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屈
黑暗,只是亂世的開始
「麗塔,你也累了罷,喏,牛奶。」
「哥哥,牛奶是燙的。」
「那晚點喝好了。」
黑,真的黑。不只是他們所在的房間,更是水晶球里衍射的場景。
「斷壁殘垣,血紅之月。我昨日做了這個夢,今天看起來是驗證了。」她哥哥看不見水晶球里的內容。
「要我帶你出去走走嗎?」
「再好不過了。」麗塔小心握著他哥哥的手,她看不見前面的路。
「小心點。你昨晚那一出,這裡都是一團亂,要不是長槍就放在不遠處,不然我也要跟你一起喪命了。」
「那兩把長槍,是斷了嗎?」
「是的。我們到外面了。」
哥哥是患有侏儒症。除了矮小,還有被迫不成熟的心智,黑色短髮和黑色眼睛。
妹妹是一個高個子少女。心智成熟,也是黑色短髮和黑色眼睛,不過眼睛被黑色布條擋著。
「對不起。。。」
「別這樣,我們慢慢來,你不是還想去見見那邊的科學院嗎?」
妹妹蹲了下來,哥哥站著擦去了她臉角邊的淚水。
他們不在國都里。
這裡是外城區,很容易出現躲在守衛眼皮子底下出來禍害人的魔物。
比如現在就有一隻攔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那是一隻皮毛亂遭的獸形魔物,而且從不會單獨行動。
「麗塔,快跑!」敢在大太陽下出面的魔物都不是好惹的。
人不一定跑的過魔物,更何況是一個瞎子和一個小孩。
「哥哥,你的手臂!」拉爾莫斯被咬到了,左手臂連著衣物被撕裂,成了牠的口中美食。
一個黑影掠過。
「嗚嗚嗚!」魔物發出了悲鳴,是一支長槍刺穿了牠的身軀,精準擊殺。
「真是危險。」救命恩人是一個高大的中年男性,黑色的長發與藍色的眼睛。「抓緊你那還沒被拽下來的部分,免得失血過多。」
兄妹倆都知道他。他是附近馬場的馬場主,休息時間會在這附近吹吹風。
「這裡還有很多其他魔物,雖然都被我清理就是了。你的手臂被撕咬了下來。」
男人面無表情地從魔物口中取出了被咬的差不多的手臂。他不是沒看過這樣的景象,或者說他見多了。
「那邊的小姐,別藏了。」
麗塔正躲在旁邊的草里。聽到是叫她,她也就不躲躲藏藏的了。
男人的左眼呈現與剛才不同的紅色。手臂竟然回復了。
「咳啊!」但吐出了血。
「先生,你這是。。」
「別多話。」拉爾莫斯的手臂就這樣被接了回去,簡直是奇迹。
拉爾莫斯手臂是回來了,但是動不了。感覺這手臂不屬於自己一樣。
「靜養七天。」男人手裡突然出現了好幾十粒特殊藥品。「每天三粒,你的手臂就痊癒了。」
他本來可以在一瞬間就治好他的手臂,但這個可能性被否定了三十多年。
「遷先生。」麗塔開口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我只能做到這點。」所謂「這點」指的是實現醫學奇迹嗎?
遷拔出了長槍。它常常用來當拐杖,很少用來當兵器。
「去內城區吧。」男人遞給了他們一張卡片,那是一大醫院的邀請卡,上面寫著男人的全名:沃爾遷。
「你們不適合外城區,
這裡不是一般人可以待的。如果執意要找死,也得把傷給治好。」
「內城區也不歡迎我們。」麗塔說道。
「我當然知道。德的身份是你看出來的,從你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因為你有一顆水晶球。」
「你知道麗塔有什麼?」
「在這裡『誕生』的雌性『蝙蝠』都會同時誕生一顆水晶球在自己口中。等到滿月,水晶球也就成熟了,可以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這是極其危險的發言。
不少狂徒會在外城區捕獵這些蝙蝠。但水晶球有一個奇妙的特性,要看的內容被「封印」了,肉眼看不見。蝙蝠瀕臨滅絕,尤其是雌性蝙蝠。
「你有什麼企圖!」拉爾莫斯擋在了麗塔前面。
「愚蠢。如果我有什麼企圖,你們早就連渣都不剩了。」
有人來了,是熟人。
「遷。」來者是沃爾布洛。「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呀?」
說著說著就拿出了長劍。
沃爾布洛很清楚遷的想法,所以不需要偽裝。
「難怪我們馬兒們都躁動起來了,如果是你和達塔在外城區搞事情,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你們跑到內城區去,這裡很危險。」
他並不想在這裡跟布洛打架。
「如果你們信得過我的話,把水晶球暫時交給我,明天在一大醫院等我。如果沒有等到我,告訴沃爾德:『今天的不用等沃爾布洛吃飯』。」
「掌握沃爾五術的沃爾布洛竟然會害怕一介匹夫。」
一介匹夫?騙誰呢?
