腹飼養長期口糧,也為了殺雞儆猴,於是第一個被吃掉了。

……

回了昨晚休息的屋子,姜邑有些睡不着。

床邊的蠟燭早就吹滅了,屋內伸手不見五指,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約莫三更,外面一片寂靜。

姜邑起來穿上衣袍,將樓卿山給他的炮竹帶上,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他先去了李保田睡的東屋。

裏面呼嚕聲很大,老人完全睡了。

姜邑轉身走進了院子裏,抬頭往上看了看。

月亮呈半圓形狀,高高立在天上。

銀色的光非常微弱,鋪在院子裏,倒顯得那口井分外突出。

姜邑走到了井前,這口讓他一看就在意得不行的水井並不簡陋,井口還砌了幾層磚,只不過就像是李保田所說的那樣,井蓋是一塊圓形巨石,光這塊石頭普通人都很難徒手搬開,更別說那巨石井蓋還被死死鉗在井口的縫隙里,日積月累,風吹雨打,井蓋和井口的石頭幾乎都要合二為一了。

這口井外觀很常見,可姜邑的目光卻始終無法從上面離開。

好像下面有什麼東西呼喚他的似的。

姜邑深吸一口氣,揉揉手腕,扎了個馬步,俯身抱住那塊巨石。

三、二、一!

說是搬,但更像是拔,使出一部分氣力猛地將那井蓋扒出來,姜邑又小心放在旁邊的草堆上,全程都沒弄出多餘的聲響,可餘光還是下意識瞥了眼東屋。

呼嚕聲依舊。

姜邑拍拍手心,往井裏看去。

不是枯井,有水,水面映着半圓的月亮,水下黑漆漆的看不到。

姜邑回屋子裏拿了一根蠟燭點上,趴在井口往下看。

有了光,首先看到的是非同尋常的井壁——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普通人看不懂,可只要隨便來個有道行的修道的人,一眼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姜邑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起身想要先將井蓋搬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發黑的水面忽然變紅,甚至還攪起浪來。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好像下面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短促而陰詭的簫聲又一次響起。

姜邑後退一步,正要轉身,後背就碰到了人。

不,不是人!

這期間,他壓根就沒聽到任何腳步聲靠近。

姜邑攥住拳頭,思索著轉身要先打哪個部位。

「好冷……」後面響起一道陌生男人的聲音,語調幽然。

月光越來越暗,那句話一落,姜邑就揮拳打過去。

血花四濺,可轉眼看去,卻半個人影都看不見,他那一拳幾乎打在了一堆血液里,徒留噁心。

張望間,後面竟又出現那道聲音:「好冷。」

這次姜邑瞥了眼地面,月光下,只有他一人的影子。

再次揮拳,力道如劍光掃著空氣盪過去。

又是無窮無盡的血液。

「好冷。」

「好冷啊……」

打了十來拳,姜邑微喘著收了手,在那道陰冷的身體再次靠近時,抬腳就朝院外疾奔!

去陳家!

這口鎮壓亡魂的井是陳才義當年找人打出來的,這冤鬼要找債主,也該找陳才義才是!

可一衝出院門,姜邑發現了不對勁。

路道變了。

原本的簡單小路變成了無數個岔口,每個岔口旁邊都是黑壓壓的樹林,而本應該在附近的幾棟屋子全都不見了。

姜邑抬頭,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變成了圓月。

……是鬼遮眼。

閉上眼睛,姜邑憑着直覺快步往前走。

走到岔口時,遠處傳來戲聲,好像在哪個英雄斬殺小人的戲劇,偶爾還有叫好聲,熱鬧非凡。

姜邑依舊沒有睜開眼睛,朝着與戲聲相反的方向加快腳步。

路被堵住了。

姜邑睜開眼,眼睫微閃。

黑霧下,一個身姿魁梧的無頭男屍靜靜站在他跟前。

姜邑:「……」

「我的簫呢?我的簫呢?」無頭男屍四處摸索著,似乎在尋找什麼,那雙手越來越長,越來越畸形,隨後一轉,就朝着姜邑面門抓去。

「嘭——」

姜邑一腳將那鬼影踹得如豆腐般四分五散。

踹完鬼,姜邑轉身就跑。

他看得出來這鬼並不是馬腹,甚至和馬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可由於被鎮壓在井裏多年,魂魄帶煞,如今他又是凡人,對付起來很麻煩。

跑到另一個岔口,他猛地停下。

路道的前方,站着一個沒有手的黑影在四處張望,下一刻,那頭顱硬生生從後面轉向前面,空洞的眼睛看着他:「我的畫呢?我的畫呢?」

畫?

