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陰謀!再見陰謀!!

128陰謀!再見陰謀!!

柳道和一聲暴喝出去,方才讓那個倚窗小的恣意的方綏收了聲浪,扭過頭來那眼底卻是一片寒霜罩面,只是在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唇角還綻出些許冷笑。其人長的算是斯文俊朗,卻也有幾分英武透在那雙濃密黑眉之上,一雙眼睛清明透徹,几絲怨懟也都寫在其中。一身的官服著的不算規矩,至少頭上的那品頂戴就沒像其他官員那樣自始至終的罩著,而是被他隨手的丟在了腳邊的窗台上。

他胸前的補子上是一隻鸂鶒,象徵著他七品的官銜,這樣的級次在胤礽的接觸中還是少見的,只是這人卻絲毫不見菲薄之意,在一群官階皆在自己之上的大人們毫無忌憚畏懼可言,便是在此刻與這個高他三級半的縣丞的對持中也不見畏縮的意思,反而更是添了幾抹凜然之色。這讓胤礽挑起了興趣,在一群謙卑恭維之中,這般的傲然孤雋也算是一朵奇葩了,興許這仙游之行的突破口正在此處也未可知。

柳道和跟幾個官員自然是老大不樂意,神色間也見出了些緊張,「方綏,今兒可是給兩位阿哥洗塵接風的好日子,你可別自找不痛快!你不是告假在家中休養了嗎?誰准你來的?驚了二位皇子,看我怎麼收拾你!哼!」

柳道和緊走了幾步,跑到那方綏面前,胤礽看不到他的臉色,卻也能在他的口氣中聽出氣急敗壞的調調兒。其實胤礽本心裡是很想把這方綏叫到跟前兒來好好問問的,只是礙於這種場面,自己的一時急切,只怕是也問不出什麼,還得給方綏帶來什麼禍事,也只得佯作一臉的不屑,端坐在椅上兀自品著茶水。

方綏不動聲色朝著胤礽跟胤祥的方向看了兩眼,眼中的那點兒清亮驀地一暗,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卑職以為自己的病已經大好了,現在忽也覺的有些不適,擾了二位皇子還有諸位大人的興,卑職這就告退!」

「你!哼!」方綏也不待那柳道和說什麼,徑自朝著胤礽跟胤祥作了個揖,拾起暖帽撣了撣,袍角一掀下了樓去。

胤礽眼色朝著李衛瞥了一眼,這小子立馬兒心領神會「爺~太醫給您配的安神葯是時候兒用了!奴才給您取去。」

胤礽點了點頭,佯作無力的撫了撫前額「怎麼這麼不仔細,才說了讓你帶在身上,速速去吧!」

仙游的夜有些悶悶的濕氣,蒙著一件披風遮的嚴實,加上走的急了些,身上出了些細汗,黏黏的,很是不適。拐過了一條長街,住了步子「還有多遠?」

巴彥從面探了幾步,瞧了瞧「爺~不遠了,過了前頭的那兩戶人家就到了,白天卑職跟到這兒,瞅著他進去的。」

「瞧著這個方綏倒是個寒苦出身,朝廷不是都給配備官邸嗎,我瞅著這兒也不像啊!」胤礽抬眼看了看周圍房舍,均是有些破落的屋子,有些還斑駁著牆壁,在夜裡更是顯出些破敗之相來。

「卑職打聽了,這個方綏原籍就是這裡,家裡頭祖上是教書匠,算是書香門第,只是祖輩也沒發跡過,到了他這兒,考取了個功名,做了個從七品的都事,估摸著不會再有什麼升遷了!至於這官派的府邸,在京裡頭倒是施行的,只是這仙游地遠,到底是戶部的令子沒到,還是什麼別的緣由,這就不好說了!」巴彥淺顯的把白日打聽到的這方綏的家事交代了一遍。胤礽瞭然點頭,遂又提了步子朝前走去。

再說這方綏自打白天從那郊外的小樓兒里告退出來,自然也沒有再回縣衙里去當值,索性臨街上打了二兩燒酒,備了幾樣下酒的小菜兒,就這麼一路晃回了在冒尖兒衚衕裡邊兒的這處老宅之中。一個人悶在房裡。且歌且醉又吟詩弄畫的鬧騰了一個下午,直到了掌燈的時候兒才趴在桌兒上睡過去。