「我不會殺了你。但是,昨晚水晶球里的內容我一定要知道。」
調術之眼可以看見被隱藏起來的事物,更不用說是遷。昨天晚上有大氣象發生,他晚知道了。
刀劍相向,古老對決。
一時間,外城區風雲變幻。
兄妹倆一路暢通無阻。
一大醫院。
「我明白了,請二位稍等。」前台工作人員打起了電話。
一大醫院很空曠。在坎瑞亞是不容易生病的,來的都是異鄉人或者外城區的人。
那麼只能等咯。
兄妹倆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了。他們坐的地方正好有免費的雜誌可以看。
雜誌首頁是關於沃爾德的,其他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至少對兄妹倆來說。
「嗯,這裡寫的是一個暫未露面的瘋狂科學家。。。」拉爾莫斯用自己僅有的知識為妹妹解讀文章。
「這個字是啥意思啊?」畢竟沒有幾次來內城區,認不太得這裡的字。
「這個字是『生命』的意思哦。」
來者是一個金眼銀髮的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衣冠楚楚,看起來品德良好。他坐在輪椅上,手腳都動不了。生活除了有人照料外都得靠輪椅上那些靈活的機器臂。
「我猜你下個不會的是這個字。」男子用機器臂指了指雜誌上的某個字。拉爾莫斯仔細看了看,這確實是他不會的字。
「這字是『預言』的意思。」
就像是在教小孩認字一樣,男子不厭其煩地點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個熱心的人呢。麗塔不禁這樣想。
「你們是從外城區來的吧?」男子終於教完了一整本雜誌里的生詞。「你們身上有濃郁的草木氣息,而且你們的穿著有血跡,另外的是你的手臂。」
「好明銳。」明銳得令人可怕。
「不過我對你們那些不感興趣,我只是個殘疾人罷了。」說著就從輪椅底下拿出了一袋薯片,袋子是普通的塑料袋,透明的。
「是檸檬味的,很具有特色的口味呢。」麗塔一下就聞出來了。
「是的,要來一片嗎?」
嗯。。。何不來一片呢?
此時,另外一邊。
兩人已經大戰了數個回合,血流成河。
「太弱了,那麼德也沒好到哪裡去吧?畢竟是你兒子。」沃爾遷腳踩著沒死透的沃爾布洛。
遷的身上全是不屬於自己的血。雙眼是紅色的。
「說實話,哪怕你們把水晶球拿去了,你們的調術之眼也沒到水平,是看不見的。」
沃爾布洛奄奄一息,正在大喘粗氣。
「最近。。。馬場的生意怎麼樣?。。」
「戴因要一匹好馬,我只好把我場里最好的馬送出去了,我可不想跟大將軍打一架。」
他也不想跟布洛打架。每過幾分鐘就會『復活』一次,聽起來噁心,打起來更噁心。
「踩你都是沾污我的鞋,它們還得做貢獻啊。」遷把腳挪開了。
「遷,我是不會放棄的。我確實不如你。你的神術和調術都是遠高於以前的繼承者的。」沃爾布洛身上已經沒有傷了。「可你依然會每天送來馬奶給沃爾德,不是嗎?」
「我只是在執行我恩人的請求。」
沃爾布洛又站了起來,又一次露出了劍鋒。
他會累。
而他不死。
「我會繼續,直到你使不出力氣為止。」
人類在自然上沒有任何一點勝於其他霸行的動物。速度比不上四腳的;頭腦比不上無腳的。
兩腳的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是從沃爾五術第一代的沃爾斯就開始思考起來的問題。
答案或許是:不屈。
「如果我要跑,你也會找到我,因為我總有弱點的是嗎?」
他也拿出了長槍。
「只是在這一點,我很佩服。一開始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然後會為了慾望不擇手段,最後會為了解脫而不擇手段。可惜我在最後一段。」
坎瑞亞的上空也會有雲朵,也會有太陽。這得益於大燈泡,也不止得益於大燈泡。
下雨了?