這一次姜邑沒跑,他甚至上前追問:「什麼畫?是不是這副鬼畫?你是誰?」

可惜那鬼魂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只不是不停重複那句話,之後便如殭屍,直挺挺朝他走過來……

姜邑懶得跑了,又踹了一腳,看着那團碎末消失,很沒辦法地繼續往前走。

新的岔口再次出現詭異的鬼影,只是這次的身軀沒有腿了。

鬼影癱在一棵樹下,神色憂傷,他問:

「陳大勇在哪兒?」

陳大勇?

陰風陣陣,姜邑愣了片刻,等回過神,那道鬼影已經自行消散了。

可詭異的情況並沒有消失。

天上的月亮變成了紅色,眼前的路變得更加崎嶇複雜,之前消散的鬼影開始成倍的出現,陰笑着朝他圍過來……

嘩啦嘩啦的水聲在身後逼近,

腥臭味撲鼻而來。

姜邑餘光往後瞥了眼。

血,好多血,奔涌著往這裏流動。

無路可走了。

把這些數量可怖的鬼影打完,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更可氣的是,他不確定打完會不會出現更多!

終於想起身上還攜帶了炮竹,姜邑迅速拿出火摺子要點燃,手肘一顫,被一隻手從身後被緊緊抓住了!

呼吸停滯。

儘管還不能將對方的面貌看清,可聽到對方呼吸的剎那,姜邑就知道這是樓卿山。

原本不怕,也不覺得累,可現在竟覺得這裏有些可怕,有些累了。

「別怕,馬上就能出去,」男人氣息急促,像是跑了很長的路,抓住人後先狠狠抱了下,隨即一把將他背起,轉身就朝着那些涌動的血液迅速踏過去,「這不是鬼遮眼,我們現在在井裏,一直往有血的地方走就能上去。」

井?姜邑微愣。

「你打開那口井后只要往下看一眼,就會中厲鬼的咒念,被裏面的東西迷惑,把井口當成了院門,」樓卿山壓抑著對那鬼魅的怒意,緩聲道,「沒事,在哪裏都會找到的。」

最後那句話,比起安慰背上的人,倒更像是安慰先前沒找到人時慌張的自己。

「你不是在墳山守靈嗎?」姜邑手裏還捏著沒點燃的炮竹,低頭悶聲說。

「前不久心慌,就回來看看。」

其實是每隔一個時辰就藉著三急的名頭下山到李保田家裏看一眼,結果子時那次過來,卻看到被打開的井口,以及了無一人的西邊屋子。

當年大婚後,樓卿山總是怕不能第一時間找到姜邑,便在魔界用部分修為和一個狼妖換了靈敏的嗅覺。

當時看到人不見了,憑着鼻子直接就跳進井裏去。

……

樓卿山的呼吸漸漸均勻下來,身子卻緊繃着。

姜邑摟緊他的脖子,側臉摩挲對方後頸,故意用李保田教的稱呼去叫他:「卿山哥,你也別怕,就算你沒找到,我也會跑出來找你,區區一口井而已。」

身下的男人微頓,將身側那雙筆直的腿用力勒住,忽然一個前沖。

嘩啦啦的巨大水聲后,兩人總算浮出水面。

姜邑大口呼吸,濕漉漉的臉露出笑來,嘴巴微張著要說話,忽然一下,被一雙薄唇極用力地堵住。

唇舌相抵,死死糾纏,恨不能吃去飲去。

姜邑幾乎被樓卿山捧著臉瘋狂吮吻,到最會,都咂摸出了水聲……

姜邑有點兒害羞,但很喜歡這樣,嘴上回應得毫不矜持。

半晌后,唇齒分開,樓卿山抱緊人,飛身攀躍出去。

悄悄回到屋內換衣服,姜邑只換了身素衣就上床了,縮著身子坐在被窩裏,瞥著男人發獃。

本以為樓卿山很快就會走,可重新穿上孝衣的男人卻過來開始幫他穿衣服:「寶寶,今晚跟我一起去墳山吧,我給你搭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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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神明[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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