巴彥上前叩了叩門,半晌才傳來老邁渾濁的聲響兒,有些破舊的門板吱呀半敞后,打裡邊兒探出半拉身子,卻是個頭髮斑白的老丈。「二位找誰?」

胤礽跟巴彥都是著了便裝,只帶了四個侍衛,也都留在了衚衕口那裡,主僕二人一身的素色衣裳,瞧不出身份。巴彥拱了拱手「老人家,請問方綏方大人可是住在這裡?」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將門又敞開了些「二位離歌姓名,稍等等,我去跟我們家老爺說一聲兒。」

「老丈不必麻煩了,咱們自己進去就是了!」巴彥不等那老丈再說什麼,就將身子一搪,擋在了胤礽身前兒,攔下了那老頭兒,胤礽也不多話,自顧抬了步子走了進去。

胤礽來到這大清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了,對這時候兒那見方的小跨院兒什麼朝向什麼布局也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自然不需人引路。何況這不過就是一處兩進兩出的小院兒,連個園子都沒有想,想要找到主人的位置根本不需要誰引路。進了二院兒,胤礽也沒有碰見二一個人影,心道這方綏也算是個異類了,房子破敗不說,就是連家丁僕從也不見配備幾個,只有這麼一個年老的門房守在前院兒,這哪裡像是個官家。

小院兒空聊寂落,三間屋子只正屋兒的內室,隔著窗欞透出些昏黃的光線,影影綽綽著這麼一個人影兒,歪在桌邊,胤礽笑了笑,提了步子走了進去。

這屋兒不大,但也算是翻修過,牆壁刷的很白,屋內的擺設與這個時代其他的書香門第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牆上掛的,跟桌上擺的東西的好壞有所差異罷了。胤礽抬頭看了看這正廳牆壁上掛了副陶淵明的《愛蓮說》筆體蒼勁有力,頗有些豪士的風格,只是其間卻透出些頓挫潦草,顯出提作之時作者的心境並不平和。整間屋尚算整潔,只是有著讀書人固有的風格,隨處可見疊卷著的書冊,隨手能取倒也方便。

屋裡邊兒透出一股酒香,比不得午時自己用過的那些,聞起來沖了些,再看看桌上的狼藉,想來這個方綏回來之後就自己這麼一直喝著悶酒了。也不知道這會子還能不能醒過來?

胤礽伸手推了推歪在桌上的方綏,換來他一聲悶聲,胤礽眉頭微皺,心說,你小子這醉成這樣兒,我還能問出什麼來!可自己在這兒也沒有多少時間可耽擱,只怕是過了今晚,明兒個又得被那些官員們纏住,平白的浪費了這些光景。

心裡想著此處,索性也不管別的,端起桌上還沒喝完的小半碗酒,摻和著在牆邊兒的臉盆里舀了大半碗的涼水,兜頭順手就澆在了方綏的臉上,隨手又將空碗丟在他面前。見他一個激靈張開了眼,面上故作一臉驚詫「怎麼睡著也不見穩當!嚇了本貝勒一跳!」

方綏其實並未醉倒,只不過心中鬱氣借著酒意打了個瞌睡,早在胤礽推他的時候兒就有所察覺,再被這冷水一潑,當即也就醒了酒意,正欲發怒,待看清眼前人之後,猶自愣了一會兒,使勁的抹了抹臉,這才確認下來,馬上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來欲要行禮。

胤礽伸手一托「不必了!沒得旁人,不必這麼多規矩!」

方綏猶在夢中似地僵了僵「貝勒爺?您??您怎麼在這兒?」

胤礽嘴角勾了勾「換了床睡不踏實,想著今兒你對本貝勒無禮,這就找你算賬來了!你的膽子可是不小,不把你的上司看在眼裡,還不把我跟十三阿哥看在眼裡嗎!」

方綏自然不信胤礽是想要來算賬的,一掀袍角,還是給胤礽下了跪「下官唐突了兩位阿哥,自當領罰!」

「怎麼?現在你知道怕了?晌午的時候兒你倒是叫咱們臉上無光了啊!」想想這小子甩甩袖子就走了,胤礽也實在是覺得有些失了顏面了,只是不知怎的,總是覺得這方綏在某些地方跟後世的自己頗像,同樣的一切靠自己,同樣的受到排擠,只是自己還算幸運,不樂意幹了還可以拍屁股走人,可在這大清朝可不一樣,勝了的固然雞犬升天,敗了的有時候甚至連姓名都要一起送掉!這又免不得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選擇夜訪也是想要尋個緣由,對這仙游的事兒有所了解,畢竟初來乍到的,福建的事兒還沒有定奪,這仙游再出個什麼狀況,可就真是折手了!

「貝勒爺…」方綏剛想張口說話,卻被胤礽抬手止住。

「方綏,我來問你,你在這仙游當官幾年了?」

「回貝勒爺,下官是四十六年考取的功名,如今已經有五年了!」

「不短了,知縣也該換了兩回了,怎麼你還一直是個小小的都事?」

「下官…無用!」

「無用?我看過你上的條呈,衙門裡的事兒想必都是你經手的吧!我只納罕,活兒你沒少干,怎麼五年了還沒個升遷調任?」

「下官…不合時宜!」

「不合時宜?你倒說說怎麼個不合時宜?只怕是你太明白了吧!」

「下官……」

「今兒我來這兒是想聽句實誠話,若是你還有顧慮掩或是還有猶疑的話,就當本貝勒沒有來過,明兒個一早遞個辭呈到衙門,還是回去做回祖上的營生,多教些敢直言不諱的學生出來吧!」

「貝勒爺這是在嘲笑下官……下官在任五年,不敢說這仙游事事過手入目,但大事小情,凡事刊載在縣誌之內的都是經我手筆的。貝勒爺想要知道什麼,下官只要明了,便會知無不言。只怕…只怕貝勒爺知道了也並無用處啊!」

「旁的不需你管,你只需告訴我這仙游縣內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方綏聞言忽的直了身子,直愣愣的瞅著胤礽看了半天,看的胤礽直發毛,卻也得裝作鎮定自若,與他對視著。

「貝勒爺~只怕這仙游又將是禍事一樁啊!」

「你知道什麼?說!!」胤礽聞言,再看他表情,知道必是十分重要的事,他又說了個又字,自己這回來這的目的想必這些人也都知道,他這麼說,難道還能與福建的動亂有所牽扯,掩或是還有什麼陰謀?

「福州動亂,綠營屯兵備戰,朝著四方的鄉縣征糧,咱們仙游本來還算是積糧尚多的一處,只是忽然仙游境內竟無端生出許多禍事,攪得民不聊生,先是入鄉入室燒殺劫掠,本來以為是山中悍匪或者是戰事之地逃散過來的匪類所為,可一查之下,卻並非如此!

貝勒爺知道咱們仙游土地肥沃,百姓也多以農戶為主,雖然算不得富庶之地,但溫飽有餘,民生尚算安定。只是近日的這伙悍匪大肆的搶糧殺人,還綁走了不少成年的男丁,下官也覺得奇怪,就私下裡派人去調查。結果發現就在離著仙游不遠有處漁村,位於仙游上游之地,緊鄰閩江之處,村民們世代以打漁為生,眼下卻被這伙悍匪霸佔了村落,還將所有的男丁都抓起來四處開挖河道。

還將抓來的百姓魚肉而死,死屍就被丟棄在那些河道之中,這悶熱之下,屍體腐爛變臭,污水順著河道蔓延到了下游的幾個縣市,致使莊戶人家不得生存,只得四散逃難。

貝勒爺您也知道,咱們府衙的存糧,除了要上繳到京中之外,但凡遇上災荒之年都是先要上表京師才可以私下調配的,所以自然是接濟不上越來越多的災民!而市面上的米店糧倉又都趁勢漲價,那些災民連衣裳都穿不上,自然買不起高價的糧食,那就只有咱們府衙出錢來買糧接濟,只是長此以往入不敷出,哪裡還有那個能力!

索性咱們的縣丞大人更是不管不顧,下官懷疑他跟市面上的糧商有所勾結,中飽私囊!若是長期於此,便是埋下禍根吶!下官上表了幾次都被駁回,偷偷遞出的御狀也被扣了下來,實在是苦於無力啊!」

「如此大事,他們竟敢瞞報?」

「貝勒爺~近日福建動蕩未平,已是下了御令斬了三個府衙,他們本就不敢把這事兒捅出去,甚至都不願去追查那伙兒賊人,又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上奏朝廷,給自己找晦氣!」

「荒唐!!」胤礽聽的脊背發涼,動蕩未平,這什麼閩江那兒又搞出個生化壽屍不知意欲何為,只怕又是不知道是什麼組織搞出來的,為財可以去殺人,只怕這麼做還是想要製造動蕩。看來這趟福建之行,當真是兇險之極!皇阿瑪啊~~你可害死我了你!

「方綏!若是本貝勒要你做那個縣丞的位置,你意欲何為?」

「這……下官先要開倉濟糧!先穩定民心,再抽出人力去徹查那伙賊人,怎麼的也得保住香源,茂縣幾個下游鄉縣不受影響才是。只是……」

「好!你就準備接手仙游縣丞之位吧!這酒還是少喝的好!」胤礽沒等方綏把話說完,騰地起身走了出去。

「貝勒爺……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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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盛世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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